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光阴的故事

　　欧以柔目不暇接地在魏谢房间内转悠着，四面的墙壁，像是印刻在魏大表哥生命中的年轮，诉说着光阴的故事。

　　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海报。

　　在欧以柔的记忆中，当年的碟中碟音像店还是魏谢的舅舅在打理。那时候的地摊盗版行业还不发达，很难搞到海报。这些花花绿绿的纸，都是魏舅舅去进货的时候带回来的。

　　而那时候的魏大表哥总会去偷几张回来贴在墙上，然后一副‘老子曾经进过城’的模样，向一群小屁孩儿介绍谁是周润发谁是张国荣，偶尔还会牛逼哄哄地模仿几句电影对白：“各位观众，五……支……烟～～！”

　　那时候小表妹单纯地认为，魏大表哥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学识渊博，无所不能地人。

　　左边那边墙壁上大小不一的海报，几乎概括了香港电影的黄金期历史。从成龙大哥的《蛇形刁手》拉开序幕，接着是洪金宝等人的《五福星》系列，黄百鸣的《开心鬼》系列，《英雄本色》中的小马哥，《赌神》中的高进……让人眼花缭乱。

　　中间也夹杂着电视剧海报，例如黄日华的83版射雕，发哥版的《上海滩》。

　　随后时光不留情面地蹦跶到九十年代，星爷的《赌圣》，张国荣的《霸王别姬》、《阿飞正传》、《倩女幽魂》，林青霞《东方不败》，种类繁多。

　　不难看出，这已经到了一个偶像人气巨星纵横的年代，可以看到四大天王，看到年轻的金城武，还有小虎队……直到《古惑仔》系列，这堵墙落下了帷幕。

　　从时间上推断，已经过了97年，那时候的魏大大已经是踏入高中的热血少年，似乎刻意地装深沉玩气质，不屑于再做这种幼稚的事情，那面墙上的海报数量再也没有增加过。

　　没看出来，魏大大还是很懂得中西结合的文化人。旁边那堵墙也跟影视音乐有关，不过都是老外，欧以柔只认出了《教父》中的马龙白兰度，《终结者》中的施瓦辛格，还有让人难忘的披头四。

　　另外两面墙壁全是体育运动类，足球为主，篮球为辅。可以看见地球人都知道的飞人乔丹，可以看见荷兰三剑客，德意志三马车。剩下的大多与阿根廷有关，其中巴蒂斯图塔的海报超过了十张。

　　而让欧以柔惊讶的是，在角落中，居然还有一群身穿黄色球衣的中国球员，看起来像是当年国内甲A联赛的某支球队全家福。

　　欧以柔没有说话，魏大大也没说话，正抽着烟，目光刚好也落在了那张甲A海报上。曾经有无数次，魏大大很想一把将那张海报撕掉，可是一直没下得了手。

　　有些东西，必然要用来纪念，尽管它曾经让你心痛绝望。

　　这上天给魏谢一千个假设，他也绝对没想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次离家出走，居然是为了中国足球。

　　那一年，已经说好了周末去看全兴VS申花的重头戏，后来魏老爹突然有事，无情地放了魏大大鸽子……那时节，魏大大自尊心很是强烈，感觉自己一颗爱国之心受到了莫大地侮辱，于是人间蒸发了三天。

　　后来，魏大大故意地留下线索，让家人找到了自己。因为，他当时已经饿得不行了，离家出走并不是那么好玩儿的事情。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每想起此事，魏谢就觉着丢不起这个人！

　　尽管已经很多年没看过有关国足的任何赛事，但魏大大始终忘不了少年时代那段热血的岁月。直到现在，他依旧清晰地记得那一代彪悍川足的代表人物，随口就能说出他们的名字，例如：魏群，黎兵，姚夏，马明宇……

　　有些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一些人一些事，总会在你生命中打下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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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以柔最后将目光放在一个如今罕见的东西上面，这玩意儿不是CD机，也不是MP3，而是老式的录音机。

　　旁边放着很多年代久远的磁带，例如张学友的《雪狼湖》专辑，例如Beyond的《光辉岁月》，例如高晓松老狼的《同桌的你》……

　　“表哥，这还能放出声音吗？”欧以柔问。

　　魏谢也不是很确定：“好像能，你试试……”

　　选了一盘标签已经被撕掉的古老磁带，欧以柔放了进去，一按键，居然还真有声音：“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魏谢呆了呆，坐在一旁，说不出话来。

　　1993年李春波以一首《小芳》红遍大江南北的时候，魏大大刚上初中。大家都知道，魏大大这个人物内心的情绪比较活泼，看毛片起步也比一般人早几年，所以十分早熟。

　　那一年，魏大大觉得自己爱上了一个人，这姑娘的名字就叫小芳。

　　只是那个年代，魏谢不知道是十分纯情，还是有贼心没贼胆。总而言之，就没表白过。就和在火车上对拉拉说的那样，魏大大每天都急着想看到小芳，看到之后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欺负她，引起她的注意力。

　　所谓的欺负，现在看来，也透着少年独有的纯情元素。

　　魏大大也不过就是偶尔恶作剧地把小芳的文具盒藏起来，看她急得快哭了，又慌忙给她放回去。偶尔还会动手动脚，只不过也仅仅是摸一摸小芳可爱的两条麻花辫。

　　当然也有耍流氓的时候，通常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魏大大会招呼几个兄弟，跟在小芳背后高声合唱：“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

　　那时候的魏大大淫荡指数就已经很高，从来不搞单一的活动，经常会变换花样，让兄弟们敬佩不已。

　　比如同样是调戏小芳，魏大大的歌声经常会中途转变，十分应景。在唱完《小芳》其余几人找不到新歌的时候，魏大大马上会接着唱郑智化的《麻花辫子》：“你那美丽的麻花辫，缠啊缠住我心田，让我日夜的思念，那段天真的童年……”

　　紧接着，魏大大又化身为罗大佑：“穿过你地黑发我地手，穿过你的心情我的眼。如此这般的深情若飘逝转眼成云烟，搞不懂为什么沧海会变成桑田……”

　　没到这个时候，兄弟们总会对魏大大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后小芳总是面红耳赤地一路小跑而去。

　　那时候魏大大觉得，每个人都在无可救药地快乐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上总是有很多传说，即便是在那个还算纯情的年代，在一群还没发育完全的初中生之间，也有着各种传说。比如说，魏谢某天下午和小芳亲嘴儿了。

　　虽然事实上，并没发生这样的事情。

　　魏大大对此根本就不否认，简直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在那个年代，如果一个小男生和小女子拉过手或亲过嘴，那绝对是倍儿有面子的事情，简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后来小芳终于忍不住给魏谢写了一封信，内容大概意思是：我们应该好好学习，争做四有新人，将来为建设四个现代化做贡献，暂时不要想什么感情问题……

　　那一天魏大大十分难过，感觉自己失恋了。

　　而更让他难过的是，后来小芳突然转学，两人至今再也没见过面。

　　说起来，小芳才是魏谢的初恋情人。

　　有时候魏谢会很无聊地想，如果那时候小芳没有离开，也许到后来俩人就好上了。那么后来就不会有朵朵，也不会有如今的自己。

　　生命总是如此奇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往往会带来蝴蝶效应，改变人的一生。

　　而成长的代价，就是让你流着泪淌着血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这个世界永远不会有如果，永远不会有也许，永远不会有假设。

　　所以那么多对现实不满的人，才会乐此不疲地书写穿越到从前的YY小说。

　　回过神来的时候，小表妹已经坐在了魏谢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