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战斗智慧
“那你打算怎么办？让爷爷把这千机阵的难度给你降一降？”
白鹤收敛了心神，故意板起脸，想看看她的反应。
“不。”
白沉香摇了摇头，那双被粘住的脚像在地上生了根，
她索性就地坐下，仰头看着身形高大的爷爷，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像只策划着什么坏事的小狐狸，
“不但不能降，还要加强。”
“加强？”
“对。”白沉香伸出那只还能活动的右手，遥遥指向周围那些暗藏杀机的角落，
“现在的我，仅仅是在躲，是在被动地应对。但真正的速度，不应该只是逃跑的工具。”
“爷爷，从明天开始，我不但要闯过这个千机阵，我还要在闯阵的同时，把它拆了。”
“拆了？”
白鹤这回是真的愣住了，一时间没能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比如那根藏在落叶下的绊马索，”
白沉香的眼睛越来越亮，仿佛一个找到了绝世玩具的孩子，兴奋地比划着，
“我可以在避开它的瞬间，用脚尖将它挑起，借着冲势，让它缠在旁边那几根蓄势待发的竹枪上，一下子废掉两个陷阱。”
“再比如那些淬毒的吹箭，我能不能在它射出的一刹那，用极快的速度带起一阵小小的风涡，让箭矢的轨迹发生偏离，甚至让它们射向其他的机关？”
白鹤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里仿佛有惊雷炸响，嗡嗡作响。
他设想过孙女克服千机阵的种种可能，或许是她的速度变得更快，或许是她的反应更敏锐，或许是她的感知更强大。
但他从未想过，她会提出这样一个近乎疯狂，却又闪烁着天才光芒的思路。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闪避了！
这是反向利用！
是在死亡的舞步中，借用死神的镰刀，去斩断其他的索命锁链！
这已经超出了“身快”和“意快”的基础范畴，这是战术！
是以极致的速度为根基，衍生出的，独属于白沉香的战斗智慧！
“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妖魔鬼怪。”
许久，白鹤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话，语气里充满了哭笑不得的无奈，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狂喜的情绪。
他俯下身，用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有些粗暴却又无比温柔地揉乱了孙女的头发，笑骂道：
“行！你想拆，爷爷就陪你拆个够！”
“我倒要看看，你这只还没长齐毛的小燕子，怎么把这片铁桶阵，给捅出个天大的窟窿来！”
言语间，他抱起孙女，着手处理她脚下那棘手的树胶。
而白沉香则趴在爷爷宽厚温暖的背上，目光再次投向那片让她初尝败绩的乱石林，那眼神，不再是挑战者的眼神，
而更像一个棋手，在审视着一盘刚刚开始的，精彩绝伦的棋局。
隔天清晨，当白沉香再次踏入后山时，敏锐的感知立刻告诉她，这片乱石林变了。
如果说昨天的千机阵是一头布满獠牙的猛兽，那么今天的它，就是一头在獠牙之上又淬了剧毒，且智慧大增的凶兽。
白鹤显然被孙女的豪言壮语刺激得不轻，几乎是一夜未眠，拉着几个苦着脸的族中执事，将整个千机阵翻新加固了一遍。
不仅修复了所有被白沉香破解的陷阱，更增添了许多联动装置。
现在，触动一根藤蔓，可能引爆的不仅仅是一排竹枪，更可能是一片覆盖了十米范围的毒粉，或是一张从天而降，又从地底弹起的双层罗网。
“族长，您这是真要把大小姐当成同级别的对手来练啊？”
一名执事看着自己的杰作，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的汗。
白鹤背着手，站在高处，下巴微微扬起，带着几分得意，几分期待，哼了一声：
“那丫头不是要拆吗？我倒要看看，是她拆得快，还是我这把老骨头补得快！”
“去去去，都退到百米之外，仔细看着，今天这出戏，要是错过了，够你们后悔半辈子！”
长老执事们不敢违逆，一个个苦笑着退到了安全区域，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那个孤零零站在阵前的纤细身影上。
这一次，白沉香没有闭目凝神太久。
在如此复杂的连锁陷阱面前，单纯依靠风语的被动感知已经不够了，那会让她的大脑被无数混杂的信息流冲垮。
她需要动起来。
在动起来的过程中，用身体去试探，用速度去验证，让整个千机阵在她面前活过来。
她动了。
身影如一道离弦的箭，却又带着一种流水般的柔韧，瞬间没入林中。
“来了！”
远处观望的一名长老低呼一声。
只见白沉香脚尖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轻点，身体如羽毛般飘起，恰好躲过地面三根几乎同时弹出的地刺。
身体尚在半空，她手腕一翻，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一颗石子，已经带着破空声，精准地射向斜前方一棵大树的树干。
“咄！”
石子并非射向什么机关，而是射在了一片毫不起眼的树叶上。
那树叶被石子带动，翻转着飘落，正好落在了一个被浮土掩盖的陷阱触发点上。
“轰！”
一声闷响，一片恶臭的黄色毒粉从地下喷出，将那片区域完全覆盖。
而白沉香，则早已借着那一瞬间的滞空，落在了数米之外的安全地带。
这还没完！
她没有停歇，身影一晃，贴着地面高速滑行，目标直指一处狭窄的石缝。
石缝两侧，早已埋伏好了淬毒的吹箭。
“嗖嗖嗖！”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数十支吹箭从两侧的孔洞中激射而出，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将那石缝彻底封死。
观战的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白鹤的拳头也不自觉地攥紧了。
然而，就在吹箭及身的前一刹那，白沉香的身体在高速滑行中猛然一个旋转，如同一个飞速旋转的陀螺。
娇小的身体，竟在瞬间带动起一股强烈的气旋！
那股气旋不大，却精准地笼罩了她周身一尺的范围。
激射而来的吹箭一头扎进这股气旋中，速度骤然一滞，飞行轨迹顿时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偏离，叮叮当当地射在了周围的石壁上，竟无一命中！
“以自身速度引动气流，形成‘风之御’的雏形？！”
白鹤失声惊呼，眼睛瞪得像铜铃，胡子都跟着抖了起来。
这可是魂王级别的敏攻系魂师，在对风元素有了极深的理解后，才有可能掌握的技巧！
香香她才六岁，甚至还没有第一魂环！
这已经不是天赋能解释的了，这是妖孽！
场中的白沉香却丝毫没有因为这惊人的表现而有半分得意。
她的表情依旧专注，大脑在飞速运转。
下一个陷阱，联动陷阱。
左侧是绊马索，右侧是削尖的木桩，前方是深坑。
她没有选择跃起，那会成为空中活靶。
选择了冲锋。
在即将踩中绊马索的瞬间，她的右脚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猛然踢出，不是踢向绊马索，而是踢在地面的一块碎石上。
那碎石被一股巧劲带动，斜斜飞出，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右侧一排木桩的根部。
巨大的冲击力让那些本就固定不牢的木桩一阵晃动，其中一根竟被撞得倒了下来，正好压住了那根致命的绊马索。
一石二鸟！
白沉香的身影从容不迫地从被压住的绊马索和摇摇欲坠的木桩之间穿过，脚尖在深坑边缘一点，再次飘然远去。
高台之上，一片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