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群情激奋
“完美之城的帝国公民们。”
在附近宣传站中，原本诵唱经文的乐曲声被星际战士冰冷的话语声取代。
显然是直接落在宣传机构附近的星际战士们快速掌控了机构，然后使用当地人的宣传工具在向完美之城人讲话。
这也是原体的安排。
此时完美之城里到处都是来自广播或讲经空艇的话语声。
“我们是人类帝国第十二阿斯塔特军团吞世者。”
“于一段时间之前对异形战争结束后，人类帝国皇帝陛下命令其第十二子嗣安格隆殿下带领军团来到库尔，执行摧毁完美之城的任务。”
“我们将摧毁完美之城，这是帝皇本人的谕旨，安格隆殿下与我们都必须严格遵守谕旨的要求。”
“但我们需要摧毁的也只是完美之城本身，这个城市里的人将被协助撤离往库尔其他地区，我们将在那里建设临时居所，确保你们所有人的吃穿住娱乐等生存需求。”
马戈听到广播里直接讲述吞世者到来目的，想到这是原体亲手著写的发言稿，便也能理解原体的意思。
完美之城人不是傻子。
当吞世者要求城市内所有人撤离，当地人就算看不到天空之上那些战舰的轮廓，也能猜到这座城市定要遭遇浩劫。
猜测，揣摩，以及这两种思考行为产生的不安，将会摧毁完美之城里那摇摇欲坠的秩序，所以明说算是一种相对较好的无奈选择。
同时马戈还回忆起一件事情。
曾经，在猎犬之牙号最下层舰船空间内发生过一场群体暴力事件，起因是钷素燃料泄露，而因为舰船管理者并未出面证明此事发生并加以解释，这场被快速解决的燃料泄露事件在各种小道消息渲染下变得极其离谱。
最终人们甚至认为是舰船引擎即将失控爆炸。
舰船底层的人在怀疑和揣摩催生的不安中行动起来，他们要求离开舰船底部，为此甚至和舰船卫兵发生冲突，直到马戈在乌兰诺一号上的战斗结束后回到舰船上并出面解释，这才平息冲突。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当人们无法接受一种被直言的真相时，光有真相本身只会得到和隐瞒一样坏的结果。
这就是为什么广播中强调是帝皇下令摧毁完美之城。
同时，天空中正搭载星际战士巡逻的炮艇投射出巨大全息影像，全息影像上是帝皇本人签署的谕旨文件。
人们看到帝皇在谕旨中斥责洛嘉的行为，并要求吞世者立刻前往库尔摧毁完美之城。
如此，人们便从绝望和震惊之中短暂抽离，陷入不解之中。
当信徒们信仰的神要求摧毁这神之城的时候，信徒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反抗或暴怒，而是一种被最信任最崇拜之偶像背叛的痛苦和煎熬，以及不解。
完美之城里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
凡人常规陆军被登陆舰投放到完美之城里，来自努凯里亚的士兵们来到已经被星际战士控制的地方，开始趁机执行封锁计划。
那些已经聚集起来的人们将被包围并同还在建筑里待着的人分隔开。
有些人在家里，在教堂里，在各种建筑里，刚想出去看看情况，就被士兵封堵在建筑物里。
搭载信号屏蔽器的炮艇在上空巡逻，为了防止怀言者曾给库尔留下军用甚至星际战士用通讯设备，所有通讯信号的传递都被隔绝，也包括吞世者和常规陆军使用的通讯设备。
但好在于通讯条件极度艰难情况下继续保持通讯畅通乃是星际军团基本功，倒不至于把分散在完美之城里的星际战士和士兵变成哑巴和聋子。
基尔为当前通讯隔绝状态准备的战时备用手段派上用场，传令兵和短距离加密通讯都被启用，以及最重要的一步安排——能用灵能进行沟通的白骑士智库们，这些智库已经身处完美之城各处。
这一举措的目的是为了隔绝通讯交流，避免有牧师等有组织和煽动力的人调动人们做种种反抗行为。
在通讯隔绝这一步执行完毕之后，广播中的宣传话语开始重复响起。
等待至此，马戈便示意身旁一名卫队成员着手行事。
他所处区域是完美之城最大教堂的广场，这里聚集着数万日常听讲的民众。
这里也是整个完美之城各个城区里最棘手的地方。
“你们听到广播了，立刻返回家里收拾行囊，等待指示和安排有序撤离！”
“物资运输车将会在今天夜晚赶到，协助你们运输难以携带的大件贵重物品！”
“服从你们所信仰之人的安排！”
战团长卫队成员的话语被通讯装置传出老远，那听起来有些许噪音的铿锵声音打破广场上的沉寂。
人们仍然处于震惊之中。
有些人已经在恐慌和落寞中转身离去，而当人群中的牧师看到有一两个人离开后，皱眉苦思，然后做出行动。
“我们的神不可能抛弃我们！不可能抛弃这座城市！”
“他们是恶魔！他们在蛊惑我们！”
“那谕旨是虚假的！”
牧师的咆哮声被他胸前携带的话筒扩大，然后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颇为鬼扯，但牧师们知道，在这个该做出回应的时候就必须做出回应，无论说了什么都比什么都不说要强得多，同时他们具有号召力和凝聚力。
首先会有最狂热坚定的人响应，然后更多的人就会从众响应——这些牧师都是靠嘴皮子实现阶层跃升的人，他们当然清楚这些。
“这里随便一个牧师都比猎犬之牙号上的舰船内务官强百倍。”马戈回想起之前猎犬之牙发生的事情，不禁在内部短距通讯频道里感慨起来。
正如牧师们预料的那般，人们骚动起来。
恶魔和欺骗者之类的咒骂不绝于耳，同时还有一些物品被扔出来。
终结者战术无畏甲的防御力场挡住飞来的种种杂物。
马戈头部向左侧轻轻一动，用头盔之下那能被感知到的狠厉眼神，使刚要抬起突击炮的卫队成员放下武器。
在有防御力场保护情况下，面对一些飞来的杂物就要举起武器，这无疑是一种激化问题的行为。
但马戈这边下一步行动也开始了，他通过自言自语的方式向正关注完美之城最难搞地带的白骑士之主传达要求。
随后，一些大型反重力飞行器自大气层之外俯冲下来，悬浮在广场之上。
反重力飞行器底部的环形结构逐渐舒展，显露出内部上千挂架，每一个挂架上挂载的都是人形机械。
飞行器们开始陆续投放人形机械。
机械们自空中下饺子般落下，稳稳落地，并保持着佝偻的姿态。
直到启动命令传达，这些机械双眼泛起红光，佝偻身体直立起来，右手甩动，电棍弹出。
它们来自努凯里亚。
正是当年在德西亚角斗场里曾一秒十二棍暴揍基因之父和饮血者们的安保智械。
它们当然算广义铁人范畴，但是战斗力却不强大，所以吞世者们从来没有在任何一场战争里使用过这些安保智械。
直到黎明星冲突事件结束，人类帝国议会取代战争委员会并设立阿斯塔特席位之后，赛扬努斯在议会上提出了吞世者的种种要求。
这些要求之中就有关于安保智械的部分，在经过火星机械教十几位贤者的轮番严格审查后，安保智械被确定为是一种“没有任何智能，只会服从预编程序”的类智控机兵产物。
于是帝国议会批准安保智械的制造和使用。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白骑士之主在泰拉那阵使用“面子果实”能力和利益交换的运筹帷幄，但无论如何，结果是好的。
“立刻后退！”
“立刻后退！”
安保智械们发出冰冷警告声，汇聚成三排铁墙，自四面八方向人群缓慢靠近。
那些本来会砸在终结者防御力场上的东西现在砸在智械们身上，但智械不会被激怒，它们只会服从命令。
人群向前拥挤着，冲撞着，但他们也挤不过安保智械。
又一队安保智械被投放下来，然后汇聚成一条直线，从中间将人群一分为二。
又一队智械被投放，将人群分割成四块。
就这样不断分割下去，直至广场上的人在徒劳抵抗中被彻底分为几百个人一组。
这时才有智械进入人群之中，把牧师之类具有号召力的人拎出来，送进马戈等人身后的空投舱里。
这期间自然少不了咒骂和反抗，但人们被分隔开，同时安保智械压迫力又强，即便它们手中的电棍在马戈的要求下变成了饰品，但那将近一吨重的铁坨子的和平压制能力又岂是士兵肉身之躯能相比的。
“我刚才并未想开枪。战团长。”刚才要举起武器的卫队成员开口，“我知道哪怕鸣枪示警都不是个好主意，但我还是想做出回应，否则他们会认为我们好欺负。”
马戈短暂沉默，随后才说：“好在一切平稳，并没有不荣耀的事情发生。我真不想对一群平民开火。”
卫队成员们纷纷点头，同时连同战团长一起回忆起白骑士之主展示的幻境里，那名因为被酒瓶砸了一下于是向人群开火的极限战士。
“无论如何，因为一个酒瓶向平民开火都是不正确的行为，或许那些平民在爆弹枪下活不过十秒钟，但会有人目击这一切，然后引发链式反应，彻底摧毁秩序并让事情变得一团糟。”一名卫队成员说。
“那极限战士让我想起一句从智库大图书馆馆长那听到的白骑士之主箴言。”马戈说，“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
“白骑士之主的箴言总是这么有趣又充满说服力。”
“哪个军团没几个容易应激的智障痴呆，就像我们军团里也有类似的人。”
“那个雷霆战士哈尔？”
“倒也未必吧……”
“……”
马戈回头看向身后的骑士机甲。
其实他并非没有失控预案。
能像现在这样没有人死去就控制局面自然最好，但如果必须……
那台骑士机甲在开火后的第四秒就能消灭这里所有的人，然后这里发生的事情不会被传出去……这是最后举措，也是马戈口中“不荣耀之事”。
幸好在这里，事情没发展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