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二十有三

    程昭昭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刘胖，没想到你这么见色忘义！”


    “你才知道啊。”刘胖表现的很意外。


    刘胖子的商铺开张，比想象中的还要冷清。


    除了隔壁的何掌柜送来了一份贺礼之外，再无旁人来关顾。


    对此，刘胖子一点都不在意，道：“能来的都是有缘者，不能来的必是无缘，何必强求。”


    “你说的倒是有几分禅理。”程昭昭道。


    刘胖子闻言苦了脸：“年少时被我爹送到寺庙学习佛学，听的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刘胖子是南境人，那里如今可是佛修盛行，程昭昭对他有这样的过往也不意外。


    倒是常乐好奇道：“你爹为什么要送你去寺庙啊？”


    程昭昭抢答道：“这个我知道，一定是刘胖的爹得了什么卦示，觉得刘胖有佛缘。”


    刘胖听着程昭昭打趣，却是点头道：“知我者昭昭也。”


    “还真是啊？”程昭昭看了看他的脸：“都说相由心生，你这笑面佛陀的称号还真是没有浪得虚名。”


    刘胖子苦着脸：“那段日子苦不堪言啊。你知道佛修每天要做多少事吗？修炼、听经、讲佛法、化缘、为善，那种日子对我来说简直度日如年。没过几年我就跑了。”


    “后来呢？你爹没罚你？”


    刘胖子捂着嘴，低头过来小声道：“嘿嘿，我爹现在都不知道。”


    “什么？”


    程昭昭和常乐皆大惊。


    程昭昭接着道：“刘胖，你说那是你小时候的事，你现在多大，这几十年四处游荡，你爹都不知道？”


    “呸呸，什么几十年。我今年才二十好吧。”


    程昭昭和常乐同时摇头，满脸不信。


    “好吧，二十有三。真的，不能再多了，我这少年般稚嫩的脸庞，很难看出来我才二十出头吗？”


    “难。”


    “太难了。”


    程昭昭和常乐一同道。


    刘胖大受打击，笑脸都快挂不住了：“我不就是长得胖了点了，你们对胖子能不能心存善意。”


    “哈哈，刘道友。你可知昭昭师妹她可是放弃了能成为神剑阁弟子的机会，匆匆跑来见你。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善意？”


    刘胖子大为感动：“昭昭啊，看来我得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你了。”


    “滚！”


    ……


    常乐继续在商铺观看那些稀奇古怪的灵物。


    程昭昭和刘胖子就坐在商铺的悬崖边上。


    程昭昭问道：“你找我来时说的话，难不成只是骗我来的借口？”


    说的自然是她爹的事情。


    刘胖子当下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份黄皮册子。


    这册子外面的封面早已破烂不堪，程昭昭随手翻开，里面也有些残缺，只有寥寥数页。


    看了里面的内容，程昭昭神情激动起来。


    里面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自幼教她识字的便是程正，这些字写得很是公正刚劲，每一笔每一划都是那样的熟悉。


    从那几页完好的里面，还记载了几句有关她年少的事情。


    岁二，昭儿步履蹒跚，牙牙学语，观其笑容，如沐春风……


    岁四，昭儿聪颖乖巧，已识千文，夸其聪慧，笑声如铃……


    岁六，昭儿问母何在，泪眼朦胧，斥其多言，从此不提……


    岁八，昭儿机敏不凡，灵识已显，忆其孩提，仿如昨日……


    至此之后便没了记录。


    因为自八岁之后，他们就走散了。


    程昭昭鼻头酸楚，强忍泪意翻到下一页，只是可惜下面的一页残缺不全，只在最后的一截有几个字。


    ……终不负……所托…


    终不负什么？所托什么？


    程昭昭努力想要看清这其中几个模糊的字眼，却实在无法辨认。


    “你从哪里得来的！”程昭昭猛然抬头，拉住刘胖子。


    刘胖子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忙道：“你，你别着急，听我慢慢把话说。”


    程昭昭放开刘胖子，面色凝重。


    “自打你跟我说，你爹是风吟门从前的金丹长老之后，我就替你留意了这个门派。


    在这无巅城的坊市里也有不少风吟门的弟子，有几个也常来我摊位上光顾，这一来二去的，就结识了一个风吟门的老家伙。这东西就是他卖给我的。”


    卖？


    程昭昭神色已是一紧：“他是谁？”


    “一个老家伙，也不知姓甚名谁，只是认识的修士都叫他老磨。


    这人脾气古怪的很，整日里沉默寡言的，半天问不出个屁来。


    但他好收藏，尤其是我摊位上那些个宝贝，他都喜欢的紧。


    只不过他又抠门，也没几个灵石。是以就想着用东西来换。我就在那堆破铜烂铁里找到了这个。


    他一开始死活不愿，说是这东西来路不正，可万万不能见光。


    只不过，你也知道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哪里有换不来的东西？”刘胖子一脸得意。


    “你带我去见他！”程昭昭有太多问题想要亲口问问这个老磨。


    却不想刘胖子只是摇头：“这恐怕不行，那老磨已经离开无巅城了。”


    程昭昭又问：“你可知他去哪了？”


    “告诉你你难不成想要去找？你现在可是苍剑派弟子，不是随随便便就可外出的散修。”


    见程昭昭眼里的光瞬间暗淡，刘胖子又道：“你也别着急，这老磨只说是临时有事，很快就会回来，等他回来了，我就立即通知你。”


    ……


    苍剑派的东山门是低阶弟子们惯常走的一处，因这里和无巅城最近。


    常乐一路上都不知如何开口，只因程昭昭从无巅城回来就变得一言不发。


    常乐觉得一定是刘胖子惹她不开心了，就想着分散她的注意力，道：


    “昭昭，你看。东山门外有一条九阶天梯，直通咱们苍剑派。听说是当年九剑神君亲手搭建，就为了——”


    常乐突然戛然而止，瞪大眼睛望着九阶天梯上正在拾级而上的玄衣弟子。


    “啊！”


    常乐的尖叫声引得程昭昭回神。


    看到她激动得说出来话的样子，程昭昭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过去。


    九阶天梯上的那个弟子一身玄衣，背影挺拔，他手里横抱着一柄剑。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