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一叶障目

　　傍晚时分，从伙计口中得知林记客栈开张第一天的详细情形之后，这一晚，姜有才对三少爷凌正阳的敬服，达到了顶峰。

　　能想出天马行空般的宣传攻势，以无与伦比的机智化解了一场闹剧，神不知鬼不觉中竟和李健诚攀上了交情……这位林掌柜，确实有资格让三少爷重视。

　　而三少爷远隔千里之外，仅凭一份回报就能发现这位林掌柜的不凡，更是拥有无人可及的判断力。

　　至于如何在林记客栈尚未露头之前把它打压下去，按姜有才的想法，应该加快降价速度。可惜，三少爷已经来信，一切按计划行事。

　　虽不甘就这么错过绝佳的机会，姜有才却也无可奈何，三少爷的命令，谁敢不从？

　　相较而言，这一晚，客来酒楼的老板王双喜和迎风楼的老鸨迎春花比姜有才睡得要踏实许多。

　　林记客栈一炮而红虽然让他们惊讶，李健诚会去捧场更让他们震愕，但也仅仅是有了不输于大酒楼的知名度而已，虽然值得警惕，却还没到需要作出回应的程度。

　　现阶段的火爆，不过是噱头造成的，十天半个月后，早晚得降下去。

　　在王双喜的眼里，自己的红烧鲤鱼足以和林记客栈的招牌菜相媲美，而大厨的厨艺，则高出林记客栈一筹。虽说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林记客栈的出现，酒楼多少都会受些影响，却还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如何缩减开支应对枫林酒楼的降价打压才是最重要的。

　　在迎春花的眼里，迎风楼的头牌依依，又岂是林记客栈一张布置了什么阵法的桌子可以比拟的，枫林酒楼那该死的信息牌，才是依依最大的劲敌。毕竟，美人财富，两者本就很难区分出高下。况且，枫林酒楼的信息牌是实打实有可能让大户获益，而依依对大户们来说，除了天籁一般的琴音嗓音之外，要缥缈虚幻了许多。

　　然而，世事难料。半个多月后，形势发生逆转，王双喜与迎春花头疼的时间，开始高于姜有才了。

　　林记客栈，火爆程度竟丝毫未减，二楼的大户与预期的逐渐冷淡下来相反，竟在快速增加当中。

　　在枫林酒楼无差别的打压下，林记客栈大户食客的数量居然可以做到不降反升，说不出，那些并未关注林记客栈的酒楼老板，恐怕谁也不信。

　　二人相信，随着枫林酒楼的打压开始加剧，秋风城各大酒楼的大户食客必定会被压缩到奇低的程度，林记客栈就算也包括其中，但以林记客栈的势头，一旦扛过枫林酒楼主导的这场危机，二人很怀疑，其增长的势头足以在短期内将从枫林酒楼流回来的老熟客给趁机抢去。

　　王双喜做事喜欢脚踏实地，在他看来，枫林酒楼的信息牌、林记客栈的阵法桌子，都只不过是个辅助的噱头而已。一家酒楼，靠的还是厨艺、价格、服务，仅靠噱头，就算是枫林酒楼也长久不了。

　　迎春花与王双喜恰恰相反，在她看来，厨艺、价格什么的才是次要，最重要的是有足够吸引食客上门的诱惑。

　　也是直到此刻，二人才明白自己一叶障目，都有些低估林记客栈另外的优势了。

　　远忧未除，近虑又生。二人在盘算得失之后，齐齐有了决定。枫林酒楼的打压如温水煮青蛙，虽狠，却旷日持久。若是林记客栈成功崛起于城北，等于得有近三分之一的食客得流到林记客栈。假以时日，想挺过枫林酒楼的打压也就愈发艰难。

　　第二日，客来酒楼与迎风楼纷纷贴出告示。

　　客来酒楼的红烧鲤鱼每天的最高额度从只做三条增加到六条，且老板王双喜亲自掌厨二两以上的灵兽灵材。

　　迎风楼的告示则是宣布依依除了弹琴唱曲之外，抽出些许休息时间前往点唱出价最高的包厢敬酒。

　　一些年长的大户纷纷赶往客来酒楼，不提红烧鲤鱼每日的额度翻了一倍，许多人，已经有不少年头没有尝过王双喜亲自下厨做的菜了。这种重温王双喜厨艺的机会，哪有错过的道理。

　　在迎风楼，只有包厢的食客才可以点唱，而普通的大户，除非打肿脸充胖子，否则很少去定包厢。但这并不能阻止一些年纪稍轻一些的大户不约而同奔向迎风楼，原因并不难猜，木台到包厢，必须穿行大堂。虽然无法享受到依依敬酒，能一堵绝世容颜，同样值得。

　　也就两三天的时间，林记客栈二楼食客的增长速度便停顿下来，而后，每日都略有降低。

　　对此，林东无可奈何，林记客栈虽然综合了客来酒楼和迎风楼的优势，但两张告示一出，客来酒楼和迎风楼的优势都将处于绝对领先的程度，除非林记客栈还有其它优势，否则只能干耗着。

　　林记客栈还能发掘的优势，无非也就厨艺、信息牌和酒水。

　　在客栈炒菜，厨子的厨艺增长速度极快，但增长再快，无论是江奎还是其它厨子，短期内也无法跟亲自出马的王双喜和客来酒楼其它的厨子一较高下。

　　信息牌的事，张大千虽然已经在着手购买宅子，但想要真正形成一张信息网，还得等林记客栈的分店开遍秋风府所有县城才行。只有秋风府所有县城都有林记客栈，各县的信息才能在最短时间快速流动。否则，就算是用信鸽，加上整理分拣消息所浪费的时间，比较起来，比普通流传的速度也快不了几天。

　　剩下的就是酒水了，林东的打算，也正是等酒水这个优势出现。

　　算算时间，第一批百里香也该出坛了。酒王配方的加成下，以百里香的品质，在秋风城虽仍旧比不过一些十数年的陈酿好酒，但重在数量够大，且成本低廉。

　　除了枫林酒楼有大汉国最大的丰记酒庄做后盾之外，秋风府境内，任何酒楼面对酒王配方加成下的百里香都将处于劣势。

　　增加了百里香这个优势，或许十个大户里面只有一个好酒，但请宴吃饭不可能是独来独往。百里香优势明显的话，肯定有不少人会建议来林记客栈，再加上其它的优势，足以抵挡住客来酒楼和迎风楼的双重合击。甚至于，还有反击的可能。

　　林东说什么也不信，王双喜除了突出物以稀为贵这点之外，一天只做三条红烧鲤鱼且不再掌厨会没有其它原因，现在一天到晚得窝在厨房，肯定支持不了太久的时间。

　　迎风楼也是一样，又唱又弹，休息时间突然得抽出将近一半用来陪食客喝酒。不提依依会心生不满，光是嗓子和体力就吃不消。

　　苦等了两天，发现林记客栈坐视大户食客流失而没有任何应对方法后，王双喜与迎春花都安下心来。

　　林记客栈，已经无计可施了。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二楼三楼没有收入，一楼又是赔本赚吆喝，见无扭转的可能性，林记客栈唯用有关门大吉来减少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