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真相
指挥甲板，尸体，血泊……一切仿佛跟随尸体一起瓦解。
艾瑞巴斯于万般错愕之中遁入过往。
那是在科尔基斯的一个夜晚。
艾瑞巴斯刚刚从教堂中离开，逐渐来到一片荒无人烟之地，随后视野中逐渐出现一道人影，那是一个同龄孩子。
男孩来到近前，身上散发着久未洗涤的恶臭，但看起来并不贫穷，一些部位能看到黄金饰品。
“你需要帮助吗？”艾瑞巴斯对男孩说。
这句话是艾瑞巴斯常用的第一句见面语，无私提供帮助是他的习惯。
男孩脸上带着冷笑，缓慢靠近过来：“天神保佑！你是人尽皆知的好小子艾瑞巴斯？我确实需要帮助！”
艾瑞巴斯立刻走上前去，伸手在背后的包裹里掏取食物和淡水。
对方没说要吃喝，但在科尔基斯上，吃喝本身就代表着天神的仁慈。
“给。”艾瑞巴斯将干粮以及一瓶水递上去，“你是想找个住处吗？我认识一位牧师，他很善良，愿意为我们这样的孩子无私提供帮助。”
“哪个牧师？”
“艾瑞克。”
“噢，所以你总是把像我这样无家可归的男孩女孩引荐给那个德高望重的牧师？”
男孩冷笑着问。
艾瑞巴斯略显恍惚。
两人沉默一秒，男孩才轻轻开口：“你玷污了你的神，因为你把像我这样的孩子送进地狱里，做得好，艾瑞巴斯。”
艾瑞巴斯更加恍惚疑惑，但因为帮助过太多人，见识过太多人间疾苦，他忽然能意识到眼前这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同龄男孩是什么意思。
“帮我。”男孩说，“我的意思不是把我送给艾瑞克那个魔头，而是真正的帮助我。”
艾瑞巴斯点头：“我该怎样帮助你？”
“把你的身份给我。”男孩忽然挥刀。
艾瑞巴斯只觉身体剧痛无比，脑袋里有疑惑不解也有反抗的本能想法，但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因为在剧痛的干扰下他甚至连控制肌肉都做不到。
但之后一股力量涌现，艾瑞巴斯杀死了那男孩。
等身体上的剧痛消失，艾瑞巴斯爬过去查看尸体，看到男孩的面容变得和自己一模一样，同样英俊，且脸上刻满经文。
疑惑。
不解。
但来不及去弄清楚一切，艾瑞巴斯想起这男孩刚说的事情，立刻折返回教堂。
刺眼闪光忽然出现，整个指挥甲板如同被扔进太阳之中。
强光将艾瑞巴斯拉出回忆，当他强忍着视觉神经的剧痛去观察那强光时，看到的，是从吞世者军团旗舰发射而来的第二发光矛。
紧接着是第三发，第四发……不只有来自坚毅决心号的，还有来自无敌信仰号巡洋舰的。
艾瑞巴斯意识到刚刚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无论这个家伙是死而复生，还是又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坏种，总之他杀死了这里的所有人，总之他挑动了一场内战。
“我是艾瑞巴斯！”
艾瑞巴斯背着舷窗，拿起血泊中的通讯器，用和往日生活中沉稳亲善态度完全相反之语气咆哮。
“立刻停止开火！”
火炮甲板那边的人自然是疑惑的，来自指挥甲板的命令朝令夕改，并且这两条命令还都是来自于舰长通讯器的专用线路，但既然是上级命令那就应该执行。
没有战术素养低下导致的质问，只有火炮甲板指挥官干脆利落的下令，以及下令后的汇报：“全部光矛宏炮已停火！”
艾瑞巴斯将通讯器挂在腰间，思考着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停止这场帝国阿斯塔特军团间的内战，旋即便想要联络军团高层。
但下一秒一阵逐渐扩散的蓝光在指挥甲板内流淌。
那是虚空盾正逐渐瓦解的迹象。
艾瑞巴斯猛回头望向舷窗。
视野最远处忽然浮现一颗细小光点，随后光点在视野中越来越大，这一切都在瞬息之间发生，直至强光再次刺痛艾瑞巴斯双眼。
下一秒发生什么，艾瑞巴斯已经不知道了。
……
坚毅决心号指挥甲板。
秦夏与安格隆一起传送出来。
此时指挥甲板内的情况是有条不紊的“乱”，大量海军军官从舰船各处来到指挥甲板内，来来回回奔走着。
洛塔拉萨林那被扩音器传导出的吼声时不时响彻指挥甲板。
刚传送出来的瞬间，秦夏看到坚毅决心号发射出去的光矛擦过无敌信仰号舰首右侧。
显然萨林已经下达还击命令。
这完全是正确举措，坚毅决心号作为吞世者军团旗舰，被来自怀言者军团的战舰攻击，无论其原因究竟为何，洛塔拉萨林作为舰长就必须下达还击命令。
这是一种对军团舰队其他战舰的宣告，可以使其他战舰舰长们无需任何顾虑，立刻下令战舰为即将到来的虚空战做准备。
哪怕这即将到来的虚空战不一定会发生。
“暂时停止轰炸！”安格隆走向萨林，“给我父亲半个小时！”
萨林向原体行礼，接着将“火炮甲板换弹装填”的命令传达出去。
坚毅决心号停止轰炸，全部光矛宏炮进入换弹状态。
秦夏则是在将原体带到旗舰后才再次开启传送门。
风雪弥漫又消散。
无敌信仰号指挥甲板那辽阔出入口呈现在秦夏面前。
同时呈现出来的，还有汇聚在指挥甲板外的怀言者们。
这些怀言者相比起守卫指挥甲板，倒更像是跳帮到无敌信仰号准备进攻指挥甲板的吞世者跳帮队，他们手中爆弹枪尽皆瞄准指挥甲板。
而指挥甲板里则是传出吼叫声：“我没杀死任何人！不是我！”
当秦夏出现，怀言者们回头望去。
考虑到现在的状况，怀言者们举起爆弹枪瞄准在他们看来更像是跳帮来的秦夏。
秦夏轻轻挥手，指挥甲板外数十名怀言者身体僵硬在原地，白色灵能光芒如电流般在这些怀言者盔甲表面流淌，厚重盔甲下的超人战士躯体正在灵能带来的麻痹感中颤抖。
“他们不是我杀的！”
咆哮声仍在传出。
秦夏穿过怀言者们，来到指挥甲板内。
只见三名怀言者军官正与艾瑞巴斯对峙。
后者满头是血。
秦夏估计艾瑞巴斯应该是在刚才光矛擦过舰体时产生的震动中被甩出去，撞在什么地方磕伤了脑袋。
三名军官和艾瑞巴斯都见到突然到来的秦夏，前者看了看外面被灵能束缚住的部下们，意识到白骑士之主的灵能力量足以将在场所有人尽皆抹杀，但他没有这么做，到来无敌信仰号的原因想必也不是为了进行斩首行动。
因此，三名军官放下武器，让开一条道路。
“怀言者无意攻击吞世者。”
“请想办法让我们双方军团高层互相联络，制止即将到来的内战。”
军官看着秦夏从身前走过，急切开口。
“你们军团的战舰也正在备战集结。”秦夏瞥一眼舷窗外景象。
怀言者那些已经来到当前星系的战舰正迅速集结。
“如果内战在误解中展开，怀言者当然不能等死！”
“……”
秦夏没有理会军官，来到艾瑞巴斯面前。
地上的尸体代替正情绪激动的艾瑞巴斯解释了一部分信息。
很显然，指挥甲板内的军官和另外五个怀言者都死了，而艾瑞巴斯是指挥甲板里唯一的幸存者，所以后来的怀言者便认为是艾瑞巴斯杀死其他人，并下达开火命令，意图挑起内战。
“冷静。”秦夏站定脚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我加入监督小组，然后来无敌信仰号，这艘巡洋舰正要前往你们军团……”
艾瑞巴斯非常激动，但毕竟是有传教经历，此时说话也颇为连贯明了。
“不知道为什么，小组其他五个人先我一步离开，等我来到无敌信仰号上的时候看到他们都死了。”
“被我杀死的。”
话音刚落，军官立马厉声暴喝：“你都承认是你杀了其他人！火炮甲板那边的确认流程已经走完，下达开火命令的声音和你的声音对比结果是声纹百分百吻合！”
“你根本就不懂！”艾瑞巴斯此时被误会，情绪激动，终是咆哮起来，“我刚才就跟你说过不是我，是一个被认为是我和我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活下来的人就你一个，不是你能是谁！”
“不是！”
“……”
灵能冲击忽然向四周扩散，在场所有人皆有种忽然被丢进风暴里的感觉。
军官，艾瑞巴斯，他们皆被冲的接连后退数步，直到动力甲靴子彻底定在地上时才稳住身体。
冲击骤然消散。
“我让你们冷静！”秦夏盯着艾瑞巴斯，“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样的人杀了在场所有人，那个人去哪了？”
听到秦夏理解，艾瑞巴斯脸上浮现过不敢置信的神色。
虽然事实如此，但他完全没想到秦夏这个同样有信息差的人竟然会第一时间相信自己。
“他被我杀死，死后尸体融化。”艾瑞巴斯说。
“好。”秦夏点头，“为了方便识别，我就先用艾瑞巴蒂这个名字称呼那另一个你。”
艾瑞巴斯使劲点头。
“回去，然后告诉你们怀言者军团在这个星系里的最高指挥官，立刻让舰队停止集结。”秦夏转头看向军官。
那名军官再和另外两位同僚对视一眼，默默点头，然后伸手指向外界一艘战舰。
秦夏立刻将军官传送过去，同时也将这边情况传达给安格隆。
外面的怀言者战士已不再被灵能束缚，只是虎视眈眈的看着艾瑞巴斯。
秦夏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隔空将一张桌子拉到身后，坐在指挥甲板出入口路径上。
白骑士之主一言不发，耐心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