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牺牲之人
……
“或许在白骑士之主和你看来我就是一个该死的疯子。”
“我就想让我的兄弟和长官活下去……我……”
阿维达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阿萨尔看着阿维达。
“你想要做什么？”
“把我的躯壳给你。”
电梯缓慢的上行。
阿维达站在电梯角落里，黯淡的瞳孔注视着地板，呼吸平缓但有力。
他的大脑里不断轮回着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那是这具躯体的主人还不是他这个叫阿萨尔的灵魂控制的时候发生的事，是这具属于阿维达的躯体在被阿维达让出来之前发生的事……
时至今日，阿萨尔仍然觉得很恍惚。
当他血肉变异，阿维达向亚空间中的恶魔寻求解决办法的时候，恶魔突然展现出自己的恶意。
在阿维达灵魂受损，并导致自己最好的兄弟和长官也就是阿萨尔变异的更严重时，他选择把自己的躯壳送给阿萨尔。
每当遇到需要静下心等待什么事情结束的时候，阿萨尔就会陷入回忆之中。
就像现在这样。
电梯在上行。
阿萨尔陷入往事。
“阿维达大人？”
“阿维达大人？”
努凯里亚派来迎接客人的侍者站在敞开的电梯门入口，不停呼唤着来自千子军团的客人。
“阿维达”猛然惊醒：“抱歉。”
侍者疑惑的看着阿维达。
阿维达快步走出电梯，然后侍者领着他进入走廊的一个房间内。
当房门打开时，侍者行礼并离开，而阿维达则是站在办公室内的秦夏面前。
“好久不见了。”秦夏微笑着站起来，热情的拉着阿维达坐到沙发上。
“实则并没有多久，只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点多而已。”阿维达习惯性的反驳了一句。
秦夏也认同阿维达的看法，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的确是太多。
从冉丹战争结束到黎明星冲突事件，到为了阿斯塔特在议会的席位而抗争，再到现在阿维达到来。
其实时间并未过去多久，关键是事情发生的太多，在看到当年于欧努斯星区绿皮歼灭战里见面的阿维达后，秦夏才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个月前我才给你发了星语，你这么快就来了。”秦夏为阿维达倒上一杯茶。
“当年我回军团之后，军团安排我独自执行一些任务。”阿维达说，“我其实就在距离努凯里亚不远的地方收集古代的书籍，所以我才能这么快赶来。”
秦夏已经在星语中说明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包括赛扬努斯成为阿斯塔特代表，需要阿维达来配合赛扬努斯前往泰拉，对马格努斯提出指控。
所以阿维达是比自己的基因之父更先知道这一系列事情的人。
这会安格隆不在场就是在跟马格努斯，莫塔里安，罗格多恩，还有阿尔法他们在开幻象会议，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知给他们。
作为一个提前知情者，阿维达开门见山的问：“这次见了你之后我会立刻前往影月苍狼军团，然后和赛扬努斯汇合，再一同前往泰拉。”
不过阿维达在说完这些后，发现秦夏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般高兴，而是注视着他。
想到了一点事情，阿维达低下头，躲避秦夏的目光。
秦夏意识到阿维达在指控马格努斯这件事上……
其实并不是很坚定。
阿维达知晓秦夏就像安格隆那样能洞察人的内心，只不过用的方法不是感知，所以自己的内心定然是瞒不住的。
于是他开口直言：“即便我仇恨军团的种种，恨我和我的兄弟在亚空间相关事情上的大意，恨我曾经天真的认为亚空间是好的……然后间接导致阿维达灵魂陨落……”
“但是想做出成为一个军团的叛徒的决定，于我而言仍然不算容易。”
“如果我在泰拉指控马格努斯，那我就是实打实的十五军团叛徒。”
说完，阿维达这具身体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同时它内部阿萨尔的灵魂也感到痛苦。
虽然听阿维达这么说，但秦夏仍然坚定的认为阿维达就是会站出来指控马格努斯。
因为阿维达在收到星语后一刻也没停留，立马就中断来自军团的任务跑到努凯里亚来，准备在这次会面后前往影月苍狼那边，和赛扬努斯汇合。
秦夏深知。
阿维达并不是不会做他该做的事情，而是他会做这件事，同时内心也饱受煎熬。
这就是阿斯塔特，对军团感情深厚。
无论如何，于个人视角看，阿维达在议会上向自己的原体和军团提出指控，就是实打实的背叛军团的行为。即便他觉得马格努斯已经不值得被自己尊重，但军团是他的家，军团里很多他重视的人……
阿维达知道要做某件事情并且决定去做，和内心饱受煎熬并不冲突。
“我希望届时从泰拉回来后，努凯里亚能接纳我。”阿维达确实如秦夏所想，还是决定去泰拉，所以开始思索去完泰拉之后的事，“因为到时候我一定无法回到军团去了，我只能戴着背叛者阿维达的名号苟活。”
秦夏默默点头。
阿维达也点了点头：“苟活……我原本打算在事情结束后自裁，但我不知道我是否有权决定这具本不属于我的躯体的终结……我现在使用的名字，阿维达，他属于赠与我这具躯体的人……我甚至让他的名号也受辱。”
“我后悔我没告诉别人这具躯体内部存在着的是一个叫阿萨尔的灵魂，这样阿维达的名字就不会被我玷污。”
“……”
秦夏默默沉思着，最终想到什么，开口说：“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
片刻后。
努星，德西亚城角斗场外，吞城者起义战争牺牲者墓园。
秦夏和阿维达直接传送到墓园内部。
外面正在为起义纪念日做准备的人没有注意到他们，而整个墓园在纪念日活动正式开始的时候也是禁止被进入的，所以现在这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别人。
出于学者的习惯，熟读了努凯里亚历史的阿维达看了周围的一座座墓碑，他发现这些墓碑都是吞城者起义战争时的牺牲者。
一部分是常规陆军前身，吞城者起义军步兵部队的战士。
其中有几个墓碑上的名字阿维达记得很清楚。
而在两人面前的墓碑上刻着的一个名叫“萨林”的名字。
“起义战争里除了凯撒之外的角斗士牺牲者？”阿维达问。
“是的。”秦夏点头，“高骑士装备被我们抢夺过来后往往会优先分配给角斗士，因为角斗士更有战斗经验，并且更加坚定和忠诚，也正是因为拥有高骑士装备，他们是很难被杀死的……”
秦夏蹲下来，擦了擦墓碑：“但是萨林，他作为角斗士，使用的还是防护能力极强的高骑士装备，却还是牺牲了。”
“他被背叛了。你们努凯里亚的书上是这么写的。”阿维达说。
秦夏点头。
“萨林。归乡者萨林。”
“这个名字和坚毅决心号的舰长洛塔拉萨林这名字的一部分同音……所以安格隆很喜欢那个叫萨林的舰长，跟这个角斗士牺牲者也有一部分原因……”
“他并非是被高骑士用某种武器杀死的，而是死于毒药，更是死于背叛。”
“在当年起义战争中后期，德西亚战役结束那阵子之后的五年，那是起义战争进展迅速的五年，一切都顺风顺水……但在那段庆功宴不断的光辉日子里，萨林的死是唯一的黑暗。”
秦夏坐下来看着墓碑。
把墓碑前昨天晚上被工作人员放好的酒碗抬起来，将其中的酒洒在墓地前。
“萨林，他给我们的印象是胆小和懦弱，同时又沉默的。”
“他从不说话，他为了活下去愿意做任何事情。”
“但不是因为他就想苟且偷生，而是他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去，听他说，那是一个美丽的世外桃源，在努凯里亚南半球山脊之间，如果不是他偷偷跑出去想要见见世面，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被捕奴队抓走。”
“他把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家乡的名字定为自己的名字，也就是萨林。”
“他有个名号叫归乡者，这也是名号的由来。”
“萨林的死是源于背叛。”
“当时在我们从角斗场杀出来后，有一些愿意跟着角斗士离开的角斗场奴隶也跟着跑了出来，他们就和角斗士一样被信任着，当时那个叛徒也在其中，叛徒和萨林早就认识，所以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这个叛徒嫉妒萨林能得到高骑士的武器装备，也认为自己从始至终都是用来衬托萨林的无名者。”
“那时候，萨林率领着的一路起义军里混进了高骑士的走狗，这个走狗给萨林下毒药的时候被叛徒看到，但是叛徒选择沉默。”
“当这个叛徒被我处死并且读取记忆时，我发现他那时候非常矛盾，非常挣扎，他不想要萨林死，但他又嫉妒萨林，于是在内心的矛盾挣扎中他选择了沉默。”
“原因很多。一方面他认为高骑士会胜利，一方面是因为嫉妒……种种原因加持之下，导致他沉默。”
“如果他不选择沉默，我们会想办法救治萨林，而不是拖到萨林毒发身亡的那一天。”
说到这，秦夏看向阿维达。
“你的意思是，当叛徒的人永远没有好下场？”阿维达说。
说完这话，阿维达笑了。
他只是开了个玩笑，实际上当然知道秦夏想要通过萨林和叛徒的故事说明什么。
那就是……
“你可以内心矛盾，挣扎，你可以做出任何选择，但是唯独不可以沉默和什么都不做。”秦夏说，“如果那个导致萨林死亡的叛徒选择叛逃，他会得到来自于高骑士的嘉奖，渡过一段好日子。”
“如果那个叛徒选择告诉我们关于下毒的事情，那么他会被感激，他会得到嘉奖。”
“可他选择什么都不做，就沉默着，直到事情永远无法挽回，他才逃离。”
“高骑士都快被消灭了，不敢庇护他，他穷困潦倒，到处躲避来自起义军的追杀，但最终还是被追上并杀死。”
阿维达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秦夏所说的和阿维达意识到的差不多。
“当然，我清楚这些都是大道理，所以我也为你想了对你更有用的帮助。”秦夏拿出一块看起来像手帕的东西，“把他带在身上，你就能够彻底掩盖你的面容，声音，只会有极少数人知晓你的真实身份，比如帝皇，比如掌印者，比如赛扬努斯他们。”
“你可以指控马格努斯，并且不会被认为是军团的叛徒。”
“我会派人帮你继续完成军团给你的任务，届时你从泰拉回去，可以当做是刚完成任务回去。”
闻言，阿维达看着秦夏手中的手帕。
他估计那是一种古代遗物。
不过他并没有接过，而是看着秦夏的双眼：“你们努凯里亚的书籍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详细的描述，所以我很好奇后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