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案例教材
……
“帝皇就是这么说的？”
“怪不得他要摧毁完美之城，原来是怕被洛嘉给拜到升格。”
白骑士号大图书馆。
秦夏与安格隆席地而坐，天花板上那华丽吊灯投射出的白光让两人如同坐在银河之中。
安格隆已把帝皇所言原原本本复述一遍。
而在养父发表完感慨之后，安格隆感叹道：“所以洛嘉在某种角度看是对的，帝皇真不是个强大的人类灵能者，他或许就是自以为人类的混沌神幼体。”
“倒也未必。”
秦夏沉着分析。
“混沌之神一共有八个，前四个已经存在，后四个还只是空有神位。”
“有些恶魔称这八个神位为八重试炼。”
“黑暗之王是混沌神明没错，只不过它并不是已经存在并伪装成某个人类的混沌之神，而是有那么个位置空着。”
“帝皇可以升格为黑暗之王，这个位置跟他有些联系。”
“一旦到了他升格的那一刻，人类种族就会跟灵族一样……不，不如灵族，混沌之神与种族相关的概念会直接导致每一个人类都死去。”
“这种死去可不是进到亚空间里给混沌神当恶魔，而是直接就变成混沌神在登神那一刻的消耗品，就像烟花一样。”
听完养父分析，安格隆缓缓点头。
“我说过，有一种未来是帝皇成为类似神明的存在，能给人类带来好处的人类之神，但实际上他那并不是成神了，而是他维持着死了但没完全死的状态。”
“信仰增强他的力量，但却不会让他升格为黑暗之王，典型的帝皇式一箭双雕。”
安格隆再次点头。养父所说的这几句话和他感知到的一模一样。
帝皇就是怕自己现在接纳太多信仰之力，直接被升神。
现在网道计划能不能成还不知道呢，万一能成，结果在网道计划成功前他直接升神人类全灭，那真是完了。
而等到网道建成，就算届时发生什么变故导致帝皇升神，人类有网道庇护便不会全灭，终究还能苟延残喘。
“纳垢，恐虐，奸奇，这三个会不会曾经也是类似帝皇那样的现实生物，然后因为和神格的某种联系，慢慢的就升神了。”安格隆突发奇想。
“这谁知道，我又不能去找它们三个问问。”秦夏摇头。
安格隆思索一番，最终选择不去思考那些已存混沌之神究竟是怎么登神的，帝皇与黑王有关，又不意味着现实宇宙各个种族都会冒出一个跟混沌神明有关的个体。
“他逼迫你去摧毁完美之城，你答应了？”秦夏问出最关心之问题。
“他说，可以让我带鲁斯去。”安格隆回忆起帝皇最后的想法。
那就是帝皇也认为让新战帅去摧毁完美之城这种计划实在是过于暴君刽子手，于是在心里想，干脆让黎曼鲁斯去，安格隆虽为主导，但明面上他并不是完美之城的审判者，而是以监督者的身份……
“你同意要带鲁斯去？”秦夏追问。
“没。”安格隆说，“以什么监督者名义暗中操控此事，最后让太空野狼背锅，这太猥琐了。”
“另外……”安格隆又回忆起帝皇的另一种想法。
他能明显感觉到，帝皇派自己去摧毁完美之城实际上并不是如一开始所说的“让最不想破坏人际关系的原体去施加最残酷惩戒”，起到最好警示效果。
而是帝皇想要迫使吞世者与怀言者决裂。
帝皇还是那个想法，荷鲁斯叛乱根本不可避免，洛嘉也必然堕入混沌。
至于帝皇一开始那个理由，实际上是一种条件反射般的糊弄，他曾经就这样糊弄包括原体在内的一切人，好让自己找个理由蒙混过关无需解释那些他认为绝对不可以被他人知晓之事。
“其实你去也行，咱们可以想办法谋取一个最好结果，再把整个过程公之于众。”秦夏伸出手放在养子肩膀上，语重心长嘱咐，“首先，我们一定要拿到帝皇旨意，那种能工作留痕的真实文件。”
工作留痕。
这在秦夏看来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甚至完美之城行动中的计划都不如这留痕重要。
“在我们离开乌兰诺星系时帝皇会派禁军把谕旨送来。”安格隆说。
秦夏欣慰点头：“如果他不送来，我们就不去。”
“我也这么打算。”安格隆说罢沉默数秒，接着用充满疑虑之语气询问，“你曾说完美之城会在未来被极限战士摧毁，极限战士是怎么做的？”
“等谕旨送来后我们召开会议，然后我会在会议上讲述这件事。”
秦夏起身。
“但是别把极限战士的做法当成样板。”
“那是反面教材。”
……
坚毅决心号作战室。
吞世者连长以上军官们列座整齐，注视着这如会议大厅般地方的最中心，那里是全息影像。
安格隆和秦夏坐在会议席靠前的位置。
帝皇已经派禁军来到吞世者军团，将他亲手著写的谕旨颁发给吞世者，因此，在帝皇幻梦号离开乌兰诺星系后，吞世者军团舰队踏上前往完美之城的旅途。
现在整个舰队都在网道里穿梭，乌斯兰表示等舰队抵达完美之城所在星系后，自己才会离开。
帮人帮到底。乌斯兰的确给安格隆留下了极深刻也极好的印象。
“我们将被派去摧毁完美之城，如你们的原体在刚才所言那般。”
秦夏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内。
“我探查到了另一种命运，那就是如果被命令执行此任务的不是我们，而是极限战士，他们会怎么做。”
“且看。”
秦夏挥手，塑造灵能幻境。
整个作战室环境都发生变化，军官们仍然坐在椅子上，但仿佛以第三人称视角旁观整个完美之城被摧毁的事件，只不过事件的主角不是未来会跑到完美之城去的吞世者，而是极限战士。
吞世者皆知白骑士之主能窥探不同命运发展，因此并不诧异，只觉得把极限战士单拎出来，可能是要当成参考教材。
幻境以星图视角开始，逐渐缩放。
最终进入一个名为“库尔”的星球里。
怀言者军团圣地也就是完美之城，这地方并不在洛嘉母星科尔基斯，而是在库尔。
当视角缩放到一座广场上后，众人看到一座空降仓从天而降。
那是极限战士的空降仓。
很多凡人聚集起来，他们怀着兴趣和崇拜之情走向那空降仓，以为那是名为怀言者的“天使”。
完美之城人用天使这种宗教用词称呼阿斯塔特，而在他们认知里，怀言者是实打实的天使，这些天使没有通过战争征服库尔，而是用谈判和传教的方式将库尔纳入统治之下。
那些文明圣洁之天使不仅帮助库尔人改善生存条件，还传播真理。
但凡人们很快就发现那并不是怀言者天使们的空投舱。
一队极限战士从空投舱中走出，他们对着面前凡人们举起爆弹枪，高声宣布“所有人都必须撤出完美之城，只有七天时间”，要求在场所有人都立刻回家收拾行李然后离开。
直到这里，安格隆并不认为极限战士的举措有什么问题。
极限战士没有大开杀戒，给完美之城人留下足够时间用于撤离，虽然那城市人口极多，但极限战士的运输机编队甚至是给星际战士使用的炮艇都在天空中飞着，准备加入到迁移居民的行动中。
不过完美之城人是狂热信徒，他们并不愿意撤离出这距离神最近的城市，所以显得非常激动和抗拒。
极限战士们越朝天鸣枪示警，那些凡人就越抗拒。
这时不知从哪飞来一个酒瓶砸在其中一位极限战士的肩甲上。
极限战士把朝着天空的爆弹枪枪口朝向面前凡人，开始倾泻弹药。
而后就是杀戮。
坦克撞穿神殿，战机轰炸城市。
完美之城人和极限战士在街道和建筑物里拼杀，虽然这种拼杀应该用被单方面屠戮去描述才更贴切。
幻境在光矛于天空落下那一幕消散。
这便是整个完美之城毁灭事件的过程。
称其为一个酒瓶引发的血案并不合适，没有酒瓶还有其他东西……完美之城人那极度抗拒和激动的状态，以及那第一个开火的极限战士应激似的反应，是导致完美之城最终只有七个人活下来的关键原因。
“群体事件就是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
安格隆起身看着子嗣们。
“那第一个开火的极限战士显然不够成熟，或许他所属连队和战团里多的是比他更机灵且稳重的老兵，但没有用了。”
“一旦流血冲突发生那便不死不休，猜忌和恐慌会汇聚成旋涡，撕碎所有人的理智和克制。”
言述之时，安格隆忽然想起当年起义战争里的马赫城战役。
马赫人在当地近卫军元帅的汇报中被称为“如牲畜一般温顺”。
结果就是当某个人如历史记载里那般咆哮一声去咬近卫军喉咙，冲突便发生并扩大，直至最后马赫人仿佛组成一台杀戮机器一般在吞城者到来前和近卫军厮杀。
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群体冲突事件。
“父亲。”基尔捧着头盔起身询问，“我们想必也会有极限战士一样的处境，完美之城人过于抗拒和激动，就算我们不会因为一个酒瓶而开火，那酒瓶也会逐渐换成燃烧弹，甚至爆炸物，除非我们选择站在原地任当地人发泄怒火，否则便不可避免那……”
基尔把最后几个字隐去。
“父亲！我不能理解帝国的命令！”一名军官站起来，扯着粗糙嗓音低吼，“从一开始您就在被使绊子，帝国好像根本不希望您成为战帅，所以本该属于您的头衔被分享，而现在您又被派去摧毁完美之城……我们可是刚刚跟怀言者并肩作战！我甚至都想替怀言者问帝国一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位军官的话语引起广泛共鸣。
这句话甚至只是没有明确说出帝皇二字，换到别的军团里只怕早被处刑。
安格隆知晓自己的子嗣相比极限战士更加情绪化……但就算不情绪化，难不成就要站在那给完美之城人当靶子打？基尔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单方面忍耐绝不可取。
“我想把这件事做的完善些，能活着的人活下去，能保留的保留。”安格隆说，“我有办法让人们冷静下来并且老老实实撤离完美之城。”
军官们逐渐安静下来。
“知晓这件事情，然后在军团里向你们的兄弟讲述，这就是今天这场会议的意义。”安格隆接着说道，“我会拿出一份万全之策，散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