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家

    这一次恶战有三分之二的小子幸存了下来，古克领着它们进到了屹立于无尽荒漠的巨大岩体之中，尽管里面已经被鹰身女妖祸祸得不成样子（虽然之前也好不到哪去），但古克还是非常高兴获得了新的落脚点。


    整个岩体内部有着大量不规则的螺旋状通道，由下至上一直蔓延到顶端，其中一些狭小粗糙的甬道是过去欧克们自己挖掘的，其他则是宽敞且壁面光滑平整的天然甬道，岩壁上还有一些不同寻常的纹路，古克总感觉和平时见到的石头不太一样，反而有点像被折断的枯木的截面，但这个事情很快就被他遗忘了。


    每条甬道都会连接着大大小小的洞窟，有些一直通到岩壁外层，有些则深埋于岩体内部，按照之前黑石部落所幸存的小子描述，下层有一片很大的空间，那里生长着很多喜阴的蘑菇，还有一些会不停变深变浅的水洼，它们的食物和水源便是来自于此，都是靠屁精们去打理那片区域。


    中层空间就是小子们平常居住的地方，当然欧克大多是没什么“私人空间”这种概念的，所以很难讲清楚什么地方是谁在住，反正因为方便就食的缘故，越往下的洞窟就越抢手，所以当古克问到上层的时候，所有小子都是一个回答。


    “俺没去过，懒得去。”


    毫不意外的答案，古克决定自己上去看看，下面的事情扔给这些乱糟糟的家伙自己处理，待一切安排好之后（大概），古克便顺着那些宽敞的天然甬道一直往上前进，在穿越了一个又一个洞窟之后，他发现甬道的数量也越来越少，似乎所有甬道都汇集向同一个地方。


    “有点怪……”


    尽管一丝光线也没有，但古克的双眼却依然能洞悉所有，他在穿越了十条或者更多的甬道后，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半椭圆形空间，这是一个面积几乎是之前他经过的所有洞窟总和的巨大封闭空间，半弧的穹顶像是被什么东西刨过，看起来光滑得不像样，古克每踏出一步，都会产生奇异的回音，像是某种痛苦的呢喃。


    正当他以为这就是终点时，一丝微弱的风忽然从他的脸上拂过，仿佛某种看不到的存在朝他脸上吹了口气，他解下了腰上的武器，警惕的朝着风来的方向慢慢走去。


    “还有……”


    在走了上百步后，古克有点诧异的发现原来在自己目光之外的地方还隐藏着一条甬道，而且还是一套宽得不像话的甬道，比之前经过的那些大了好几圈，在仔细的嗅了嗅甬道里传来的微风，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后，古克紧握着武器走了进去。


    这是一条呈S状的甬道，当他沿着光滑的岩壁一路往上并在转过第一个弯后，前方不远处第二个转弯出现了亮光，一些细微的声响从亮处传来。


    “真是个好地方！”


    转过第二个弯，古克的眼前豁然出现一个奇异的洞穴，四周的岩壁往上延伸、收缩，形成一个上窄下宽的锥形布局，温和的光线从上方折射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这里是露天的，因为在通往外界的甬道中，布满了许多细密的半透明结晶网。


    在结晶网的下方，空旷的洞穴中心卧着一块诡异的“岩石”，它整体呈C形表面是纯净的暗灰色，在阳光下散发着灰败的气息，就像是荒漠中那些遗骸一样。


    “石头可不是这样。”


    古克走近这个物体，他发现这个东西表面还均匀密布着鳞片状的纹路，伸出手去触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冰冷，反而温度还很适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阳光照射的缘故，古克又走到C形的凹处，发现里面铺着一块厚实的白色毛皮，不知是何种生物，四周还放置着一些金光闪闪的零碎物件，古克不认识这些东西都是什么，但从这里传来的气味让他知道这些应该都是那只红鸟的，显然她之前是打算把这当成自己的窝。


    说到那个倒霉的鹰身女妖，古克刚刚还能从外面隐约听到她的呻吟，现在已经听不到了，大概已经断气了吧，但这不是他需要关心的。


    “唔，还不错。”


    重重的往毛皮上一坐，将背往身后的岩石一靠，古克发出了愉快的赞叹，扭了扭腰发现身上那身由史古格皮做成的臭皮甲越来越让自己难受后，古克干脆直接将其撕成两片然后扔到远处，没了拘束后他躺得更舒服了。


    “这是……”


    忽然，古克听到了液体晃动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压着一个柔软的褐色水袋，刚好他有点渴了，便拿起袋子拔出木塞嗅了嗅里面，结果让他有些疑惑，这里面装的似乎不是水，是一种味道怪怪的东西。


    “管他呢！”


    做欧克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既然渴了，那就该喝，古克也没细想就仰起头灌了一口。


    “唔，还行。”


    入喉有点呛，还有点酸，但总体来说意外的比水要好喝，古克又灌了好几口，忽然他想起来似乎小子们有提过一种叫做“酒”的东西，会不会就是这玩意？


    越喝越有味的古克没一会就把水袋给榨干了，略带遗憾的摇了摇干瘪的水袋，古克便将其扔到一旁，满足的伸了个懒腰，便睡了过去……


    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古克眼皮下的眼珠开始转动，他的思维逐渐从无意识的深沉之中苏醒，但他本人实际上并未醒来，一种奇异的力量主宰了他的思维，在光怪陆离的恍惚之境中，他听到了一种喧闹的声音，他努力的凑过去观察，却只看到一片片绿色的光斑，带着活泼的因子，接着远方似乎也有一样的喧闹，他紧接赶去，发现还是一片片绿色的光斑，但却十分耀眼，充满了激烈与昂扬，那是一种让他熟悉且愉悦的感情。


    四周的光斑越来越多，似乎将要汇聚成一片绿色的海洋，激烈的因子让这片即将形成的海洋有了波涛汹涌的迹象，古克就像是浪尖飞舞的海鸟一样，在其中翻滚、冲刺着，乐此不疲，直到一张长方形的怪脸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是一张非常夸张的脸，涂满了彩色的线条，眼睛高高鼓起，方块状的脸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吓！什么玩意！”


    古克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那张脸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你……不是……”


    模糊的声音从怪脸的嘴里飘出，古克听不太清，但他可不会认怂，刚才被吓那一跳已经让他感觉很丢脸了。


    “我！古克！”


    “古……”


    “老大！老大！”


    还没听那个怪脸说的啥，一阵刺耳的杂音就把古克从奇异的梦境拽回了现实，等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屁精草绳那张皱巴巴的脸，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子正若无其事的往甬道走去，眼尖的古克很快就发现他的手上似乎拿着什么金灿灿的东西。


    “哇！！！”


    在草绳的尖叫声中，古克拿起身边的斧头朝对方用力一投，那小子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就被开了瓢，瞬间就倒在了地上，鲜血喷得到处都是。


    “限你在我回来以前把这弄干净，不然，哼哼！”


    将斧头从对方后脑里拔出，古克给战战兢兢的屁精撂下一句狠话后，便拖着这个倒霉蛋的尸体穿过甬道来到了下一层的巨大空间，那里此时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小子，几团巨大的篝火把这里照得亮亮堂堂，鹰身女妖的尸体变成了这次盛宴的主食，洗剥干净（大概）后串在木棍上放在篝火上烤，屁精们各展手段把食材烤的外焦里嫩，一罐罐之前藏得好好的蘑菇酒被搬了出来，小子们吃着肉，喝着酒，一边闹，一边吼，打架斗殴自然少不了，总之场面热闹极了，不过这一切在古克出现后就停止了。


    “老……”


    正啃着一条鸟腿的歪嘴刚看到古克，还兴奋的挥了挥手，等他注意到古克那“和善”的表情已经他拎着的尸体后，便缩了缩脑袋，躲回到了人群里。


    场面，一下就冷了下来。


    “所有人！在的，不在的！给老子记住！没我的允许，谁敢进我的屋子……死！！！！！！”


    举着倒霉蛋的尸体发布了第一条规定后，古克便将这个家伙的尸体扔到了火堆里，然后拿起一罐蘑菇酒，高声吼道：


    “你们这群天杀的混蛋，居然不叫我！来！喝！！！！！！！！！”


    “吼吼！！！喝！！！！！”


    “老大！喝啊！！”


    小子们再一次沸腾了，场面变得更加混乱起来，古克让屁精们用女妖们的残骸搭起了一个台子，然后大马金刀的坐了上去，四周的小子便纷纷过来与他喝酒，一个屁精还千辛万苦的从人群里挤出来，向古克献上它精心烹饪的“辣蘑菇烤鸟腿”，古克咬了一口，确实皮脆肉嫩，汁水饱满，他给了这个屁精一个大大的赞，并任命它为自己的专用厨师。


    这时候，歪嘴又出现在了古克身边，他递给了古克一罐新的蘑菇酒，然后用十分疑惑的口气说道：


    “老大，俺怎么觉得……你好像大了一点。”


    “屁！是大了一圈！”


    大刀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一旁，他正努力啃着一条手臂。


    “少说废话！我怎么感觉不到！对了。”


    忽然，古克猛地站起身，然后把身边这两货也拽起来。


    “以后，你们两个负责给我守门！任何敢靠近的家伙，你们就直接给我做掉！”


    “是！老大！”


    满意的坐回到“位子”上，古克便开始和身边的小子们大吃大喝起来，尽管外面已是深夜，但欧克们开心起来可是无所谓时间的。


    “嗯？”


    正喝在兴头上，古克的脚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鹰身女妖的头颅，他放下酒罐拿起这面目狰狞的头颅，小子们和屁精都不喜欢吃脑袋，所以大部分头在烹饪前都被切下来喂了史古格。


    “老大，这鸟头有什么好看的！”


    “闭嘴！”


    呵斥一声后，古克仔细打量起了这个不大的脑袋，丑陋的外表，杂乱的羽毛，还有那瞪大的双眼，这颗血淋淋的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


    “它太弱了。”


    古克心里这么想，其实他的第一个想法是把这个脑袋剥干净取出头骨来做装饰，因为他记得之前被自己砍翻那个头目身上就挂着少许头骨，看起来还不错，不过现在他改主意了，要么不挂，要挂就挂最强的。


    想到这里，原本的心满意足被巨大的空虚感所吞噬，他用力将头颅扔到一旁，然后猛灌了几口酒，但这只是让他变得越发烦躁起来，一股无名火迅速升起，开始点燃他的脑袋，于是他一把拽过满脸无辜的歪嘴，恶狠狠的说。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像样点的家伙！”


    “不知道啊老大！”


    “你呢！”


    用力把歪嘴推开，古克又拽过了大刀佬。


    “我也不知道啊！”


    “废物！”


    猛地站起身，古克用咆哮把所有小子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他用力挥动着右臂，高声道：


    “天一亮，所有人！给我去找！不管是什么玩意，能和我打一仗的家伙！如果找不到！那么你们就来和我打！”


    这可把所有小子给吓了一跳，没等他们开口，一阵剧烈的晃动突然从他们的脚下传来，顿时所有小子们七倒八歪的摔在地上，搭起的篝火也在晃动中四散，然后又点燃了地上的酒，屁精都吓得抱头鼠窜，咒骂声，惨叫声在回声中交织，场面一时间极度混乱。


    “停！所有人给老子闭嘴！谁再叫我做了他！”


    古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晃得不轻，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并迅速阻止了混乱的蔓延，在死亡的威胁下所有欧克和屁精都闭上了嘴。


    “老大老大老大老大！！！！”


    待震动逐渐消失，一个屁精火急火燎的从下层的甬道里跑了出来。


    “外面外面！你得去看看！”


    “带路！”


    跟着屁精来到下层一个通往外界的洞窟，古克和所有随行的小子都瞪大了眼，眼前的一幕着实惊人，原本迷蒙的天空此时遍布着炫色的光带，如随意泼洒的彩绘颜料一样，壮美绝伦，而原本应该呼啸的寒风也消失无踪，整片荒野寂寥无声。


    咔~


    突然，古克听到了一道微不可查仿佛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紧接着天空开始剧烈的扭动起来，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扯动着天幕。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倏然响起，瞬间所有颜色都消失了，天空迅速黯淡下来，黑压压的云朵开始汇聚，风也再一次吹起，但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凛冽，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水汽……


    “这！”


    忽然，古克感觉脸上落下什么东西，他伸手摸了摸，冰凉的，还是液体。


    豆大的雨点开始从天空坠落，并且越来越多，很快就形成了恐怖豪雨，天地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而古克和他的小子们却愣愣的站在雨中，瞪大双眼仰望着天空，此时所有欧克心中只回荡着同样一句话……


    “这天上还能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