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何川

　　“这是契约，请原少侠在上面按个手印。”白鹤将契约放在桌子上，拿着印泥指着契约书下面空白处说道。

　　“我会写字。”原野说道，他不想让人看见他的手，哪怕是右手。因为，不论是一个妖怪或是一个奴隶都不会被允许进入这里。

　　“也好，也好。”白鹤拿过笔交给原野。

　　等原野一笔一画将自己名字写好之后，白鹤从怀中掏出五块金牌交到原野手中，说道：“这是五万金，原少侠可以随时到城中任何一家金店兑换。”

　　原野接过五块金牌，仔细打量一番。金牌正面印着一万金的字样，背面印着以大武楼为原形的精致的花纹，下面还有大武楼三个小字。

　　“放心吧，这金牌都是用火灵印出来的，很难被仿制，用起来很方便，你不会是想扛着五万枚金币乱跑吧？”老何挖了一下鼻孔说道。本来除了有点懒散，还算样貌不错的他，瞬间毁了形象。

　　原野厌恶地看了此人一眼，收起五块金牌，说：“能带我去看看武籍吗？”

　　“这个自然，我这大武楼各种武籍应有尽有。老何，你带原少侠四转看看吧，尽量选好一点的。”白鹤依旧笑容不改地说道。

　　“跟我走吧。”老何伸手想拍拍原野瘦弱的肩膀，却被对方谨慎地躲开了，他只好摇了摇头，伸手开门走了出去。

　　原野跟在他后面，心中激动不已，终于有机会可以拥有自己的武籍了。在他看来，这无疑是成为武者最重要的一步。

　　“小鬼，将手伸到雪沙狐嘴里就不怕被咬断？”老何慢悠悠地说：“莫非你是铁手铜爪？”

　　“没有。”原野见老何将目光移到他戴着手套的左手上，不由地把手背到身后。

　　“刚才我不过是想拍拍你肩膀，你却那么谨慎，怕是被咬伤了吧？”老何再次问道。

　　“已经愈合了。”原野短暂回答道。

　　“愈合？据我推测，那头雪沙狐不过昨日才死，你一天伤口就愈合了？”老何停下脚步，用他深邃的目光逼视原野。

　　“不用你管！”原野没好气地说。

　　“小鬼，在我看来，你应该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孩，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什么，但心境单纯，我挺喜欢，以后有好东西还是买给我吧。”老何笑着说，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不是这里的人么？”原野好奇地问。

　　老何四下看一眼，小声说道：“当然不是，我不过是因为知道的东西多点，所以经常在这里开拍卖会时，被请来帮忙鉴别一些宝物。”

　　“那你是干什么的？”原野问道。

　　“我在城中开了一家酒馆，专门给那些接悬赏令的猎人提供线索，在城中人称‘百事通’。”老何见有人走了过来，便与那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等他走远继续小声说道：“你的那头雪沙狐如果卖给我，至少可以得到四十万金币。”

　　原野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他，猜不透他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嘿。”老何也懒得和这个不开窍的小鬼说话，懒懒散散地带着他朝一个空旷明亮的房间走去。

　　“哇！”原野见到满屋悬挂的各种武器和盔甲，不禁睁大双眼惊叹起来。

　　“这边就是武籍，都是这里上好的，还有许多都是孤本，足够你花光身上的那几个小钱了。”老何指着面前一大片水晶柜台，里面足足摆放着千余本武籍。

　　原野激动地大步走过去，贪婪地打量着眼前目不暇接的武籍，念读着每一本的名称。

　　看着原野那天真的样子，老何纳闷地说道：“这心智，完全是一个小孩，也不知道那沙漠之王怎么会死在你手里？真冤呐！”

　　“把那本拿，不对，那本，不，不，那本拿给我看看。”原野兴奋地指着一本本武籍，对恭敬地站在柜台里的女侍说道。

　　女侍微笑着将其中一本武籍拿出来，交到原野手中。

　　原野将手中的锈迹斑斑的三尺直刀放到柜台上，小心翼翼接过武籍，好想脱下手套细细抚摸它，却又害怕被别人看见他的手。他念叨着武籍的名字，然后将那本陈旧的武籍放到鼻子前，轻轻闻了又闻，幸福地笑着说道：“真好闻。”

　　老何百无聊赖地瞥了一眼原野放在柜台上的破旧的刀，目光渐渐凝固了。只见，他将那刀拿了起来，仔仔细细反反复复打量着，神情变得愈加凝重。

　　“小鬼，这把刀叫什么名字？”

　　“刀上不是有字么？”原野一心放在手中的武籍上，压根没有在意到老何的表情。

　　老何眼睛缓缓闭上，片刻之后猛然睁开，一道精光掠过，一扫眼中的懒散，再次开口，喉咙中仿佛隐藏着一头野兽，发出沉闷低吼的声音，“我看不见，这把刀叫什么名字？”

　　原野诧异地看了老何一眼，忽然察觉到一股若隐若现的可怕气息，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所产生的隐隐天地动摇之兆。他谨慎地指着刀上的四个模样怪诞的小字，说道：“就在这，妖花——唔！”

　　老何突然捂住了他的嘴，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武籍仍给柜台里的女侍，说道：“这里没有适合你的武籍，跟我走。”

　　说着老何拉着原野的手，快速离开，根本不容他反抗。

　　“你要干什么！！”原野被老何拉到一间阴暗的小房间里，奋力挣脱开他的手，忌惮惊怒地看着他。

　　“它是不是叫妖花藏龙？”老何逼视着原野说道。

　　“你不是能看见刀上的字？”原野微微退后，像头受到惊吓的幼兽。

　　“我看不见，这世上除了你，谁都看不见。”老何摇了摇头，说道，“将面具拿下，让我看看你的脸。”

　　“你是谁？”原野紧紧盯着他看，尽管脑中百思不得其解，但目光渐渐闪烁出了杀机。

　　老何知道这小子不可能这么听话，便将刀交给他，可就在原野伸出右手接刀的时候，却突然被老何掐住了手腕，一股恐怖的力量瞬间穿透他的全身，另他难受至极，身体软得像一堆散沙，丝毫力气都提不起来。

　　老何抬起另一只手，摘下原野的铁面具，盯着他半边长有鳞片的脸看了很长时间，眼中的神情复杂异常，仿佛世上没有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了。

　　良久，他将铁面具重新给原野戴上，缓缓松开手。

　　身体恢复力气之后，原野第一反应就是挥刀攻击，却不料被老何一把抱住，紧紧拥在怀中。

　　这一幕，就像是一位父亲重新找到回儿子般。没有杀气，只有胸膛的温暖。

　　“你究竟想怎么样？你到底是谁！？”原野也迷惑了，刚他还担心此人会伤害自己，现在又被这么亲密地抱住？

　　老何放开原野，开怀大笑道：“十八年，我苦苦寻找了十八年，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十八年？我现在才十二岁！”原野说道。

　　“不是你，是它！”老何指着原野左边的身体说。

　　原野没有说话，他已经彻底迷糊了，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眼前这个人疯了。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老何奇怪地问道。

　　“什么怎么活下来？”

　　“世间除了解开魂印和帝印，没有人能被邪灵附体后活下来……不对，你是如何将邪灵移接到自己身上的？它不会腐蚀你的身体吗？”老何絮絮叨叨地问道。

　　原野没有说话。

　　“怎么会这样？”老何百思不得其解，继续问道：“你对这把刀了解多少？你知道它的秘密吗？”

　　原野依然没有说话。

　　“看来你不知道，也对，这世间恐怕只有它前任主人知道它的秘密了。不过——”老何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以后，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它的名字，它的背后隐藏着非常可怕的势力，一旦此刀消息泄露，你就离死不远了。”

　　原野还是沉默，完全不知这个古怪的家伙在说什么？

　　“这世间至少有九大邪恶势力与它有关，实力最弱的都是圣灵修为，完全可以控制一个国家，实力强的可以毁灭一座大陆，更强的，可以令整个人间都陷入血雨腥风之中。”老何说道，那神情丝毫不像是在说谎。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这个疯子！！”原野怒骂道。

　　“哈哈！”老何突然大笑起来，用手拍了拍额头，“是我太激动，太操之过急了。不过，我希望你记住三点，第一，以后无论是谁，都不要告诉他这把刀的名字；第二，我绝不会伤害；第三，以后有什么要求，只要你告诉我，我都会满足你。”

　　“我现在想买武籍。”原野说道。

　　“我这就带你去买最好最适合你的武籍。”老何笑着说。

　　原野看着老何，沉默片刻，说：“我感觉你也不像坏人，你叫啥？”

　　“何川，你可以叫我何叔。”何川脸上的激动逐渐退去，重新换回刚才那一副慵懒的神情。

　　走出房间之后，原野问道：“你说那最好的武籍在哪？”

　　“自然是在楼下的拍卖会中，那么好的东西怎么会放在柜台里出售？”

　　“那它叫什么？”

　　“你去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