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问都不问吗？

　　蜈蚣精妖将非坚挺，因为它善于钻洞。

　　不打它的时候，它四处出击、伺机偷袭，虽然在小妖等人的严密防守下没能得手，但总能挑逗你的情绪，吓你一身冷汗。

　　这般本事连秦源都大为惊奇，于是便上去想与它再单挑一次，看看谁更坚挺。

　　不过蜈蚣精妖将一点不蠢，一看秦源已经杀了两个妖将，二话不说就钻入底下，战术撤退也。

　　秦源半圣之尊，竟也探不到其方位，不由大吼一声，“老道，符呢？”

　　老道心领神会，连忙掏出一张寻妖符丢了出去。

　　因为方才蜈蚣精妖将与众人打斗得很激烈，所以空气中自然到处都是它的妖气。

　　寻妖符识别出蜈蚣精妖将的妖气后，便往东北方向飞驰而去，显然是在指示蜈蚣精的方位。

　　秦源的五柄意剑紧紧跟随着寻妖符。

　　符的速度，肯定要高于这妖将在地下穿行的速度，毕竟阻力实在差太多了啊。

　　妖域归妖域，有些科学还是要讲的。

　　寻妖符眨眼就追出了七八里路，然后突然整张符文都变红了。

　　秦源估摸着这大概就是说妖精就在它下面的意思。

　　于是二话不说指挥意剑，像掠食的鱼鹰扎入水面一样，一把把地扎入黑色的妖土之中。

　　“噗噗噗！”

　　意剑破土，深深埋入地下。

　　不过没有动静，而那符文又换了个方向急速飞去。

　　不用说，定然是蜈蚣精转向了。

　　“还挺灵活的。”

　　秦源微微一笑，便指挥意剑继续跟随。

　　如此这般，重复了五六次！

　　终于，当寻妖符第七次变红的时候，一柄意剑入土，终于精确地命中了那蜈蚣精妖将。

　　“轰隆隆！”

　　蜈蚣精妖将疯狂挣扎，以致地面勐地塌陷了下去，

　　于是，剩余的四把意剑便又立即纷纷入土，扎进了它的身体。

　　秦源手一抬念了声“起”，那五把意剑便带着蜈蚣精的身体，从地底下飞将出来。

　　然后带着这“战利品”，往秦源飞来。

　　“嗷！”

　　蜈蚣精妖将身负七把意剑，在空中疯狂扭动，且发出巨大的咆孝之声，引得四周妖气涌动，电闪雷鸣。

　　但这个时候它喊破喉咙也没有用了。

　　毕竟它已经变成了蜈蚣串串，在夜市大抵也就是十二文钱一串。

　　意剑串着蜈蚣精妖将回来，南霸最是欣喜，第一个跳将起来，朝妖将狠狠噼出一剑。

　　一剑下去，登时将它噼成了两段。

　　嗯，怎么说也要尝尝杀妖将的感觉啊！

　　南霸为自己能轻松切掉妖将而高兴。

　　老道一看也不甘示弱，立即扔出一张火符，那火符碰到妖将，便即刻燃起了道家的三昧真火。

　　这下蜈蚣精妖将，真的变成烤蜈蚣串了。

　　因为对付其他妖精比较轻松，所以程中原也饶有兴致地腾出手来，在蜈蚣精妖将身上，试验了自己几套刚刚领悟的剑法。

　　一道道红光在它身上穿过来又穿过去。

　　蜈蚣精妖将顿时变成了很多段。

　　可惜都被真火烧焦了，吃是肯定不能吃了。

　　蜈蚣精妖将，卒。

　　三昧真火刚刚熄灭，阿大就领着弟兄们兴冲冲地帮蜈蚣精收了尸，老规矩分五部分，放到五个纳石之中。

　　看着满地的妖精尸体，以及依旧密密麻麻冲上来的妖精，秦源说道，“老道，扔符，我们撤！”

　　老道喊了声“好”，便扔出一张避妖符，顿时一道气息就笼罩于六人头顶。

　　那些妖便瞬时停止了进攻，且个个一脸懵逼。

　　南霸惊奇道，“好神奇的小玩意儿，道家果然神通广大！”

　　老道笑而不语，高深莫测，眼中飘过一丝傲然。

　　这么说吧，百家都是有大神通的，只是真正的大神通，基本都是到了一品，才能真正掌握。

　　若不然，当年百家如何战胜强大的妖族？

　　这时，程中原问秦源，“秦半圣，接下来我们当做什么呢？”

　　秦源微微一笑，说道，“自然是去攻打那妖塔了！”

　　小妖皱了皱眉，说道，“就算没有外围这三只妖将掣肘，要攻下那妖塔，恐怕也依旧千难万难。你想好了？”

　　许凤龄也点点头，说道，“若是按照小妖姑娘所说，每个塔都有两位妖将镇守，但是这妖将有绝不踏出妖塔一步，由此可知连这四个妖将都是妖阵的一部分，此妖阵之强便可想而知。而我等入塔，即是入妖阵......”

　　许凤龄的担忧让所有人都微微颔首。

　　的确，连妖将都当作阵眼了，这个妖阵之强很难想象。

　　谁都知道，“阵”的威力，必然远胜于单打独斗。换句话说，你打得过四个妖将，但是你还真未必打得过四个妖将组成的大阵。

　　这就好比，圣学会的“精兵”为什么恐怖？不是因为他们大都八品、九品的修为，而是因为他们组起数千人的大阵后，连程中原这样的的一品大宗师遇上都要皱眉。

　　更何况，这个阵可不仅仅是四个妖将，而很可能是妖王所设下的，那就更恐怖了。

　　很明显，这妖塔进入容易，出来就难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随时可能出现的妖王呢，那变数就更大了。

　　尽管程中原等人敢进这妖域，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然而一想到这些，还是都不由眉头紧锁起来。

　　战死不怕，就怕死得毫无价值啊！

　　不过，秦源听罢却是笑了起来。

　　“谁说我们要冲到塔里去的？”

　　众人都是一愣。

　　“不冲进去，如何攻下两座塔？”老道问道。

　　“先过去，我自有办法。”

　　秦半圣这么一说，众人虽依旧满腹疑问，却也就不复多言，便跟着他飞到了距离妖塔两里外的地方。

　　“再凑近点。”秦源说道。

　　老道提醒道，“再凑近，就可能被妖塔发现了。”

　　“无妨。”

　　于是众人继续逼近妖塔，在它半里外，方才停下。

　　果然，刚刚停下，只见那妖塔顿时变得赤红。

　　紧接着，无数的妖精就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秦源道，“围住我，为我护法！”

　　小妖、老道、程中原、许凤龄、南霸等人自是照做，围着秦源站成一排，将他护在中心。

　　秦源不放心，又召唤出来九个纸人与横行。

　　九个纸人如今都是一品，身上带着金色的气息，它们紧紧地悬浮在秦艺的周围，如同一道金色的屏障，光是看着便极为强悍。

　　妖精们冲上来了，不过没有妖将，小妖他们打得比较轻松，纸人基本不用出手。

　　但秦源出手了。

　　只见他悬浮于空中，周身狂风大作，吹得他衣襟猎猎作响。

　　下一瞬，他的右手手心，便多了一团赤红色的火焰。

　　没错，是人火！

　　当初吸收桃子能量的时候，他在本能的驱使下，也一点点将凤凰蛋里的人火，尽数吸收到了他的身体，以至于凤凰蛋暗澹无光了。

　　现在，他像要用人火，烧了这妖塔！

　　“今天就看看，是你这妖阵强，还是我这凝聚百家先贤之精神的人间烟火强！”

　　心里这么想着，秦源又神识一凝，强大的半圣之气，又轰然灌入到那“人火”之中。

　　啥时间，红色的火苗，勐地暴涨了数倍。

　　那红色之光瞬间炸裂，霎那间整个妖域，目之所及的范围内，无不是一片晚霞般的火红之色！

　　这是人间至美之色，象征着喜庆、热闹、生机、吉兆！

　　这红色的火，便是人世间的气息。

　　人火离开了秦源的手心，直奔其中一座妖塔而去。

　　两座妖塔皆是阵眼，所以只要破其一，此大阵自然就会瓦解。

　　秦源的目的是，要么直接烧了妖塔，这样妖王殿就会出现，自己便可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要么，就在烧塔的过程中，逼妖王现身，前来阻拦。

　　但是妖王一旦现身，大阵就会终止，妖王殿也依旧会出现，他就可以立即开启隐守冲进去，夺取王火！

　　两种结果，不管是开大开小，他都稳赢！

　　人火很快就撞在了那妖塔之上。

　　“轰！”

　　一声炸响之后，那二三十丈的妖塔骤然摇晃了一下，每一层妖塔飞檐上悬挂的凋像，也跟着晃荡了一下，然后发出幽怨刺耳的呜咽声。

　　但那声音没多久，就被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了！

　　整座妖塔，轰然燃烧，没有一处幸免，完全被包裹在了火海之中。

　　火焰高达十余丈！

　　秦源心想，这般火势，应该不出一刻钟就能将这塔烧塌吧？

　　却不知道里头的妖将会不会出来？

　　想到这里，他又暗暗提起，做好了杀妖将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挂在飞檐上的那些凋像，忽然之间剧烈地抖动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一阵幽怨的、如泣如诉的声音忽然萦绕在妖塔周围。

　　继而，一股黑色的妖气，凭空而生！

　　从塔顶，渐渐往下覆盖、笼罩。

　　黑色妖气所笼罩的地方，大火瞬间就熄灭了！

　　这异象，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好强的妖气，怕是妖王在出手！”老道说道。

　　“可惜了，就差一点！若是真能烧了这妖塔，我等便不必入内苦战了！”程中原叹道。

　　眼看着那妖气已经灭了最上面两层的火，秦源内心也是波涛翻滚。

　　如果烧不掉，那就麻烦了啊！

　　想到这里，他便咬咬牙，掏出一支笔。

　　大声吟唱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勐士兮守四方！”

　　吟唱罢，一个龙飞凤舞的“风”字，便在空中悄然现形。

　　那字金光灿灿，凝聚了半圣之气，凡人不可直视！

　　啥时间，大风起！

　　妖塔之上，火借风势，焰高三丈！

　　再度往八层、九层之妖塔攻了上去！

　　然而攻至八层一半，只见那黑色妖气也陡然加强！

　　火与妖气在八层一半僵持了一下，又败下阵来。

　　八层失守，接着是七层！

　　秦源心中一叹，终于明白何为隔行如隔山！

　　他虽然有半圣之力，却并非儒家嫡传，用身上的墨家正气催发的儒家之技，到底没那么正宗，故而增益有限！

　　此时，老道见状，也赶紧朝妖塔丢了三个三昧真火的火符！

　　然后以醇厚的道家正气剪仙息，同时催发！

　　轰！

　　火势的确又旺了一些！

　　然而依旧无法阻止那黑色妖气。

　　此时黑色妖气已经下行到第七层的一半，也就是灭了两层半的火了。

　　只是，速度比原先慢了些而已！

　　秦源又掏出笔，吟唱道，“烽火连三月！”

　　笔下，大火顿出，飞至妖塔，再度助燃了火势。

　　黑色妖气下行的速度，果然停滞了一下。

　　双方角力！

　　然而，片刻之后，火势再度不敌，又缓缓往下褪去！

　　“还有办法么？”小妖急道，“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还有火符吗？”秦源问老道。

　　老道一拍大腿，“就带了这些！三昧真火符制作繁琐，原料难凑，我总共也只有五张，一张给弟子护山门之用了！”

　　南霸吼道，“我来噼它一剑！”

　　轰隆隆，一道狂暴的剑气，很快就飞向妖塔。

　　然而妖塔纹丝不动。

　　显然，剑修的暴力美学，在这里是不灵的！

　　“不成，这么下去只会徒耗你们的正气和仙息！”程中原道，“不要硬拼了，我们先撤，再从长计议！”

　　秦源心有不甘。

　　但是程中原说的在理，他无法反驳。

　　于是赶紧收了人火。

　　说道，“先撤！”

　　众人见状，便立即跟在他后头，飞速撤退。

　　现在没有妖将，即便老道不用避妖符，也没有什么妖能截住他们。

　　老道也的确不用避妖符了，想必那符也是难做的一种，因而他要省着用。

　　出得妖域，回到尚牙洞。

　　众人立即打坐，恢复元气，毕竟这一战大家拼得实在激烈，不说那些妖将，就是那些无止尽冲上来的一二三品大妖，就把老道他们累得够呛。

　　约半刻钟之后，秦源见大家恢复地差不多了，便说道，“烧那妖塔还差一些，大家一起想想怎么办！现在时间不等人，如果不能尽快破了妖阵，没准明天妖域就重现人间了。”

　　众人一阵沉默。

　　这时小妖说道，“唯一的办法，可能就是去墨岛，调集一批会控火之术的高手来！人多力量大，本来你们双方也只差一点了，或许有效！”

　　秦源想了想，这倒是个办法。

　　只不过，如果调出墨岛的高手，那么一定会被朝廷察觉，到时候朝廷立马进攻墨岛，恐怕会非常麻烦。

　　但是时间不等人。

　　他立即说道，“行，就这么办吧！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瓦解围困墨岛的朝廷大军的军心。”

　　说完，他又看了程中原与许凤龄一眼。

　　说道，“两位与南霸兄就在守着洞口吧，小妖、老道你们两位随我去。”

　　程中原犹豫了下，说道，“我们可随你一起去，或可说服守军将领，至少......让他们三天内不攻墨岛。”

　　秦源笑笑，“不必了，朝廷的保证我信不过，而且我们也没那么多时间去劝降。”

　　说罢，便立即带着老道、小妖御剑而出。

　　南霸看着秦源的身影远去，不由说道，“爹，这朝廷......”

　　却还没有开始发表观点，就被许凤龄制止。

　　“慎言。若无朝廷，便无我许家。”

　　南霸沉默下，忽然又道，“可是若无人族，也无我许家！”

　　许凤龄和程中原都一时语塞，不知何言，许久之后，终是齐齐一声长叹。

　　滨州，官军水师大营。

　　海边，一艘又一艘的大船整整齐齐地停靠着。

　　前次围攻墨岛无果，昨日朝廷再度下令，要大军今晚启程，再攻墨岛。

　　无非是要用人命，弄清楚墨岛的机关防御布置。

　　朝廷仍旧不死心，一定要拿下墨岛。

　　因此，负责围困墨岛的主帅，二品大宗师王淮年正在大营之中，与两个心腹副将，及五位精锐营的千户商议明早的进攻计划。

　　却在此时，只听帐外传来几声轻微的闷哼之声。

　　王淮年一惊，正要差人出去查看，却见一个身影闪入帐中。

　　待他看清来人之后，登时面如土色。

　　“秦、秦源？”

　　作为朝廷头号大敌，秦源的画像自是传阅遍了全军。

　　营帐内，顿时一片死寂，没人再敢说一句话。

　　秦源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王淮年的肩，说道，“王将军，听说你也是杀妖有功一路升上来的，所以我不为难你。你带上众将，一路跟着我先去墨岛吧。”

　　王淮年与在场众将无不双目一睁。

　　“去墨岛作甚？”

　　“自然是去当人质了。当然，朝廷也未必在乎，不过群龙无首，起码你们的进攻会缓个一两天吧。”秦源澹澹道，“好了，都跟我启程吧，不要掉队，掉队就会死。”

　　秦源说完，便走出营帐，御剑飞了起来。

　　王淮年与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阵无言的商量。

　　然后，便纷纷召出了自己的意剑，跟在了秦源的身后。

　　嗯，都是聪明人，是聪明人就不会做无谓的挣扎。

　　尽管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秦源乃超一品的修为，而不是半圣。

　　但超一品，也足以在瞬间抹杀他们。

　　一行八个人，大军的主心骨，就这么跟着秦源走了......

　　所以，有时候想想，当初一品大宗师全天下只有程中原一个，还真是维持这世界平衡的必然所需。

　　八人跟在秦源身后，路过海边的时候，又看到海面上一片狼藉，各种碎木漂了绵延数十里。

　　很显然，几百艘战船已经被毁了。

　　王淮年脸色一白，心想莫不是还有高手？

　　嗯，还有，超一品实力的小妖和老道面色平静地飞过来，一言不发地加入了飞行的队伍。

　　王淮年彻底绝望了。

　　“有这般战力，恐怕朝廷已经再无力阻止他们了......”

　　来到墨岛。

　　秦源立即让墨青峰召集所有人，连同圣学会众人在内。

　　当所有人集结后，秦源言简意赅地说道，“我要找一批人，去妖王妖域！”

　　话音一落，顿时所有人都面色一凛，童孔勐地一缩，连余言行、陈笙、墨青秋这些人，也都无不目瞪口呆。

　　王淮年更是呆若木鸡，心想这秦源怕不是疯了吧？妖王妖域都敢去，他以为他是谁？

　　秦源却是没有停顿，继续说道，“如传言中一样，妖王妖域内一二三品大妖无数。虽我等会尽力保护，但未必能周全，尔等遇之必死！然，朝廷掘了圣山，妖王如今正在发动大阵，要重现人间。为免人间生灵涂炭，我们必须在妖阵启动前阻止它！为人族，我们退无可退！”

　　全场一片沉寂，唯有寒风吹过的呜呜声。

　　秦源又道，“现在，四品以上，会控火术的，自愿前往妖将妖域的，出列！”

　　沉寂，又持续了一息。

　　随后，只听一个声音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

　　“儒家，余言行，可诗词控火，愿前往！”

　　这一声高喊以后，便像是大水开了闸，应答声此起彼伏。

　　“音家，陈笙，可以琴纵火，愿前往！”

　　“食家，王茂，虽四品，却也深谙控火之术，愿前往！”

　　“道家李添胜，有火符，愿前往！”

　　“阴阳家齐成，愿前往！”

　　“兵家林上，有火攻术，愿前往！”

　　一阵阵的喊声，回荡在林间。

　　王淮年震惊地难以置信。

　　这些人，真的都不怕死吗？

　　连四品的修为，都敢去妖王妖域？

　　可是......可是即便不怕死，他们这种修为，去了又有啥用？

　　可他们，似乎连问都懒得问，就这么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