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在四面散开,持枪而待。

  我在大陆的河南、山东一带亲眼目睹过蝗灾发生时的恐怖景象。千万只蝗虫聚积为半空中的大块黄云,伴着嗡嗡嗡嗡的羽翼摩擦声,疯狂地扑向大片的庄稼地,吃掉一切农作物。然后再起飞、再落下,所过之处,千里绿野只剩光秃秃的田垄。现在,虫带升空,亦如蝗群一样,及时支长短枪械只怕无法抵挡。

  “三眼族人与虫馆之间是什么关系?怪人能够驱使虫子结成棺材来保护自己吗?抑或是说,那根本不是一具棺材,只不过是怪人潜伏匿藏时的秘密保护圈?”如此一想,我的后背上立刻冒出了一层冷汗。

  冰河发源于山谷。流经之处极长,假如真的像夏雪说的那样,有第一个三眼族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乃至无数个——他们会潜藏在哪里?会不会与自己的同伴一样,也是身处虫馆、深埋河畔?

  “夏小姐,关于三眼族人,你到底知道多少?情况非常危急,我希望你能把资料共享出来,否则……”不知不觉,我重重地捏紧了她的手臂,痛得她紧紧皱眉头。

  “否则什么?你不会是想严刑逼供吧?”她惨笑地笑起来,苍白的下唇上多了几缕淡淡的血丝。

  我一字一顿地正色回答:“大家同在一条船上,休戚相关,生死与共。你不是一直都想结盟吗?现在,我已经同意了,希望把你所知的一切都说出来,看看这条山谷里还隐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

  “那么,先放开我的手臂再说,你总不是想让他断掉吧?”她仰起脸来,舔了一下自己的唇,清亮亮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受伤小动物一样的悲怆感,“陈先生,我要跟你一个人结盟,而不是对岸那一群人。你答应结盟,却不肯完全相信我,这样子大家怎么合作?看来,之前我是太自作多情了,把你当做一个睿智而清醒的一流都市游侠,就像‘盗墓王’陈老前辈那样,现在,我命令你放开这只手——你相信不相信,只要我做一个手势,大哥和小弟埋伏在村里村外的蛊虫就会立刻冒出来,毒杀所有人,包括你在内。”

  我相信她并非虚言恫吓,五花神殿的毒辣手段早就传遍江湖,盖过“制毒,炼毒,下毒”这一行中历史最悠久的前辈门派“云南大理五毒教”。

  “对不起,我是无心冒犯。”我马上放手。

  她眼里的痛楚,像一柄无形无影的快刀,直插在我心上。

  蓦地,虫带的旋转速度放慢,再次攀高后,飞向山谷深处。

  没有人开枪,也没有人出声,只是静静地目送黑色甲虫群离去。

  “快看看,那怪人怎么样了?”叶天的声音响起来。作为队伍的领袖,他必须发挥自己的应变能力。

  “一颗眼珠——只剩下一颗眼珠,身体的其他部分都化成清水,渗入雪地里,根本不留痕迹。三眼族人自称是雪域高原最纯正的子民,生命来自雪山,死后要将身体还给雪山,属于自己的只有那颗眼珠。”夏雪低声絮语着,不为回答叶天,只讲给我自己听。

  “谢谢,对不起。”前一句,是向她提供资料表示感谢;后一句,是真心为弄痛她的手臂导致她疼得咬破了嘴唇而致歉。

  “我知道的资料极少,并且都没有得到过其他渠道的印证。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和盘托出,以免破坏了你的思考过程。当然,任何人都会问这些资料的来源,是吗?”他轻抚着被我抓过的手臂,若有所思地偏着头长叹。那一刻,她忧伤的眼神如梦如雾,渐渐地抓住了我的心。

  “是。”我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哽咽住了,心越来越痛。

  “它们都在我脑子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打个比方,一块被写入程序的电脑芯片能够负担起海量的计算、存储、汇编、查找工作,把电脑外行们看得目瞪口呆,无法想象它的工作过程。在我们看来,这是一个‘空白、写入、工作’的连环事件,所有的电脑产品流水线都是如此工作的,毫无秘密可言。现在我就是那芯片,你、叶天以及今晚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大哥和小弟在内,都可以算作‘电脑外行’——明白了吗?”她的眼神飘过冰河,从忙乱的人群中掠过。

  “芯片、看客都有了,那么谁是写入者?”我脱口而出,问了这句,忽然明白过来自己的问题有多愚蠢。她把自己比做“芯片”,已经说明“只知道自己知道的、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这种事实,何须多问?

  “对不起。”我相信自己的脸定是红了。

  夏雪微笑着,慢慢伸出手,在我的左腮边轻轻一抹:“你为救我,连被黑甲虫咬伤了都浑然不觉。这份情,木头人都会懂,只是情势所逼,唯有深藏在心底而已。”

  她的指尖上留着一颖鲜红的血珠,我这才发现腮上火辣辣的,像被黄蜂蜇了一样。不过,如果能让她明白我的心,受伤再重十倍,也都值了。

  “台湾著名的漂泊女作家三毛说过,爱情有若佛家的禅,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陈先生,从这一刻起,我们什么都不要再说了,除非……除非大家都能够在这片茫茫雪域里找到答案、得偿夙愿,彻底放下肩上、心上的包袱,坦坦荡荡地回港岛去。然后,剪掉生命里的这段记忆,重新认识,重新开始。”她说出了我一直想说的话,藏地不是适合爱情萌发的温室,我们心里也存着太多未解的纷扰,根本容不下太多感情的种子。

  我点点头,心里有太多感动、太多感悟:“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她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发自我内心,只不过经由她的唇诠释出来。如果内心感觉如此契合的两个人还不算是‘前缘天定’的话,还有谁能配得上这四个字?”

  “谢谢。”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着她带血的指尖,那一滴血,像一种世上最好的黏台剂,已经无声地把我们两个连接在一起。

  “天哪!只剩下……叶先生,那怪人只剩下一颗眼珠跟衣服了,整个人好像都溶化了一样,什么都找不到!”河对岸有人惊呼,印证了夏雪的话。

  “天亮了,我们一起向山谷深处进发吧?大家各自寻找需要的线索。”夏雪从两个人握手相视的沉思中率先跳出来。整夜的纷扰算是告一段落,叶天唯一的收获就是那颗眼珠。如果刨除三眼族人和虫棺出现的这段故事,那么外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由眼珠联想到什么奇闻怪事的,因为那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眼珠。

  “入藏那么久,如此诡异的事还是第一次碰到。”叶天好几次苦笑着重复这句话。

  调查贝夏村藏族人的结果令人吃惊,全村七个老人、四个中年女人、五个十四岁上下的少年全部都是又聋又哑,无法向我们提供任何可用的线索。唯一能够说话的老僧和那小男孩都不见了,也没有留下可供查找的蛛丝马迹。

  至于重伤的司马镜,只能采用外敷药物与内服抗生素治疗。反复权衡后,前进到拉萨要比后退到加德满更明智,但目前来看,抵达拉萨至少要三天以上时间,唯有祈祷上天保佑他的伤口不要恶性发作。

  上午几点钟,我和夏雪从贝夏村出发,轻装向西。

  叶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早去早回,多加小心。看得出,他对夏雪仍不放心,却又不便阻拦。

  积雪掩盖了一切,我们在指北针的帮助下,小心地沿冰河方向前进。

  “只要香雪海出现,我就感应得到。这几天,我已经无数次告诉自己,距离成功只差一步,再努努力,就会揭开谜底。陈先生你呢?要找的东西有没有明确线索?”夏雪说这些话时,我们已经离开村子超过十公里,进入了两山包夹下的一片安静的开阔地。再向前去,转过右侧的山嘴,就回望不到贝夏村了。

  “我在找朋友留下的帆船标记,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不明白自己做件么才能找到杀死叔叔的凶手。叶天来了,带来的亦只是满头雾水,分不清青红皂白。再加上叔叔的好友邵节突然反叛,越发酿成了雪上加霜的一局残棋。”这是我的心里话。

  “先帮我找母亲,我再帮你找凶手,好不好?”夏雪嫣然一笑。

  昨晚,她在极度激动的状况下吐血不止,可见寻找香雪海那件事对她的重要性。对比起来,梅天蝎、孙柔枪两个就要略差一些,并且感应不到香雪海的存在。

  “只为了向她要一个抛夫离子的说法就付出那么多,值得吗?”我不是要辩论什么,只想提醒夏雪,并非每一件事都有完美答案,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化了。人类世界里,最复杂、最难解的就是感情的计算题,连古人都慨叹“清官难断家务事”,数千年来,谁也无法脱离这句话围成的怪圈。

  “当然重要,这关系到我们夏家每一个人的声誉和良心。我必须要看到真相,然后回港岛去,在父亲的坟前告诉他。”夏雪的语气无比坚决。

  说话间,我们进入了一片覆盖着厚厚积雪的鹅卵石河滩,左侧的一块半人高的巨石上,赫然刻着一个拇指大小的三角帆船标记,旁边还有一个黑色的箭头符号,笔直地向上指着。

  “王帆留下的秘密应该就在这里。”我仰面向山崖半腰上看,费了不少眼力,才发现一个极其隐蔽的低矮石洞。

  我要夏雪在下面等着,自己轻松地攀上山崖,顺便找到了石洞下面的第二个帆船符号。等我钻进洞里时,一个瘦小的男人正盘膝坐着喝闷酒,一副精钢手铸锁在他的脚躁上,左肩窝处光秃秃的,包着厚厚的带血纱布。他猛然抬头,大吃一惊,慌乱地伸手去腰间摸枪,被我一脚踢翻。

  “阿楚,别来无恙?”我打量着他的脸,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阿楚,原来王帆留给我的礼物就是他。

  他现在只剩一条右臂,脸色铁青,嘴唇也早干得起了一层小水泡。

  “怎么又是你?这一次,你们又侥幸占了上风。不过,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哪怕你再把我的右臂砍下来,甚至连我的头部拿去,也得不到什么有效的答案。说白了吧,给我来个痛快,早早上路,早早投胎。”他挺了挺胸,把跌在脚下的不锈钢酒壶拿起来。

  这个山洞的进深约有六步,像个口小肚大的坛子,没有外面的帆船标记的话,经过的人很可能轻易地就忽略了它。

  阿楚从我枪下逃走过一次,带着那张视为珍宝的唐卡,但现在他除了身上的衣服、腰间的短枪和手中的酒壶外,连个最小的包裹都没有,更不必说唐卡卷轴了。

  “要你的命没用,我又不足随随便便就要杀人的武力狂魔。赶到这里来,只是要替我的朋友释放你。现在,你已经自由了,把那副手铐打开,自由离开吧。”我敏锐地意识到那只酒壶不会是阿楚随身携带的,上面刻着的篆体“王”字证明它的主人一定是姓王,而不是阿楚。

  既然王帆已经带走了他一条胳膊,那么还会留一柄短枪在他身边吗?绝不会。一切可疑物品都应该来自于到过现场的第三个人,并且是阿楚的朋友。另外,阿楚出身于小唐门,开锁、迷香、寻宝等等项目都是人人必会的,绝不会被一副手铸轻易锁住。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陷阱。”我已经看透了阿楚的伪装。

  阿楚踢了踢双腿,手铐的钢链哗啦哗啦地响了两声,沮丧地抬起头:“我弄不开,你朋友的手铐改装过,又加了一层万字形保护伞,普通的开锁技术不管用。”

  当他扭动身子时,右臂紧紧地夹住腋下,脸上的表情非常虚假,故意要骗我近身。

  我后退一步,轻轻地摇摇头:“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办法。”王帆电话里没提及唐卡的事,我暂时不知道阿楚的包裹去了哪里。

  “喂喂,带我走吧,我丢了一只胳膊,伤口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会死人的。帮帮我,我真的不想连命也丢到西藏。陈先生,求求你!”阿楚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努力地向前探身。

  “陈先生,怎么样了?”夏雪也爬了上来,看到阿楚后,亦惊亦喜。

  我向她转脸,故意留给阿楚发难的时机。果然,他猛然向前弹起,右臂一扬,腋窝下飞出了一蓬细如牛毛的钢针,弹簧机关发出的“嘎啦”声刺耳至极。

  山洞里转圜的空间极小,他以如此暴烈的方式出手,根本就没给我和夏雪留下退路。

  霍的一声,我以真气鼓荡身匕的大衣,旋身挡住夏雪,用膨胀成圆球的后背挡住钢针。等钢针破空卢稍停、阿楚扑近我身后三尺时,右脚以“倒踢紫金冠”之势飞起,狠狠地踢在他昀前胸上。

  不给别人留后路的人,也等于断绝了自己的后路,阿楚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砰的一下,他倒撞在石壁上又翻身落地,无声无息地昏厥过去。

  我迅速搜他的身,从他背后衣服夹层里找到了一个薄薄的黑色塑胶袋,仅有普通的记事簿大小。

  “这就是你朋友留下的东西?为什么没有那张唐卡?被你朋友带走了?”夏雪的脸色一连三变。在我们的印象中,绘着护法神玛哈嘎拉像的唐卡是阿楚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也是他跟那京将军谈判的最重要的筹码。

  “我朋友只是擅长千里追杀的赏金猎人,她要是带走唐卡的话,一定会提前告诉我。”我非常相信王帆,像她那样出名的赏金猎人,一定会绝对保持自己的职业操守,不为任何宝物所动。

  夏雪亲自搜阿楚的身,最终失望地罢手。

  我打开塑胶袋,里面是三张微缩过的脑部扫描图片,图片的右下角标着不同的拍摄日期。

  “这是什么?”夏雪接过图片,迎着洞口的亮光观察了几分钟,再还给我,轻描淡写地问。

  “你明明知道是什么,何必伪装?”我笑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似乎也能看透夏雪的内心世界了。从她脸上晟微小的表情变化和她说的每一个字里面,都能读到一些隐藏的东西。她凝神看第三张图片的时候,双眉不停地颤动,目光焦点一直盯在被拍摄者的大小脑之间。我之前便注意到,那个位置有五个竖向排列的红色圆点,大小如一粒衬衫上的纽扣。

  “我……”夏雪尴尬地一笑。

  我迅速地交替打量三张图片,标注日期分别是二零零四年、二零零六年、二零零七年。前两张上的红点是五个,后一张上则减少为四个,最上面靠近颅顶的那个不见了。

  夏雪拾起酒壶,擦干净上面的土,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阿楚还没有醒过来,但脉搏的跳动频率正在提高,不会在我的飞蹋下丧命。

  “陈先生,你大概已经意识到了,那五个红点不是外人用记号笔标上去的,而是扫描图片自带。换句话说,是一部黑白成像的脑部扫描机弄出来的——这是一种奇怪的悖论,就像用老式的黑白相机拍出彩色照斤一样,在任何人看来,答案只有一种,就是‘绝不可能’。”夏雪斟酌再三,才小心地开口道。

  我点点头,不露任何惊讶之色。

  “但是,这三张图片恰恰就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出现了,而且你知道它们代表的是谁的颅骨实况吗?”无须我回答,她便若有所思地继续下去,“是那个小男孩的,一个颅骨里生着五颗血珍珠的小孩子。没有人明白这种奇怪现象代表什么意思,或许可以解释为五颗形状、体积完全相同的血瘤,或许是颅骨间不明原因形成的气泡。总之,有很多人关注过这件事,包括我。现在看到的,是微缩过的片子,实际上那五个红点的直径超过一厘米,已经阻碍了他的脑部骨骼发育。随着年龄的增长,血珍珠一定会被挤破——看最后那张,已经破裂了一颗,只剩四颗了。”

  我在阿楚太阳穴上轻拍了两掌,刺激他尽快醒过来。

  如果夏雪所说的都是实情,小男孩身体里埋藏着的秘密便成了许多人关注的焦点。那么,阿楚带着这些图片有什么用?

  “也许你会问,只要把小男孩带离藏地,去大城市的高级医院做个脑颅开刀手术,不就将里面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了?之前好多人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带他走出山谷,就死在神鹰会马贼的枪下了,这一点屡试不爽。你看,我们刚把他带到山梁这边来,就遭到马贼的大举进攻,你能说跟那小男孩无关吗?现在的实际情况是,马贼进攻之后,小男孩就不见了,或许不是简单的走失,而是被他们抢了回去。”

  复雪的话让我无言以对,原来这几天发生的事全部都是有着独特背景的,而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在这里,那京将军的势力非常庞大,在跨过山梁遇袭时,我就该意识到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而不是简单的马贼劫掠。

  阿楚醒了,失神地瞪着灰乎乎的洞顶,对我和夏雪不加理睬。

  “那张唐卡呢?”夏雪俯身,略显焦躁地追问。

  “不知道,你们别费心思了。”阿楚懒洋洋地回答。

  “水龙王在哪里?”夏雪一语击中要害,阿楚的眼睛连眨了几下,嘴角神经质地抽动着。

  “那酒壶上刻着水龙王的独家标记,而且我查到他最近三个月由长江八藏的详细行踪,也包括他定做的许多新式潜泳设备记录,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你做了,就一定会有人知道。阿楚,你想甩开那京将军单干,要把雪山深处的宝藏据为己有,这恰恰是上了神鹰会的当。知道吗?没有那京将军点头,任何人想打通加德满都到边境线的运输线路都是痴人说梦。现在,无论你努力地做什么,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替那京将军铺路。”

  夏雪的分析很有条理。鹰嘴台激战之前,阿楚就提到过“水龙王”的名字,那酒壶另一面上刻着的正是一条独角长龙,可见是与水龙王有关的。至于阿楚腰间的那柄手枪,一定是同样的来历。也就是说,昨晚王帆擒获阿楚、断臂囚禁他之后,水龙王也悄悄跟了上来。

  古人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实在太有道理了,每一次猎物和猎手的交锋背后,不知隐藏着多少狡猾的黄雀,都在等待着坐享其成。

  “水龙王去了哪里?”夏雪狡黠地一笑,揪住阿楚的衣领,一字一句地接下去。“不要以为他是你的铁杆同盟,你们因财宝聚合,一定也会因财宝翻脸。想想看,他会在得手后老老实实地跟你平分吗?你断了一条手臂,已经是个废人,什么都干不了,凭什么要拿走一半财宝?所以,水龙王不回来的话,你大概还能活着离开藏地;他回来,你就会死,杀人灭口,抛尸雪山。”

  这番分析丝丝入扣,像一名围棋高手在对着观众做复盘讲解一样,把每一步的各种可能性都思路清晰地讲出来,连我也忍不住连连点头。

  “听我讲,能帮你的只有我跟陈先生,因为我们对财宝不感兴趣,只关心这片山谷下藏着的那个神秘石洞。至于里面是空空如也还是金山银山,都跟我们无关——”在夏雪的语言攻势下,阿楚已经乱了阵脚,眼珠子转来转去,苍白的脸上不断掠过惶恐与沮丧的表情。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对于小男孩颅骨里的血珍珠,你又知道多少?”夏雪直起身,接过我手中的图片,轻轻撒手,任由它们飘落在阿楚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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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剑的轻吟和着华山弟子的哀嚎,   在华山上空响彻了一夜。   ……   穿越者睁开眼,   灵气开始弥漫,   这世界开始变得不同。

灵舟

道家修炼今生,佛家修炼来世!   道在此岸,佛在彼岸,人在中间!   灵舟——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   ……   这是一个浩瀚的奇异世界,有与天搏命的修行者,婀娜多姿的美妙女子,穿越寰宇的古强人,还有凶猛的古兽,黑石中的白骨,泥土下的黄泉,天空中的宫殿。   还有七只古老的灵舟……

圣女请安分

我叫林寻。是魔门魔子,被称为魔门扛把子,他们都说我是上古以来难得一见的天才。不过……我不想干了。至于理由......先不说了,我老婆来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