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如果

　　因为日军的突然被灭，所以原本存了死志的狼卫特战大队最后活着返回了虎啸岭地下基地。不过去的时候二百人，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将近四分之三的人长眠在了那片土地上。

　　回来后，段应牺牲的消息立刻就由那些生还的狼卫特战队员汇报给了艾雅。

　　“哦，我知道了！”听完这个消息之后，艾雅愣了片晌，然后只是淡淡的说了声知道了，就转身离去了。

　　那些狼卫特战队员看着这个冷漠无情的总负责人远去一个个目光中满是鄙夷和愤怒。

　　回了试验基地，艾雅给人们放了半天假，然后自己径直回了办公室，然后锁上了门。

　　当没人了之后，艾雅的伪装全都褪去了，她似乎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双腿一软就靠着门坐在了地上。

　　眼泪顺着脸颊夺眶而出，在她那精致白皙的脸上缓缓流淌着，划过嘴角的时候，让她体会到了眼泪的苦涩。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情，但是这一刻艾雅才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变，在冰封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片柔软的所在。

　　段应对她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她一直在等待着段应主动说出来，但是可惜，这个愿望成为了永远无法实现的。

　　艾雅得手抬起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眼泪却依然簌簌的滚落着，怎么也控制不住。

　　心在痉挛着，那种感觉让她觉得世界都崩塌了，自己被无边的黑暗笼罩了，怎么走也走不出来。

　　无意中手掌触到了脖颈上的弹壳护身符，艾雅想起来这是当初段应送自己的，他见罗霄喜欢用弹壳做护身符，自己也学着做了一个。

　　哽咽着将护身符扯下来，艾雅举到了面前，端详着这个还带着自己体温的小东西。

　　弹壳护身符很精致，被段应精心打磨的泛着晶莹的亮光，一根细心编制的丝线穿在了上面。

　　艾雅近乎贪婪的盯着这枚护身符，忽然发现了这枚护身符的一道纹理，于是伸手去拧。

　　弹壳被拧开了，一张卷成了卷的纸张出现在了艾雅的面前，她急忙展开来。

　　上面是段应那东倒西歪的字体：加（嫁）给我八（吧）。

　　艾雅捂着这张纸条，哭倒在了地上。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艾雅从地上爬起身，他似乎恢复了一些平静。

　　来到显示屏跟前，艾雅打开了显示屏，开始连接罗霄那边。

　　这一刻艾雅似乎恢复了刚开始的样子，冷漠而拒人千里之外，跟刚才的样子截然不同。

　　但是如果有人细心的话，会发现他脖子上的弹壳护身符不见了。

　　很快，罗霄的影像出现在了显示屏内，他的脸更瘦了，如今只剩下了窄窄的一条，而且黑得厉害。

　　看来这段时间以来，战局更加恶化了。

　　见到艾雅，郑啸笑了笑，打了个招呼，“艾雅，好久不见了啊。”

　　“不久，六个月十八天九小时十一分。”植入了微型芯片的好处就是，现在的艾雅就跟一条人形智能电脑一样，运算能力特别惊人。

　　郑啸似乎对她的这种性格已经习惯了，当初的莫嫣然比艾雅还要乖张怪癖的多。“对了，郑啸那边进展如何？”

　　“根据情报，他现在进展很顺利，已经将大陆的日军部队肃清了，现在正准备跟东南亚的日军进行决战，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的。”

　　听到这个消息，罗霄似乎总算是松了口气，“还好，速度不算太慢，我们应该能支持到明年年底，相信他应该能及时赶到。”

　　两个人又交谈了一会儿，艾雅把罗霄需要的资料都传送给了他。

　　忙完这些之后，罗霄笑着看了看她，然后说道，“艾雅，你跟段应怎么样了，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

　　听到这个问题，艾雅的脸色刷的变了，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掌中的弹壳护身符。

　　罗霄立刻察觉了她的反常，脸色严肃了下来，问道，“段应怎么了，你脸色怎么回事？”

　　艾雅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情绪重新稳定下来，她缓缓说道，“大队长，我想向军团申请一件事。”

　　“什么事，说吧。”郑啸敏锐的察觉到应该跟段应有关系，因此说道。

　　“段应牺牲了。”艾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语气坚定的说道，“我想跟他结婚。”

　　“你说什么？！”罗霄的声音陡然高了上去，他的脸色刷的也变了。

　　“我申请跟段应结婚！”艾雅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着，双眸眨也不眨的盯着罗霄。

　　当消息传到虎啸岭地下基地卫戍部队训练营的时候，成天雷只是一脸冷漠的走回了自己的住处，拉开门走了进去，连门口朝他敬礼的卫兵都没有理会。

　　屋门在他背后砰的关上了！

　　随着屋门的关闭，成天雷脸上的淡漠瞬间消失了，他脚步有些踉跄，摇摇晃晃的走向了一旁的椅子。

　　虽然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但是成天雷却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当他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已经大口喘着粗气了。

　　抓起桌上的茶壶，成天雷的手抖个不停，壶中倒出来的白开水不住摇晃着，大部分都洒到了茶杯外面，能够倒进去的不到十分之一。

　　成天雷的目光却没看着这里，而是死死地盯着对面墙上的一副合影。

　　那是他跟段应的合影，相框中，两个人笑的格外开心，成天雷的嘴都咧得跟瓢一样了。

　　段应则笑的比较含蓄，虽然那胡子拉碴的脸怎么也装出斯文来。

　　成天雷，觉得心中好像憋着一团烈火，但是又吐不出，那种感觉让他有要爆炸的感觉，他在屋内寻找着。

　　啪——，茶壶被摔在了地上，茶杯也被抹下了地，碎瓷片在地面上到处乱蹦，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桌子被他一脚踢飞出去，砸在了屋门上，床也被他一把掀翻了，上面的被褥散了一地。

　　啪嗒一声，一支马鞭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顿时让成天雷停住了，他的目光在这支马鞭上停驻着，久久没有离开。

　　这支马鞭还是当年成天雷从段应那里软磨硬泡骗来的，为此段应还说他很有当强盗的天分。

　　抓起马鞭，成天雷从地上腾得站起身，转身就出了屋子。

　　“将军，你要去哪。”门口的卫兵急忙迎了上来，屋子里的动静他们都听到了，但是没进去，因为他们能体谅成天雷的心情，因为他们也是相同的感受。

　　段应平常人缘非常好，上下都很爱戴他。

　　“少废话！”成天雷大眼珠子一瞪，朝他吼了一句，然后转身走了。

　　地下基地的马厩中，成天雷找到了那匹大黑马，走过去给他固定马鞍和缰绳。

　　这匹大黑马是段应的最喜欢的马，性如烈火，但是却是一匹好马，平素只有段应能够降服它。

　　成天雷一靠近，这匹大黑马就仰起了头，蠢蠢欲动的架势，大有连踢带咬的架势。

　　成天雷停住了，他举起了那支马鞭，朝大黑马晃了晃，然后说道，“老黑，你还认识这个吗，这是你主人的，临走前他让我照顾你，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看到那支马鞭，大黑马居然神奇的平静了下来，它任由成天雷将马鞍装好，然后牵出了马厩。

　　飞身上马，成天雷马鞭虚扬，大黑马就箭一般冲了出去，一阵风似得朝地下基地外冲去。

　　深秋季节，天地之间是一片枯黄，树上的叶子都落了不少，地上层层叠叠的落叶，被萧瑟的秋风卷起，在山间孤单回荡着远去。

　　山路上，一条黑影飞驰着。

　　成天雷骑在大黑马上，根本不用他催促，大黑马就发疯了一般狂奔着，沿着盘旋的山路一直朝前冲去。

　　成天雷早就看出来这是哪条路，但是他没有阻止大黑马，而是任由它自己奔驰着。

　　过了一道又一道山岭，终于大黑马奔上了一道岔道，这条岔道一直通向了一座孤峰，到那里就没路了。

　　看到那已经遥遥可见的孤峰顶，成天雷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刷的流了下来，他一边抹着怎么擦也擦不完的眼泪，一边仰天吼道，“老段，我们来了！”

　　大黑马疾行如电，噌的跃上了孤峰，静静的停在了孤峰上的悬崖边。

　　成天雷从大黑马上跳下来，他踉跄着走到了悬崖边，朝脚下的远山眺望去吗，那里一片葱郁，漫山遍野的山岭清晰在目。

　　这里是段应和成天雷最喜欢来的地方，在这里段应总是絮絮叨叨说着他将来不打仗了自己的愿望。

　　他一直想等不打仗了，就在脚下的山野中盖几间茅屋，让老黑拉车犁地过一过安静悠闲地日子。

　　那时候的段应，就像个憨厚的孩子，哪有身为一个军团司令的霸气啊，而当时成天雷总是打趣他说，将来要当地主老财，抢他的地和老黑都抢过来。

　　谁能想得到，一转眼，段应已经不在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独对西风。

　　一想起段应那张总是挂着几分憨厚和善良的大胡子脸，成天雷终于再次潸然泪下了，他仰头望天，声嘶力竭的一声咆哮，“老段，你个王八蛋，一路走好啊。”

　　在他身后，大黑马仰天狂嘶着纵身跃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