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梦万古 中

    “不错、不错，看来这一次科考又收拢了不少人才。”夏无极先是赞叹一声，接着就将目光看向了下方的臣子：“诸位对这三人如何看待，该谁为第一、谁为第二、谁为第三呢？”


    “禀皇上，在微臣看来，这叶离既然能在数万学子之中脱颖而出夺得第一，那这次的排名也没必要变换。”元辰率先开口道。


    听到元辰的话，叶离顿时心中一动，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帮自己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随着元辰话音刚落，另外一边的丞相苏青华立刻站起来反对：“老臣不同意元帅大人的说法，若是依元帅所言的话，那么这殿试还有何意义？”


    “那以丞相之言，这一次的排名要换一下才有意义了？”元辰话也是毫不客气，就差说一句非得你的人成为第一才可以了。


    “当然不是，他们本就相差不大，如果仅凭一次考试就可以断定才华，也未免太儿戏了。”苏青华反驳道。


    “行了，都别吵了，第一仍是第一，第二仍是第二，不需要再殿试了，退朝！”说完之后，夏无极当即不再理会众人的目光，直接走出了朝堂。


    这一下真的有些出乎叶离的预料，事情就这么戏剧性的结束了，而自己也成为了这一届的状元。其实认真想一下，这夏无极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他应该早已看出元辰是偏向于叶离这一方的，今日给了叶离第一，正好可以在文官这一面打击苏青华的势力。


    事情结束以后，等到叶离回去不久，朝廷的旨意就已经下达，叶离也成为了一个大夏皇朝的三品官员监察史，又是一个绝对的实权职务，不仅如此，圣旨还要叶离即刻上任，不得有丝毫耽误。


    “真是头疼啊，看来要回小镇的话还得耽搁一些时日啊。”叶离手拿圣旨有些无奈的心想道：“我还是先去拜访一下元辰吧。”


    不过还不等叶离动身，那人就已经再次找到了叶离，告诉叶离现在不用去拜访元帅，这样也为了掩饰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如此，他还未叶离带来了一个任务，全力探查所有文官背后的贪污受贿，而且他已经为叶离带来了一份名单，上面已经罗列清楚了所有的罪状，都是现有的证据。


    如此以来，事情对叶离来说就变得简单了，随着一份份罪状被罗列出来，一个个官员被抄家问斩，鲜血弥漫了整个天王城。


    一时间，所有的官员人人自危，对于叶离这个人更是谈虎色变，现在提起叶离之名，在天王城绝对是小儿止哭的存在。而叶离则因为这一系列的举措，更是步步高升，从三瓶到二品，一直到一品，以至于到了最后，叶离已经成为了总揽全国的监察史，绝对的封疆大吏！


    而这一切从开始到现在，时间也仅仅过去三个月而已！


    但是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在叶离的心理却是隐隐有了些不安，难道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三个月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一趟了。”叶离这时候又想起了孙仙儿，那个美丽端庄的女子应该还在家中等待着自己吧。


    想到这里，叶离进了皇宫，面见了皇帝夏无极。


    “你想请假一月归家，见自己的妻子？”夏无极没有任何奇怪，似乎就在等着叶离前来一样。


    “是的，望陛下批准。”叶离恭敬的道。


    “现在回去，元辰知道吗，你的任务不做了？”夏无极问道。


    此言一出，叶离心里顿时大骇，随即故意装迷糊：“陛下在说什么，微臣听不明白。”


    “不明白？那你看看这个。”说着，夏无极随手将一本册子扔给叶离，似乎极其胸有成竹一般。


    叶离捡起册子，打开一看，顿时冷汗不自觉的往下流，这上面包括自己的出身来历，家室状况，以及到后来自己如何和元辰勾结获得功名，再到后来如何罗织罪名陷害朝臣的事，甚至具体到了每一位都说的清清楚楚。


    若是这一切都被证实的话，叶离就是有一百条命也绝对不够杀。


    “陛下恕罪，臣罪该万死。”叶离慌忙下跪，对于眼前的一切，他无法反驳，也反驳不了。


    “只是我很好奇，我看你也调查过许多官员，为何有些却又放过了呢？”夏无极看着叶离问道。


    “因为他们无罪，朝堂之上无罪的官员不多了，所以我放过了他们。”叶离如实回答道。


    “是啊，无罪的官员确实不多了，这就是当今朝堂啊，你抓了那么多的贪官污吏，确实没有做错什么。”夏无极道。


    “可是我科考作弊，一样最该万死。”叶离道。


    听到叶离的话，夏无极笑了笑：“科举，不就是为了选拔人才吗，本皇还没那么迂腐。起来吧，本皇恕你无罪，你的回家探亲，本皇也批准了。”


    直到离开皇宫，叶离依旧有些不敢置信，想不到自己如此举动竟然会被夏无极轻易的放过，只是后来夏无极也给了叶离一份名单，一样是各种罪名的证据，这些官员的名字是属于元辰一方的。


    也直到这时候，叶离才深深的体会到了夏无极的老谋深算，当初他放任叶离抓人杀人，唯一的目的，就是借助自己的手清理朝堂而已，简简单单的就将元辰和苏青华两方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原离了天王城这个是非之地，叶离突然感觉这几日自己过得很累，几乎全然成为了几方人博弈的棋子，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累了、倦了，在这时候，叶离忽然很想孙仙儿，恨不得立刻回到他的身边。


    骑着一匹快马，叶离一路披星戴月，经过十余日的急速赶路，终于快要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小院，见到那个人。


    “哎，这一切到底是对是错啊？”向着这一路来的经历，叶离在心里也是颇多感慨。


    也不知自己回家的消息是如何蔓延出去了，叶离几乎没到一出地方，都会受到当地居民的夹道欢迎。他们接着为自己庆祝夺得状元为由，为叶离欢呼着、雀跃着，脸上洋溢的是最真挚的笑容。


    他们庆贺的是什么，叶离很明白，无外乎就是自己为他们扳倒了无数的贪官污吏，他们不明白朝堂势力的纷争，但在他们心里却明白，叶离是一个好官。


    而当地的官府势力，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一个个则是诚惶诚恐，他们都在害怕自己，在他们心里，叶离是一个刽子手，是一个恶魔。


    凡俗尘世的众生百态，喜怒忧思，一切都体现的清清楚楚，一如大千世界众生之相。这些相，叶离以前不曾看到过，如今看到了。


    “凡尘一世，犹如人间灯火，每一个人都在用尽自己的力量照亮别人，试图看清别人，用黑暗掩藏自己，殊不知在你看清别人的时候，自己的全身也已经被别人照亮。”在这一刻，叶离心里突然多了一些明悟，悟了，也该清醒了。


    如今，在这个自己曾居住过的小镇内，因为自己的到来，也早已张灯结彩，大量的民众早已列队欢迎，而站在队伍最前方的人，就是这个小镇最高的官员，镇守吴江。


    镇守，官阶七品，跟叶离这个正一品的朝堂大员是远远不能够相比的。


    “下官吴江拜见叶大人。”吴江跪拜，脸上全是谄媚的笑容，外带着掩饰不住的诚恐之意。


    叶离也是感慨颇多，眼前的吴江，这在以前是从未多看过自己一眼，总是高高在上，而如今却是这般模样，这一切都是权利带来的好处。


    “吴大人客气了，让大家都先散了吧，我要回家一趟。”叶离对着吴江摆了摆手，如今叶离对着人已经无需在意。


    “这？”吴江欲言又止，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叹了口气道：“还是我陪叶大人一起回去吧。”


    “好吧。”叶离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下来。毕竟在这个小镇内，吴江也是地头蛇，自己若是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交给他去办。


    一路向着茅草屋而去，边上的人群依然未曾散去。而就在这时候，叶离忽然看到了一些熟人，正是孙家之人。此时他们都躲在人群的最后方，当叶离目光看向他们的时候，一个个全部躲避着叶离的视线，面上的恐惧再也无法掩饰。


    在这些人中，叶离看到了孙玉、孙岳，还有那女子，以及自己的老丈人孙行舟，还有太多太多对自己不屑一顾之人，如今他们看着自己的目光都变了，有悔恨、有害怕，但却再无以前的不可一世。


    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叶离心中有许多念头，他想过报复，想过站在他们面前说，谢谢你们以前的看不起。但这时候，这些心思突然淡了，最后只是摇头一声轻笑，抬步离去。


    经过刚才的一阵耽搁，此时叶离早已经是归心似箭，片刻之后，叶离再次回到了自己曾居住过的小院，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仙儿，你在吗，我回来了，我中状元了。”见没有人出来，叶离高喊了几声。


    然而，院子内依旧无人应答，看到这里，叶离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然后快速的向着中间的茅屋跑去。


    跟在叶离身后的吴江看到这种状况，也是叹了口气，随即跟上叶离的脚步。


    叶离‘嘭’的一声使劲推开房门，可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此时原本十分简陋的小屋早已经经过一番刻意的打扮，不过却是一个灵堂，到处都是孤寂的白。


    在小屋的正中央，一尊棺椁横立场中，棺盖尚未盖上，在最前方，那早已经搭建好的灵台之上，两根白色的蜡烛依旧在燃烧着微弱的光，在随风摇曳着。


    看到眼前的一幕，叶离只感觉脑海中响起了一阵晴天霹雳，一时间叶离整个人都在颤抖，根本压抑不知自己心中的恐惧，随即慢慢走的走上前去。


    当看到棺内人影，叶离早已经泪流满面，这是叶离在这个世界唯一对自己不抛弃之人，也是自己唯一的牵挂，如今彻底要失去了吗？


    只见棺内，孙仙儿静静的躺在其内，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红色的嫁衣，妆表仪容不见一丝杂乱，很明显是亲子梳妆过的，或许在她的心中，也不愿让叶离看到自己难看的容貌，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最爱的人面前。。


    而在孙仙儿的嘴角之上，犹挂着一丝微笑，又带着三分愁容，三分思念。


    隐隐之间，叶离似乎看到了，就在这个小小的茅草屋内，孙仙儿忍着疾病的折磨，在为自己精心的梳妆，眼光还时不时的看向远方，盼着远处的人到来。


    这一等，就是一声、一辈子。


    “仙儿，是我错了，是我错了...”静静的跪在棺椁面前，叶离从未想这时一样如此痛恨自己。恨自己为何要在京城留下，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归家。痛恨自己以前从未发现孙仙儿的异常。


    看着孙仙儿姣好的面容，泪眼婆娑中，孙仙儿似乎依然在安慰着自己，不要悲伤、不要难过。


    直至良久，叶离才在悲痛之中站起身，然后对着吴江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半月前，叶夫人她突然疾病突发，下官已经请便了四周所有的名医，但最后依然无法挽救她的生命。听那些名医们讲，叶夫人这是长久以来累计下来的病根，已经十来年了，如今突然发作已经无法挽救。”吴江叹了口气道。


    “仙儿的病，孙家知道吗？”叶离再次问道。


    “应该是知道吧，毕竟她曾经也是孙家人，在夫人病重的时候，他们也来过了。”吴江回答道。


    “呵呵、呵呵...”听到这儿，叶离忽然笑了，笑声中有悲伤，有眼泪，但唯一看不见的喜色：“吴大人，你先回去吧，还有孙家。”


    “下官明白，下官告退。”叶离虽然说的不是很明白，但吴江却是听明白了。孙仙儿的死，必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孙家隐而不报就是罪。


    吴江离开了，叶离再次回到孙仙儿的棺椁之前，手掌轻抚着她苍白的容颜，泪眼婆娑之中，叶离似乎又看到了仙儿在对着自己温柔的笑，她在劝慰着自己，不要悲伤，不要难过。


    “仙儿，善良如你，应该不愿意看到现在的我吧。你若活着，一定不愿意看到我这种模样，但你肯定会原谅我的，对吗？”凄凉的夜色之中，蜡烛依旧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将叶离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这一切是梦吗，如果这一切是梦，那就快点让我醒过来吧。”叶离喃喃低语，眼中时而混沌、时而清澈。


    第二日，一则震撼的消息很快就传遍的整个小镇。


    孙家勾结匪类，试图推翻皇朝，已被镇守发现并全部擒拿，不日即将问斩。


    这则消息极快的向着周边蔓延下去，但不知为何又被别人很快压了下来，没有惊起任何波澜。


    而这一切，叶离都不曾关心，在第二日叶离就离开了小镇，临走时带走的唯一一件东西，就是孙仙儿的骨灰。


    十日后，叶离再次返回了天王城。


    当夜，最初寻找过叶离的那人也来到了叶离的府上，并且一到这里就对叶离呵斥起来。


    “你离开天王城为何不告诉元帅大人，你知道你差点坏了大人的事吗？”这人对着叶离呵斥道。


    “那又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叶离淡淡的回了一句，不带一丝波澜。


    “你什么意思，你要背叛元帅大人，你知道这是什么下场吗？”此人看着叶离的眼神，渐渐露出了凶光。


    “我什么下场我不知道，但你今日肯定回不去了。”叶离合上了眼前的，看着这人道。


    “你！”听到叶离此言，这人倏然一惊。但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在房间的四周，瞬间涌出数名黑影，直扑此人而去。


    “叶离，你这是在找死！”此人大吼一声，然后不顾一起的疯狂逃遁。但是此时，这些黑衣人已将这里团团围住，对此人展开了诛杀。


    片刻之后，一切都停止了，这人也彻底被斩杀当场。紧接着，黑衣人又将此地的血迹处理的干干净净，对着叶离行了一礼，退出了房间。从行动上看，这些人就是训练有素之辈。


    这些人自然是夏无极派来，特意保护叶离的。


    而就在第二日，叶离手中的屠刀再次挥起。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针对苏青华的势力，针对的变成了元辰的势力。


    这一次依旧如同先前一般，夏无极已经给了叶离一副名单，上面该杀之人已经他们的罪状已经罗列的清清楚楚，根本不需要叶离去调查，只需要按照名单抓人即刻。


    血腥的一幕再次在天王城上演，一时间天王城人人自危，叶离的血手屠刀之名也达到了一个顶峰。很多人都以为叶离已经疯了，他的这种行为已经得罪了整个朝堂。


    在接下来的几日，朝堂之上参叶离的奏折几乎每一日都有数十本，但对于这一切，最后全部夏无极轻轻推过。这时候，已经有些有心人闻到了阴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