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精神崩溃，固守突击

　　半晌的功夫，实在撕打累了，石青青侧身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上方石壁，回忆着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

　　刚刚开始的时候，是很顺利的，自己、石青月、石敢三人非常幸运的被传送到落点距离相近的位置，并且很快汇合，还遇到了实力强横却性格温和的“剑之牧师”梅勒。

　　四人组成队伍一起冒险，一起战斗，虽然四人处于死亡秘境的中心地带，死灵魔物的数量多并且质量高，但因为四人都是很有实力的新锐职业强者，因此联合起来应付，并不是十分困难、并且战斗收益很丰厚。

　　直到，石敢发现了第一块扩散着净化魔力的净化水晶，这玩意价值一千家族供奉（约等于四千万元），三块全部获得的话奖励五千（两亿），并且铁定成为被重视培养的家族新生代核心。

　　因此若没发现也就罢了，一经发现，无论是石敢、石青月还是自己，都不肯放弃，因为这段时间相处积累下来的友谊，梅勒也跟着追上来了。四人一路追逐着，进入地下裂缝。

　　然后，噩梦逐步展开。

　　在追逐寻找的过程中，四人越陷越深，最后净化水晶没追到还迷失了返回的路径，好在物资储备充足，四人也并不慌张，在地下迷宫乱转两个周之后，没能找到水晶或出口，但却意外遭遇正与死灵魔物拼杀，已经身负接近致命重伤的石明轩。

　　大家都是同族，这种情况下自然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击杀石明轩四周那些魔物将他救下，石青月与自己都曾对这个风度翩翩温文有礼的官二代颇有好感，因此哪怕石明轩此时狼狈落魄，他也依然受到很好的照顾。

　　只是石明轩似乎变得有些精神恍惚，易惊怒，一时间不但不能成为团队的助益战力，反而成为负担，不过这应该是暂时的，毕竟曾经是那么出色的一个人……

　　事情一开始的发展，也的确如大家想象的那样，石明轩的身体与精神逐渐恢复，当他再一次拿起武器战斗的时候，就连梅勒也称赞其功底扎实，在获得大家信任之后，石明轩在队伍里的地位一天比一天重要，直到有一天守夜，恐怖的狂笑之声突然就将所有人惊醒。

　　石青青、石青月、石敢、梅勒四人前往一看，见到的却是队伍的所有储备全部都被一大群不知何处而来的巨鼠吞食破坏了，而石明轩就站在巨鼠与满地狼藉的中央仰头大笑，眼瞳泛白，状似癫狂……

　　原来身处于遗弃圣堂核心区的时间太长，石明轩的精神早就已经完全崩溃，那自心底弥漫扩散的强大死意，甚至让巨鼠群都不会攻击他。

　　这次事故，虽然并没有造成直接的人员死伤，但却将整个团队带向了覆亡阶段，他们还没找到出去的路径！

　　断粮、断水、断药、断光，不是没尝试过捕杀巨鼠或者寻找地下植物，但那些东西适量的少吃一点还可以，吃得稍多，就会出现中毒反应，死得更快、更惨。

　　（老爸，对不起啊。花了你那么多钱，最后却要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女儿不孝，给您丢人了。）就在石青青已然放弃，眼前甚至已经出现幻象的时候，外面突然隐隐出现钢铁摩擦岩石的声音。

　　众人当中年纪相对最小，褐色短发的梅勒跌跌撞撞得冲入大家隐藏的洞窟当中，神情振奋的叫喊道：“人，我看到人了，有职业者来到这边了。”

　　听到梅勒的喊话，洞中的石家三人组有些呆呆愣愣的抬起头来，只有石明轩像条蛆一样，被牢牢绑在山洞的角落里扭动傻笑。

　　话说发疯这种事真的是能激发潜能的，这些天大家虽然没有折磨石明轩，但石明轩吃的最少、喝的最少，被绑在山洞角落里也没人管他理他，结果这么多天下来，其它人都快要崩溃了，他还生龙活虎的模样，硬就保命未死。

　　不过，这却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在场除石明轩以外，几人中以梅勒的状态保持相对最好，并不是小修女获得了其它方面的补给，而是梅勒在这种生存绝境的状态下，进入了苦修士的状态，心灵的极大平和可以降低身体能量的消耗：痛苦、绝望、怨恨等等情绪是会极大消耗能量的，石明轩的心神恒定一片死寂无波，梅勒的心神大部分时间保持着平和安宁，因此同样的极度恶劣环境下，反倒是他们两人的体能保持相对最充沛状态。

　　“看到……看到人了？”

　　“也就是说，我们有救了！？”

　　在希望的支撑下，石青月、石青青、石敢三人摇摇晃晃得支撑着站起来。

　　“冲出去，与外面的队伍汇合。”虽然摇摇欲坠，但这番话石青青说得斩钉截铁，拼一把很可能会死，不拼这一把就死定了，这种问题对于科莱顿人来说根本就不是选择题。

　　在十五分钟之后，这一刻依然指挥着防御战的石毅已经不再使用强化火神或者命运霰弹枪了，而是使用缴获来的魔化武具“脚踏式攻城重弩”这玩意当然不是中国古代那种用来钉城墙的大型军事机械，说是攻城弩，但其实依然是用来射人的，只是用攻城之名来形容弩矢力道的猛狠。

　　脚踏式攻城重弩，二阶魔器：

　　基础加成，体质+2、力量+2、敏锐+1。

　　附魔，攻击穿透，致命一击。

　　装备要求：30点体质以上，25点力量以上。

　　装备效果：+6破甲，+2致残。

　　特注：亡灵武器，注入死亡魔力才能发挥最强效果。

　　石毅原本是不会使用这种老式重弩的，特种作战课程教学使用的机械重弩也和这个并不一样，但这没关系，眼前这么多目标多射上几十上百箭也就学会了，甚至都不太需要准头，闭着双眼往前面射都没什么机会脱靶，眼前密密麻麻的全是异化兽与死灵。

　　这件小极品并不是石毅的战利品，而是从重甲剑士伊诺西特那里借来的，尽管有人劝石毅不需要长期在一线作战，全神贯注于指挥就好，但在石毅而言：我全神贯注于指挥，眼前这些魂力经验你们就都分了呗？又不是一起组队就有魂力可分，石毅这边是杀一个才算一个，土旺、鬼王、强化尸魔这些有从属关系的完成击杀，也分润石毅魂力经验，但石毅指挥的其它人就不行了。

　　炎黄神眷·九首之书并不是范围性作用的魂力吸收器，而是以石毅为媒介，才可以完成对这个世界的魂力掠夺。

　　有的时候，石毅其实也挺怀疑自己算不算是“球间”的，或者说“文明间谍”，也许，炎黄龙魂把自家英灵投放到这个世界，不单单只是为补偿石毅而已。

　　“老大，石老大，你看看那个方向，你看看那个方向啊！”

　　就在这时，突然有前线的战士这样高声喊道，同时他手指向远处的一个目标，只见在那个方向的崖壁岩石间，有一道火光亮起，在火光的映照下是四名狼狈不堪的人类，是扩散的火焰与剑光。

　　（那些人是……）

　　“突击队分出一半人来，准备与我突击出去，接应我们的同伴返回。”石毅隐隐辨认出了那四个人都是谁，因此果断下令。

　　“会不会有诈，怎么会有人突然从怪物的聚集区出现？”马金·马洛山疑声言道，随着在遗弃圣堂的时间越呆越长，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幻觉了，现在出现一个群体性的死亡幻影，也不足为奇。

　　“不，并没有问题，他们的出现其实反而能解开我前段时间的疑惑。有他们在，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石毅曾经怀疑过之前遭遇的伏击阵势漏洞，但如果是有人提前搅局的话，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恐怕就是眼前这四人吸引走了伏击阵势中大量的骷髅弩手与骷髅法师，虽然他们也很可能只是无意为之，但在客观事实上，在场所有人都欠他们人情。

　　经过这段时间，石毅的威信已经积累出来，虽然马金·马洛山提出疑问，但突击队还是很快分组出来，在石毅上前一步准备率领突击队冲出去救人的时候，手执两柄涂满血污短剑的马金突然上前一步。

　　“还是我带人去吧，万一是幻术我也能逃回来，但我的战斗指挥能力不如你。”能够在让马金·马洛山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容易的，因此石毅注视眼前这个男人片刻后，道：“安全带他们回来，我是指突击队与那四个人。”

　　石毅的综合战斗能力比马金强横，但这里面是附加了土旺、鬼王、强化尸魔与各种类武器装备这些叠加战力的，若是仅仅只比拼近身搏杀的话，石毅目前的纸面数据拼不过马金·马洛山，马洛山家族的人拥有已然灭绝的魔蛇霍拉尔黑蛇血统，强大的体魄力量叠加实用的类法术能力，让他们的实战搏杀能力极端强大。

　　因此马金·马洛山可以顶替石毅率领突击队，但他却不好顶替石毅坐镇指挥，换而言之，其实石毅自身在突击的时候再指挥太多的召唤单位，自身也会手忙脚乱，相对而言，他还是更加适合定点据守作战。

　　在突击队突击出去后，石毅调整了一下强化尸魔与鬼王的站位，这两个家伙实力强大，但需要石毅管的时候比较多，相形之下，胖土旺虽然阶位实力比较弱，但却灵性十足，明明是个肉装却是刺客流打法，极为猥琐，并且击杀斩获也并不少，很少受伤，完全不需要石毅过多分神。

　　土旺无论是从进化技能还是从体形上看，都是顶前线的战宠类别，但因为跟随石毅后，交手的对象清一色全部都是越阶挑战，真顶前线扛伤害，恐怕顶不了一两次战斗就死掉了，因此土旺渐渐就养成了躲在别人身后抽冷子暗算的打法习惯，只能说经历养成习惯……但无论怎么说，看这么一个胖子猥琐得躲在大家身后，时不时的就突然扑出去放翻一两名对手，然后再迅速撤回来，还是令人觉得太过猥琐了，因此在土旺经过那些战士的身边的时候，大家都喜欢伸在它身上摸两把，刚开始的时候还仅仅只是搓油占便宜，发展到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大家想沾点好运气了，因为战斗到现在，土旺绝对是受伤最少、战功相对最多的幸运儿。

　　摸胖脑袋、摸大耳朵、抓厚厚的脊背、摸大肚子，这个胖家伙成为战场上所有人的精神放松剂，并且因为大家都知道它是统帅石毅的狗，因此也不敢搓得太用力，否则的话土旺那一身华丽的金毛八成要保不住了。

　　另一边，突击队众人在马金·马洛山的率领下，利刃一般成功冲击到求救队四人的近处，除梅勒以外，石家的石青青、石青月、石敢三人原本已经丧失战斗力，是不可能支撑到石毅等人发现并救援的，但因为石青青身上的魔法卷轴够多，最低下限供能，再榨取式的消耗魔法卷轴能量，在剑之傀儡、梅勒，以及一众攻防法术的辅助之下，四人成功撑到人类突击队的抵达。

　　（霍拉尔黑蛇·毒液！）

　　见那四人已经是岌岌可危了，马金微微闭目之后，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其双眼已然变成恐怖的蛇瞳，有大量的蛇鳞在其脸颊四周扩散着，哪里还有半点刚刚贵公子的风采。

　　但紧随而来的是一道碧绿色的急流凭空出现环绕着石青青等四人流淌，这些绿色的液体侵蚀骨肉、消融一切，别说那些巨鼠、即便是死灵骷髅剑士沾到了也会迅速消融，就连它们使用的巨剑都会急速腐化成扭曲的金属块，并且随着腐化的血肉骸骨越多，毒液便越是迅速扩散，这种瞬发法术的威力简直堪称骇人听闻了。

　　不过，再怎么强也不过是一个二阶类法术而已，随着腐化吞噬的巨鼠与骷髅数量越来越多后，毒液的效力也渐渐转弱，碧绿变淡，成为清水一般形态，不复杀伤与强力。

　　……

　　“你们是哪家的人？”手执双剑率先冲到近处，马金这样问道。若是对方的回答在他记忆中毫无印象，谁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接下来会做出何种选择。

　　“石家，东灵山石家！”石敢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这句话，然后就昏厥过去了。这个家伙刚刚还支撑着帮助梅勒作战，被一死灵骷髅剑士猛斩了一剑。

　　“哼，石家。你们下去救人。”

　　石青青随身携带的众多魔法卷轴当中，有一个是形成短暂地利的法术卷轴，此时此刻四面的岩石突起笼罩，将四人都包括在里面，若没有这个法术，在平地环境，以现在的状态，四人无法支撑这么久。

　　突击队中分出两名身材强壮体型魁梧的，跳入进去之后，一手提一个把四个人全部都带出来了，然后突击队开始反向突击。

　　“石老大，回来了，他们都回来了。”拳手托兰这样吼道，同时返手一拳将一头扑上来的巨鼠击飞。

　　“丝班达，火墙。贝鲁，让你的那些死士从左边外冲，吸引集火……”石毅这样发号施令，同时他手上的动作也并没有停止，一支一支的弩箭被重弩射出去了，只要击中目标要害，刹那就是穿透秒杀。

　　在超凡时代，使用弩这种武器比使用枪械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相对更隐蔽些，弩箭的声势不及枪械的声势那般大，若是进行消音附魔的话，就更加不易察觉了，枪械虽然也有消音器，但据石毅所知，并没有哪种消音器真有做到名副其实，往上面刻画魔阵进行附魔的难度也远比在弩上更高。

　　“石毅，人我救回来了，都是你们石家的人，还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不过看样子是饿惨了。”

　　“还活着就行，辛苦了。”扫视石青青等人一眼，石毅向马金这样言道。

　　地下密道内的魔化生物的确很多，死灵也很多，但毕竟并不是真的无穷无尽的，在抵御下来并进行长久的屠戮后，这些家伙的数量在源源不绝之后逐渐变得稀少下来，到了这个时候，虽然时间更晚了，但大家的心理压力却都变轻一些。

　　人饿惨了，在一定程度上是会直接失去理智的，渴也一样，石青青、石青月、石敢三人返回大后方后，都开始咕咚咕咚得仰头灌水，吃东西，只有修女梅勒有意识得稍稍克制自己。

　　当石毅暂时将指挥交给他人，走近这四人的时候，他们几人的肚子都已经鼓起来了。

　　“把水和食物全部拿走。”石毅低语一声，自然有职业者上来把四人身边手上的水和食物收走，过程中石青青、石敢差点和人打起来，却被石毅一把给按倒了。

　　“脑子都清醒一点，再这样灌下去你们会没命的，先消化消化，等一会再吃。”

　　“另外，在这个间隙跟我说一说，你们遭遇什么，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

　　“石毅，你走运，没被直接传送到这里来，你要是直接被传送到这里来，你也不会比我们轻松多少，呼呼呼唔。”石敢按着肚子，喘了一会，然后没忍住冲到一旁就吐了。

　　“还是由我来说吧，现在，恐怕也只有我能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梅勒举起手这样言道，在石毅点头之后，这个女孩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从他们是怎样集结在一起的，到追逐一块净化水晶，再到遭遇石明轩，石明轩发疯，直到现在。

　　“等等，石明轩？他现在人在哪里？”

　　“我们实在没有力量带他出来，因此就把他暂时留在山洞里了，不过请放心，那处山洞已经被我们封闭了，石明轩在里面应该是比较安全的。”这个时候，石青月也缓过来一些，这样道。

　　“……好吧，至少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不可能去救明轩，也只能祝他好运了。”石毅回头看了一下大厅入口处依然未曾断绝的兽潮攻势，如果不是有乌斯家的范围性火法辅助，眼前的兽潮堆尸都能强堆进来。不过好在，毕竟并不真的是杀之不尽，相比于最初的时候，兽潮与死灵的冲击力也在不断下降。

　　伴随着太阳西沉，时间到了夜晚，遗弃圣堂内，最后一头悍不畏死的异化巨鼠也被弩箭贯穿了头颅，扑倒砸落，石毅并没有选择带人继续深入，而是让大家撤出遗弃圣堂，他仅仅只带着陈情、丝班达、马金、梅勒等人，在梅勒的指引下，找到他们之前的隐藏地点，先把石明轩营救出来。

　　这个家伙也真的是好运，居然真的没被死灵骷髅发现、也没被巨鼠啃了，不过精神明显已经有些不太正常了，在石毅他们来到山洞的时候，他居然已经挣脱了捆绑，并且如黑暗中的野兽般进行袭击，只不过身体终究极度虚弱，很轻易就被制服了。

　　“长时间处于遗弃圣堂，精神崩溃了，不过应该还有得救，先带他走。”直到返回遗弃圣堂之外，呼吸着干净的空气，感受着耳边亡者低语声渐渐变小，石毅才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而已，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

　　除昏迷的石明轩以外，石青青、石敢、石青月现在的表现，也出现了一定的精神失常特征，处于遗弃圣堂深处，长久的扛受着精神压力，断水、断粮、断药，几乎断绝希望，若不是与他们一起的剑之牧师梅勒凭借强大的心灵修为扛过去，给石青青、石敢、石青月带来缓和，带来希望，石家这次进入死亡秘境的五名家族潜龙，一次性就得死掉四名。

　　好在，石青青、石敢、石青月三人的精神失常都是可逆的，唯独石明轩，刚刚见识了他的疯态，石毅也不敢确定这家伙到底还能不能恢复正常了，即便可以，未来恐怕也会在心灵领域留下巨大缺陷破绽。

　　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是输不起的，能够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却偏偏战而不溃的人，其实是绝对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