第二百一十六章 果决

　　“很好，这次很不错！”在NG了差不多快三十次之后，阿德里安终于喊停了表示这个镜头可以过了。

　　片场中的杰昆和瑞秋双双松了口气，瑞秋尤其明显，这算是《一往无前》开拍以来NG次数最多的一次，杰昆还好，之前的表现已经很出色了，出这么次状况也没什么关系。但瑞秋才开始拍摄不到两天，加上也知道之前进展不错，所以压力就要大上许多。

　　“休息十分钟。”在监视器后面仔细查看了下这几段镜头，阿德里安随即这么宣布道。

　　然后，他拍着杰昆夸奖了几句，又鼓励了下各个助理，随即来到了有些恍惚的瑞秋·麦克亚当斯面前：“你还好吗，瑞秋？”

　　“啊？哦，艾德，我很好，我只是……”魂不守舍的瑞秋被吓了一跳，看清楚阿德里安才赶紧站起来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两个酒窝让她看起来很可爱。

　　“别紧张。”阿德里安做了个手势，“坐下来吧，现在是休息时间。”

　　“好的。”瑞秋点点头，按他的话坐了下来，只是眼睛不断转着，看起来还是有些紧张。

　　“记得你最初对薇薇安这个角色是怎么评价的吗？”看在眼中的阿德里安用轻松的语气问道，“和丈夫没有共同语言，于是导致两人的关系破裂，对吗？现在你饰演这个角色已经两天了，我想你肯定有了更为充分的认识，那么还保持这个观点吗？”

　　这番话让瑞秋稍微放松了下，看了眼阿德里安后摇了摇头：“是的，我有了更多的认识，但之前的大部分观点我还是要保持。”

　　“哦？”阿德里安挑了挑眉，当即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薇薇安和丈夫没有共同语言依然是他们分开的关键。”受到鼓励的瑞秋当即说了起来，“我在拿到剧本后仔细揣摩过角色，也找相关资料看了不少，有一点很关键，约翰尼在入伍之前结婚的，而在二战时期这样的婚姻有很多，而且大多都是在非常匆忙的情况下完成的，而这就是他们没有共同语言的主要原因之一。”

　　瑞秋说到这里停顿了下，阿德里安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

　　“所以我依然保持这个看法。”瑞秋继续说了起来，“但是，根据五十年代末的部分资料看，我相信薇薇安还是希望能和约翰尼一起生活下去，毕竟他们已经有了孩子，她也尝试着想要去理解约翰尼的生活，但两人的世界差得实在太远了，所以最终造成了离婚。”

　　“嗯……”阿德里安摩挲着下巴做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一口气说完的瑞秋再次微微变得有些紧张，并小心的观察起他来。

　　“让我看看剧本。”他这么说了句，然后将瑞秋的剧本拿了过来，花了几分钟仔细翻了翻。

　　“好吧，后面这组镜头暂时不拍，我需要稍微改变下。”阿德里安将剧本翻到瑞秋面前飞快地说道，“看到这一段了吗？你得酝酿下，我需要你在愤怒的同时又表达出一丝无奈，将你之前说的那些融合进去，可以吗？”

　　“这个……”瑞秋看着他有些吃惊，“现在调整的话……”

　　“不会有问题的，如果已经拍了一段时间的话，我是不会做这种变化的，但现在不过才两天，你还没有完全融入到角色中去。”阿德里安笑了起来，“这个时候要做出改变反而容易，只要你有那个决心，所以，你愿意尝试下吗，瑞秋？”

　　半晌没有得到回答，阿德里安只好再叫了声：“瑞秋？”

　　愣愣看着他的瑞秋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尴尬的笑了笑，定了定神后才小心问道：“但我需要时间来重新融入感情。”

　　“没问题，接下来我可以先拍其他镜头，你就在这里好好酝酿一下，等今天的和你无关的戏份都拍完了，我们再来试一试，可以吗？”阿德里安当即说道，跟着招手叫来副导演还有几个助理，吩咐他们开始调整，并让人通知娜塔莉，她要准备提前上阵了。

　　尽管整个故事发生在美国南方，但没有必要像《冬天里的骨头》那样特意去南方搭建布景拍摄，如果不是担心被人攻击，一部关于传奇乡村歌手的传记电影却在里面找不到田纳西州的风景，阿德里安甚至连外景都想在加州或者德州找地方。

　　要知道，为了让整部电影有五、六十年代的氛围，他可是花了不少功夫，不仅在筹备时请了老牌摇滚制作人来担纲配乐，还对杰昆和娜塔莉进行全方位的培训，以便能在镜头前完美的模仿卡什和琼，连吉他和麦克风也都用的是当时的产品，几乎没用到数字技术，摄像机的镜头都是用比较古老的型号。

　　然后再在布景、服装方面多用功夫，也就很自然的在镜头前营造出了那个时间的风貌。如此一来，外景部分都集中放到后面拍摄，而大部分镜头都可以在摄影棚内完成，于是出现今天这种情况，瑞秋有了新想法，阿德里安要调整起来很容易，主要演员都在面前。

　　其实，对于瑞秋所思考的东西，阿德里安也不是没想过，只是现在的瑞秋演技多少还差了些，而且也和薇拉一样，要饰演的角色年纪比自己大，所以他放弃了这个打算。不过现在瑞秋主动提出来了，又表示自己能行，阿德里安也就让她试试。

　　当然，瑞秋深一步的想法他也是清楚的，当他告诉她，打算让她在自己新执导的电影中出演个女配角时，瑞秋的眼睛闪闪发亮。奇迹导演的眼光，奇迹导演的作品，奇迹导演的邀请，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如果能在电影圈内一举成名，那么她完全不需要去演电视剧。

　　不过阿德里安可不会顺她的心意行事，如果瑞秋能在以后的日子里让他满意，他并不介意多给些甜头，但是在那之前，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拍电视剧吧，再说《迷失》也不是什么一般的电视剧。至于薇薇安这个角色，呵呵，要知道，就算卡什和薇薇安最后以离婚收场，但他们至少还有四个女儿，在卡什和琼都已经离世的情况下，她们肯定不会喜欢这部和父亲有关的传记电影对自己的母亲的描述，但偏偏《一往无前》描写的是卡什和琼的感情路程，那么少不得要在情感方面偏卡什一些。

　　因此，可想而知，等电影上映了，卡什的女儿们会发出怎样的抱怨。只要娜塔莉一直保持最开始的状态，瑞秋就没有多少可以发挥的余地，最终的结果也就不需要多说了。

　　事实上，正是因为这个阿德里安才让瑞秋出演薇薇安，否则身边那么多女人，让她们来不是更好？给了瑞秋好处，让她有了个看起来不错的目标，但又不引起太多的变化，一举几得不是很好吗？当然，除此之外，让她出演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嘿，瑞秋，今晚有别的安排吗？”在今天的拍摄结束后，交待完事情后阿德里安来到瑞秋身边这样问道。

　　“嗯？”瑞秋先愣了下，然后扫了四周一眼，随即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不，没有，有什么事吗？”

　　“是的，我想知道，有没有那个荣幸和你共进晚餐。”阿德里安微笑着说道。

　　瑞秋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认识他了，半晌才道：“如果只是共进晚餐的话……”

　　“谢谢。”阿德里安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两人就在工作人员的注视下一期离开了摄影棚。

　　看在眼中的娜塔莉虽然保持着脸蛋上的淡漠表情，装作没有看到其他人——包括杰昆在内——投来的或惊讶恍然或赞叹的目光，但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了声，同时对自己的未来更加无法确定。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在开电瓶车到停车场后，上了自己的座驾后阿德里安这么问道。

　　“不，只是……”瑞秋做着无意义的手势，“突然觉得……你有些不一样。”

　　“哦？为什么？”阿德里安笑了起来，“以前的我很可怕吗？”

　　“不，当然不是，但……”瑞秋摆着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之前给我的印象就是……”

　　“纯粹的花花公子。”阿德里安挑眉接口道，“一门心思追逐女人，尽管会说话，有些风度，对女人也算体贴，而且很好相处，但就是个好色之徒，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把看中的女人弄上床去。”

　　“嗯……这个……”瑞秋随即干咳了声，有些尴尬的看向车窗外，“我可没这么说。”

　　尽收眼底的阿德里安轻笑了声：“但是今天，你突然觉得我有些不一样，在拍摄的时候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也不提和工作无关的事情，而且仔细聆听了你的意见并给予充分的尊重，和以前那副花花公子的模样就好像是两个人。只是，一旦结束拍摄后，他的秉性随即又冒了出来，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约自己吃晚餐，谁不知花花公子约女人出去吃晚餐从来都不安好心，所以只好提前声明，只是吃晚餐，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真是糟糕，他肯定有什么计划有什么阴谋……”

　　说到后面，阿德里安开始故意装出一副调侃的语气，听着的瑞秋不由噗嗤笑了出来。

　　“我一直听说，你在制作电影的时候虽然是个出色的导演和制作人，但喜欢在拍摄时对达不到你要求的人进行尖酸刻薄的嘲讽。”笑过之后瑞秋这样说道，“所以我难免会有些担心，尽管……不过还好，我终于明白，很多传言并不是那么的准确。”

　　“我知道哪些人需要嘲讽，而哪些人需要鼓励，要做一个好导演，必须要学会观察。”阿德里安悠然说道，“花花公子也是如此，不会观察的话，就不会知道女人们心里在想什么，就不会知道要怎么去哄她们开心。”

　　“是吗？”瑞秋的脸色微微起了些变化，“那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

　　“所以我今天想要弥补你。”阿德里安用很诚恳的语气说道，“你不会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吧？”

　　“你真是个捉摸不透的男人，艾德。”沉默了片刻，瑞秋叹了口气：“开车吧，一切由你安排。”

　　说起来，那晚初次见面就一起三人行的两个女人都很有意思，她们都是豁得出去的女人，尽管在那种情况下，多少会受到派对氛围的影响，但如果不是拉得下脸皮的女人，又怎么会答应阿德里安的暗示？

　　但是之后嘛，阿德里安和薇拉倒是在某次聚会上出去激情了一番，和瑞秋却没有再续前缘，她似乎将自己的行为定性为开拓渠道，和正式的约会是有分别的，所以即使那晚她表现得比薇拉要主动得多，可之后阿德里安的每次邀约她都以被拒绝告终。

　　尽管阿德里安只邀约过两次，但她还是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瑞秋能拒绝约会邀请，却无法拒绝片约邀请，尤其是奇迹导演亲手执导的传记电影的女配角，这可比电视剧的女主角更有吸引力。所以她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这种情况下阿德里安又怎么容许自己的猎物跑掉，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当然，阿德里安也难免会想，她之前在拒绝的时候多少都可能有以退为进的打算，瑞秋·麦克亚当斯可不是单纯的女孩。不过那又怎样呢？至少瑞秋很符合他的口味，而且识情识趣，会正确判断形势，他这么一说，她随即就答应了下来，所以他并不介意她有小心思，抓紧时间多玩几次好了。

　　说到这个，有件事情也该了解了才对，看了这么久的戏，阿德里安也没了兴趣，只是世事有时候总是很难料。

　　“下个月要去日本拍摄了，你做好准备了吗，由纪惠？”在完成拍摄回到豪宅后，本来打算休息会儿就去凯特那边去的，正好由纪惠在家中，阿德里安少不得调笑她几句。

　　“当然！”由纪惠始终是那副低眉顺眼却从来看不腻味的姿态，“我做了大量的训练，有时候甚至觉得，我完全可以去做个艺伎。”

　　“哦，做我的私人艺伎吗？”阿德里安一边脱着自己的外套一边调笑道。

　　“您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由纪惠很自然的接过了外套。

　　阿德里安笑了笑：“再过一段时间我要去东亚转一圈，到时候我肯定要去片场，如果你们还在的话，到时候给我露一手吧。”

　　“好的。”由纪惠鞠了一躬，然后犹豫了下才又道：“安妮·海瑟薇小姐来了，在书房，大约半个小时前来的。”

　　阿德里安挑了挑眉，看着由纪惠低垂着脑袋，有些怯怯的姿态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顺着楼梯来到了二楼，很快就来到了书房门口，门开着，一眼就可以看到苍白这脸色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安妮，她穿得很简单但很正式，外套、到膝窄筒裙以及高跟鞋，只是憔悴了不少，眼袋也浮肿了起来，双手紧张而焦灼的搅在一起，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嗨，安妮，由纪惠说你已经来了有半个小时了，有什么事情吗？”阿德里安走了进去用轻松的语气问道。

　　安妮先是吓了一条，在看清楚阿德里安后，眼中随即闪过一丝决绝，跟着扑通跪在了地上，一把抱住他的腿大哭了起来：“求求你，艾德，求求你，发发慈悲，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毫无疑问，安妮肯定在由纪惠面前哭诉了一番，否则她不会将她放进来。但阿德里安还是没想到，她居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什么话都不说，直接跪下来抱住自己的腿之后才开始哀求，还真是豁得出去。

　　“先起来好吗，安妮，你这样让我很为难。”阿德里安叹了口气。

　　“不，艾德，求求你，不！”安妮哭泣地说道，跪在地上将他的腿抱得更紧了，“我没有做，我什么都没有做……可媒体说我是帮凶……警察也说有证据显示我不清白……他们还说正在申请搜查令，检察官也要起诉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艾德，求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那悲悲切切的声音足以让任何人动容，但阿德里安却一点表情都没有，他试着往后退了两部，但安妮马上就移动着膝盖跟了过来，胳膊始终缠绕在他的腿上。看起来，就算他一脚将她踹个仰翻，只要没有叫人将她丢出去的话，她依然会爬过来继续。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找律师吗？只要你真的是清白的，一个好律师足够帮你搞定一切了。”阿德里安叹息地说道。

　　但安妮没有回答，只是蜷缩在地上，抓着他的腿不停的哭泣，口中反复道：“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这个女人……阿德里安忍不住在心里啧啧了两声，虽然她的眼光不怎么样，但脑袋里多少还有些智慧，而且能拉得下脸皮，弄清楚自己的处境，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后，当即将一切抛开——尊严、人格——用最低贱的方式来讨饶，也就难怪前世里她同样如此，却还是能混出些名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