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外域社会——珀尔伽莱

　　神力对于雷德来说并不陌生，这是一种高度凝聚的抽象能量，不仅仅能让自身的外皮转化为超强瓷质肌肤，更能最大程度调集所掌握的概念之力。

　　更何况，祂已经当了千年的半神，对于神力的精密掌握远在他人之上。

　　【神铸·终命者】

　　此状态下，雷德的身躯终于达到了和珀尔伽莱持平的地步，遥遥星河昭昭宇宙披挂于肩头，万千世界都被资本和欲望的光辉辐射笼罩，人心更易，最原始的欲望开始大肆集中进攻珀尔伽莱，以束缚这头老牌社会的庞然之躯。

　　祂毫无征兆地发动了奇袭，珀尔伽莱却表现得很是淡然。外域之风迅速鼓动，直接粉碎掉了身躯上缠绕的欲望触须。

　　“隐秘的议长，你距离真社会还差一步。”

　　珀尔伽莱悠然提起利爪，拽起一道星系，外域之风将其迅速腐化，血肉和黑烟缠绕其上，将其转化为了一条血肉模糊，满载怨灵的长鞭，朝着雷德当头劈落下来！

　　不能接！

　　凶煞的长鞭似乎带上了某种锁定因果的力量，雷德刚刚升起这股想法，自己的瓷质肌肤立刻浮上外域之风的湮灭气息。

　　即便雷德立刻躲闪过去，身上还残留着湮灭的伤痕。

　　【倒置因果——先有创伤的结果，后有挥击的动作。】

　　外域社会到底是老牌的猎杀者社会，对于这种层次的怪物而言，因果律、概念、规则是本能一般随意调用的。

　　雷德依靠神性，能够防止自己被非神力以外的效果杀死，但是对于珀尔伽莱而言，越过神性先给祂造成创伤或许远比直接杀了祂容易。

　　同一时刻，珀尔伽莱张开了左爪，一瞬间从中分离出无数深渊领主，纷纷朝着雷德扑来。

　　在宇宙中，这些重锻九次级别的恶魔们肆无忌惮地彰显出真身，身化概念的它们在这一刻不再保留实力，朝着雷德倾斜火力。

　　魔法、奥术、诅咒、外域之风打击、武力斩击、侵蚀、堕化。

　　它们的单体实力远不如雷德，但是此刻孕育它们的社会，就在身后。

　　不论是战斗意识，还是社会对它们的支援增幅都达到了顶峰。

　　挑衅恶魔的社会，代价便是所有拥有‘光’与‘欲望’这一概念的宇宙，立刻遭到了各类恶魔的入侵。

　　这股冲击相当之大，雷德一瞬间感应到有1298个宇宙被恶魔们直接毁灭，祂战斗每过去一秒钟，就有一个光之宇宙被恶魔攻破。

　　照这样下去，恐怕72个小时不到，恶魔们就能把所有具有‘光’和‘欲望’的宇宙全部攻破，祂的身化概念就变得毫无意义。

　　外域社会，到底是社会，还是最凶悍残忍的恶魔。

　　瞬间遭受痛击的雷德不作反应，祂依旧选择硬扛着恶魔领主们的攻击，朝着珀尔伽莱挥动利刃。

　　“就地湮灭吧，隐秘议长！”

　　深渊第13层“暮色深海”领主，马尔德仕身躯瞬间拔高至四百万光年，狂嚣着一拳朝着雷德砸来。

　　【白银城堡】

　　雷德都懒得看它一眼，直接交给【白银城堡】，刚刚恶魔们攻击祂所用的法术，瞬间也灌给了马尔德仕。祂则谨慎地提起神剑·惟掠，瞄准了人群密集的地方。

　　【恶魔们对时停类技能免疫，现在时间轴也被盖娅和利奥兹的战斗波及粉碎了，宇宙中到处是时间裂隙，战斗环境其实对我不利。】

　　那么……

　　【神铸·终命者】的大嘴裂开，尖锐如剑的牙齿间，陡然倾泻出星爆光芒。

　　【星原要塞】

　　洞灭一切的星芒射线将数十位外域的议员们扫荡一空，但是随即，外域社会的湮灭之风只是微微吹拂，就将它们原地复生，恢复到巅峰状态。

　　“刚刚那招不错，还来吗？”

　　‘冥王’奥德赛将蓝火燃烧的魔剑刺进雷德的装甲中，它微微一笑，随后便被血肉中滋生的欲望触须直接拍成肉泥，只是没多久，它就又从外域之风中复活归来。

　　随即，它就看到雷德提起神剑惟掠，在手背上迅速摩擦。

　　【白银城堡】

　　雷德的身边陡然张开白银的大门，从门内伸出一只苍白的骑士手甲。

　　【黄金国度】

　　祂的左臂额外分化出三只【白骑士】的手背。

　　【兼并收购】

　　五只手臂，合而为一。

　　从这一刻起，他每次磨剑，一次相当于磨砺四次。

　　【磨牙利齿】

　　【磨牙利齿】

　　【磨牙利齿】

　　【磨牙利齿】

　　奥德赛神情一僵，它立刻意识到刚刚的杀戮只是为了给对方磨刀蓄力的时机。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它立刻高呼同僚，朝雷德杀去。

　　“打断他！”

　　而它话音刚落，雷德已经磨了三次剑。

　　“三乘十二，很容易的数学题吧。”

　　祂说着，将惟掠神剑从手背上抬起，那一刻锋利的剑芒将宇宙直接撕裂开超真空，剑刃行动的轨迹将宇宙撕了个七零八碎，外部的燃素朝着内部倾泻而来，无数恶魔领主仅仅是触碰到就被瞬间燃灭了身躯。

　　这本就是包裹宇宙的高能压缩物质，就连概念也无法抵挡。

　　“退开！”

　　恶魔领主们惊呼，但为时已晚。

　　因为比其燃素更为可怖的，是无尽维度的虚无。

　　那是超越一切，连‘无’都没有的存在。

　　雷德也无法扛下这种纯粹的虚无力量，祂将虚无裂缝直接劈向了珀尔伽莱，随即立刻打开【白银城堡】，从中取出【黑骑士】的能力。

　　【绝望之壁】

　　【拒绝磨灭】

　　绝对无敌的防御也只坚持了片刻，倒不是防御崩溃，而是失去了【黑骑士】的概念。

　　雷德立刻化作光流，直接拉开，迅速逃逸到裂隙的边缘之外。

　　残余的超真空引发了宇宙裂变，这是一幕极为震撼的画面，外界的燃素和虚空如同独裁君王和暴民，极致的沉重和极致的虚无对撞在一起，极端的环境让宇宙变得犹如一颗原子般小巧，墨菲德里亚宇宙的一切物质迅速地分裂倾泻物质，这一效果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快速释放，牵一发而动全身。

　　当雷德的前脚从光子中转化回神铸姿态时，宇宙裂变的链式反应已经刚好扩张到了祂的颅顶——物质迅速湮灭成虚无，在那短暂瞬间生成的光子又被燃素极限压缩，形成了一道道带着褶皱涟漪的海浪。

　　那光澜之海悄无声息地铺盖了整个墨菲德里亚宇宙，深渊的领主才刚刚复活，顷刻间就被光澜的海啸消弭了身形。

　　它们不在了，它们不再了。

　　珀尔伽莱的脸庞被光澜照亮，它微微颔首，U型的瞳孔中倒映着遍布色彩斑斓的辉光宇宙，刹那间的海洋如梦如幻，每一颗粒子都在极尽闪耀。

　　“你喜欢苹果即将腐败时的气息吗？”

　　珀尔伽莱犹如诗人，欣赏并低吟：

　　“发酵糖分的味道析出，把时间的滋味诠释的分毫不差。迷人的醉感只要尝过一口，就会坠入幻梦。”

　　“雷德·金，你怎么会舍得把这一刻交给湮灭？你应该用水银和琥珀铭记。”

　　“因为不论命运如何，墨菲德里亚注定将在今日死去。”

　　它凶残恐怖的身躯在光澜海啸的华丽毁灭中佁然不动，一如大洋暴雨上，面对海龙卷和激流却仍然举起香槟的绅士。

　　“我不在意你的目的，过去挑衅猎杀者社会之人不计其数，而他们结局殊途同归。”

　　莱尔抬手将梦符社会破碎解离，来不及收取战利品，光澜海啸已至，他只好激活【月之回环】，将身躯折跃至高维空间。

　　进入观察者角度自上而下地注视着墨菲德里亚宇宙，莱尔·斯温德勒也不禁感到了一阵窒息。

　　“这才打了两架，【终命者】就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宇宙本身的质地非常坚固，韧性强大，最主要的是有着无限扩张的能力，外层的燃素是被虚无彻底压实的物质，坚固无比，别说从外层了，即便是从内部，受到宇宙的张力影响，也几乎是不可击破的东西。

　　‘就算是三位末日携来者入侵之时，也没有直接粗暴地撕开宇宙进来。’

　　亚妮雅又开始在他脖子后低语，她目光死死盯着远处被屏障保护的安迫罗：

　　‘还不动手？’

　　“动手？我的亚妮雅女士，你觉得现在动手，雷德会放过我？”

　　莱尔有点绷不住，好在当骗子当的够久，他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是谨慎地回答道：

　　“这些光澜是什么？为什么我无法理解也无法控制？难道这些不能用科学解释吗？”

　　‘你把科学想成了什么？魔法吗？’

　　亚妮雅反而鄙夷地嘲讽道：

　　‘科学也只是一种系统化、理论化的理解方式而已，燃素、虚无、无尽维度，这些东西早在科学的概念出现之前，甚至连混沌的出现之前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你想用可知论去解释不可知论的东西，本来就是反科学的。’

　　“真奇怪，我还以为凭借理性可以理解一切的。”

　　‘理性算什么，逻辑算什么，数学算什么？它们只能管一管这些客观的事情，可是燃素和虚无的出现，是一种极为抽象且主观的……甚至连语言、图像都无法解释其过程和原理。就算知道了一次原理，下一次解释的原理也会改变。’

　　莱尔没有吭声，亚妮雅的知识极为渊博，所有学术知识和领域她大多数都涉猎过，大量的术语和公式信手拈来。

　　莱尔听不懂。

　　因为实际上，他并没有上过学。

　　“【学者】没有上过学，【皇帝】没有了祖国，【终命者】没有终点。”

　　莱尔自嘲一声，他的目光转移到了海恩斯上：

　　“哦，多美丽的一颗星。”

　　大概全宇宙能够诞生碳基生物的星球生态都差不多，蔚蓝的海洋占了绝大部分面积，几片陆地恰到好处，能够让生物们集群狩猎，采集，互相扶持，结伴远行。

　　一群猴子们选择聚在一起，用骨头和石头打造武器，去对抗狮虎豺狼。

　　然后，它们就进化为了社会。

　　“在利奥兹的角度，祂一定是最为不理解的。”

　　“这是造物主的神圣梦境，是神之居所，不可亵渎的圣地。”

　　“怎么会，怎么会，就变成了一个社会。”

　　亚妮雅听他发言，眉头一蹙：

　　“你说什么？”

　　“社会是文明晋升的最终形态，就算是利维坦达尔、格尔布罗斯和辨识眼，都被这种最为强大的生命击败打倒。”

　　《仙木奇缘》

　　“莱尔，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有，我只是觉得很有趣。对于利奥兹来说，这一切比梦还离奇吧？”

　　莱尔伸出手指轻轻在海恩斯的轮廓上画了一个圈：

　　“时过多年，当利奥兹面对盖娅的残忍利爪下，依然会想起造物主-墨菲德里亚把万神殿和代行者的权柄交给作为现世之神的他。”

　　当他饱含诗意地感慨时，雷德提起一剑劈砍向珀尔伽莱，惟掠神剑所经之处将宇宙的浪潮分离切开，迸溅的燃素让时空维度濒临崩解。

　　“那时候天地未开，万物混沌，既无风暴，也不平息。”

　　铿锵一声，山羊弹起两根指头夹住了惟掠神剑，它的宏伟躯体并未受损，魔眼之底却泛起一丝惊讶。

　　它有两层深渊……被资本异化了。

　　未出战的领主和恶魔在内部大搞市场和权钱交易，沉迷于奶嘴乐和物质欲望的狂欢中。

　　“那时候，神灵们静静围绕着婴儿似的墨菲德里亚。祂们的心思很纯净，像是哄孩子一样给造物主演奏各种乐曲，唱没有声音和感情的歌谣，把自己的身心魂魄都交给了这位婴儿似的母亲。”

　　雷德不断地斩击，每一次攻击都无法给珀尔伽莱造成伤害，反而是祂被打得七零八碎，但是珀尔伽莱的态度却变得越来越专注。

　　外域也许邪恶和残忍，但并不是堕落的象征，在外域之风的监督下，新老换血无时不刻不再发生，恶魔们冷酷地厮杀吞噬对方，只为了变得更强大，就连领主议员也没有永恒。

　　然而惟掠的每次斩击，都会带来腐朽萎靡的风气。

　　现世的享乐，专属于自己的个性化，无穷无尽的精神追求。

　　雷德·金把一切东西都变得明码标价，恶魔们在【终命者】的市场中可以购买一切物品：手臂、性别、灵魂、绝望、身躯、摇滚乐、可口可乐、勋章、未来、天赋、才能、鉴赏能力。

　　只要给钱，雷德·金的【超维市场】甚至给它们开出来了宇宙次元和社会！

　　“那时候神灵们还不知道，其实肉体的毁灭一定是不可怕的，但直到很久后，祂们才知道灵魂的堕落和腐朽比任何伤害都严重。”

　　“珀尔伽莱！你看看吧，你的恶魔子民到底想要什么？！”

　　雷德的剑势越发优雅从容，祂的态度却越发咄咄逼人。

　　“他们不想要战斗，他们不想要杀戮，他们是爱和平的，只要给他们一个面包和一本书，他们就会知道自己不需要战斗了。”

　　珀尔伽莱却不以为然，作为社会，它的身躯早已固化，就算异化了所有公民也不会让它解体。

　　但真正让它心生忌惮的却是：雷德·金作为议长，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想击杀社会，只能从外部以绝对的实力碾压，这种雕虫小技，奇淫巧技，毫无意义。’

　　雷德一剑接一剑斩出，【白银城堡】激活，祂的背后具现出【白骑士】的身形，每一次挥剑斩落，亚默·奈特紧随其后，祂一剑劈砍在山羊角上，刹那间迸溅的火光将一整个星云点燃，而亚默·奈特的白骑士之剑紧随其后，凶狠地将手中的剑斩在了同一位置上！

　　“就算你从过去又拉来了一位【白骑士】，两位【白骑士】而已。能够击败顶尖猎杀者社会的，只有另一位身居顶尖猎杀者的社会！”

　　“我是如此，盖娅如此，高庭社会……那个可怜的倒霉蛋亦是如此。”

　　珀尔伽莱平静如常。

　　“那可不见得。”

　　雷德的大嘴裂开缝隙，肆意狂笑。

　　下一刻，亚默·奈特的虚影立刻消散，在半空中转化为了一个佩戴着礼帽，仪表堂堂，装着假腿的中年男人，对方轻轻推开礼帽，宝石瞳中闪耀着震慑心魄的威芒。

　　【终命者】雷德·金抬起左手。

　　【收藏家】拉格尔·特莱基亦抬起左手。

　　下一刻，两人语气如出一辙地傲慢说道：

　　“【独家出品】——米哈伊尔！”

　　“【盛大展出】——马提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