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地狱论
羊皮袋出现在秦夏手上。
打开袋子封口，里面是一张张巢都杀手那烙印着奇怪花纹的皮肤。
秦夏用灵能视野观察这块皮肤，看到灵能在其上萦绕着，这种视觉现象说明此皮肤本身便有实质性的作用，而不是纯粹的装饰。
但是皮肤和其上烙印着的古怪花纹被施加的灵能影响非常微弱，并且随着那些杀手们的死去，皮肤正在迅速干枯，再也无法循迹找到与这块皮肤有关联的任何事物或任何人。
想要通过皮肤和花纹去寻找更多的杀手是不可能的了，但秦夏认为这种花纹可以作为身份的辨识证据。
受混沌影响之人总是喜欢搞这些莫名其妙的装饰，他们的目的仿佛就是要在自己脸上写出来：“我是混沌信徒。”
秦夏记住皮肤上的花纹，随后整块皮肤就在他手上焚烧殆尽。
“还记得灵能原理相关的知识么。”秦夏坐在台阶上问。
远在千里之外的智库们同时听到他的声音，同时也意识到白骑士之主是要在这个时刻考量什么。
想要继续深挖受混沌影响者的更多线索，那灵能原理相关的知识就会是解题方案。
“若是想要进行一场仪式，需要在仪式地点周围做出任何能够削弱现实结构强度，并且增强亚空间影响的行为，如果是想要从亚空间中召唤什么，则还需要为仪式做更多准备，例如想要召唤之物的相关物品，给世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名字。”
瓦瑞斯立刻想到与当前情况相关的知识，同时说了出来。
最终也给出一个结论。
“虽然我们在这里没有看到更多的杀手，但这个街道显然就是杀手们的仪式场所，或者是一个仪式枢纽，蛛丝马迹必然潜藏在此处的废墟之下。”
听到瓦瑞斯的话语，秦夏非常满意的点头。
瓦瑞斯向智库们打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去寻找蛛丝马迹。
智库们在化为废墟的整个街道上散布开来，寻找着潜藏于废墟之下的线索。
瓦瑞斯来到一处看着最不起眼的废墟之下，抬头看了一眼炮艇和里面的驾驶员。
炮艇悬浮于空中，其中专属于白骑士的驾驶员名为科瓦。
科瓦是一个来自大努凯里亚特殊星球中的特殊的人，其母星是一颗低重力星球，地表被有毒气体掩盖且存在大量有智慧的变异生物，人们生活在空中城市里，驾驶飞行器乃是必须技能。
这个星球的人身材修长但看起来苗条到瘦弱的地步，甚至他们的骨骼都是中空的，同时他们还拥有惊人的动态视觉能力，一个帝国阿斯塔特军团辅助军的精英飞行员，需要耗费很多年的时间去增强体质和适应驾驶战机这项工作，才能够承受更高的G力，有更好的驾驶表现。
而这种精英飞行员的极限仅仅只是科瓦和他的同胞们的起点。
初来白骑士智库的时候，有些人对一个凡人而非阿斯塔特担当智库飞行员颇有微词，但在了解一下科瓦的过往之后便会沉默。
科瓦是其母星世界有史以来最受人敬仰的战争英雄，曾在母星独自迎战体积相当于帝国护卫舰大小的飞行变异体，并在其同胞最绝望的至暗时刻用战功给同胞带去希望。
“这。”
瓦瑞斯指了一下面前的废墟。
科瓦驾驶着炮艇对准废墟旁边的位置开了一炮，武器的爆炸半径被他算的极其清楚，所以这一击能正好炸毁废墟上剩余的断壁残垣，又不至于波及到与废墟只有咫尺之距的瓦瑞斯。
“要我说你被调遣来智库部队当飞行员属实屈才。”瓦瑞斯解除压根没派上用场的灵能屏障。
“不，我不是被调遣来的，像我这样的天才可以自由选择为谁效力。”科瓦的声音出现在通讯频道里，“当原体来到我的母星时，我意识到我母星的天空还不够辽阔。我加入常规陆军，加入第三战团，然后我终于来到白骑士这，能为白骑士之主效力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你优点很多，就是不够谦虚。”瓦瑞斯进入灰烬中查看被机炮轰过的地方。
“加入智库部队后我已经在尽可能学着谦虚了，在我个人看来，我现在说话的态度卑微如尘土。”
瓦瑞斯看到灰烬中有一座金属碑，上面的花纹正是杀手们皮肤上会烙印的花纹。
瓦瑞斯大概能猜出来这条街区之前是什么情况。
在帝国式管理之下，腐蚀逐渐蔓延。
于地狱般生存环境带来的煎熬之中，这里的人们看不到希望于是转而寻找精神寄托，那名为卡利班之心的信仰应该就是这样传播开来的。
然后它的信徒们越来越极端，被影响的越来越深入，直至最终他们开始在某个人或是某种理念的影响下着手进行献祭仪式。
再之后，就是智库们来的时候看到的。
“话说卡利班本土信仰是什么？”一名努凯里亚新人智库也发现了金属碑，问完之后又补了一句，“兄弟们。”
智库们对卡利班的风土人情了解的并不多，他们这几天都是在被秦夏训练，那些不太重要的事情只能往后拖延。
不过瓦瑞斯作为智库里资格最老的人，曾在战争之犬时期和暗黑天使军团并肩作战，所以多少了解一些卡利班风土人情。
“信仰很繁杂，但归根结底是生存信仰。”瓦瑞斯说，“想要在巨兽肆虐的时代活下去。勉勉强强跟无神论沾点边吧，毕竟他们那个时候没有神跑出来消灭巨兽，只有诞生于人民之间的骑士。”
“卡利班的骑士阶级也挺有趣，他们的地位来源于同胞的认可，也就是人们指望着他们杀戮巨兽保护自己，所以就会给他们行方便，供养他们。”
“另外卡利班人都很团结。毕竟是在巨兽横行的地方生存，人们只有互相帮扶着才能生存下去。比如，当一个人的家园和财产被毁了，他随便找到另一个陌生人说明情况，然后他就能得到食物和住处。团结，这在人口不多和生存环境极其险恶的地方是必不可缺的。”
听瓦瑞斯说完，先前询问卡利班人信仰的新人智库看着面前的金属碑，片刻后又转头看向一片狼藉的街道。
忽地感叹。
“神君啊。”
“能让崇尚团结的人信仰一个来路不明的神，然后开始屠戮同胞献祭……这说明这里的生存环境真是绝望到不能再绝望的地步了，绝望到只能去寻找一个精神层面的希望。”
大图书馆馆长听到这句话，再次强调白骑士之主曾说过的一句真理：“兄弟们。生存在地狱之中的人很难拒绝来自地狱的诱惑。”
“更别说这些卡利班人有相当一部分是被迁移进巢都的，他们知道曾经生活在什么地方。然后这些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然后曾经为他们消灭巨兽的原体突然又对他们不管不顾。”瓦瑞斯抬头看了一眼头顶。
这片街区的上空是一片黑暗，那是巢都结构中的某种类似穹顶的圆弧形结构。
瓦瑞斯默默摇头。
“兄弟们，看看这个。”通讯频道中忽然传出一声呼喊。
接着所有智库都赶向呼喊者所在的地方。
智库们来到一处废墟的地下室里，一具躯体碳化的尸体位于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角落，背对着智库们面朝墙角，像是跪着膜拜，也像是“护犊子”一般的行为。
“他是被我的灵能火焰波及到的。”卡玛斯说，“我没想到能烧到躲起来的人，所以他应该没直接化成灰烬……”
“幸好没烧成灰烬。”瓦瑞斯挥了下手，一阵劲风呼啸而过，躯体碳化的尸体被吹成灰烬，接着一个看起来像是芯片似得玩意露了出来。
这芯片之前被尸体护在怀里。
瓦瑞斯拿起芯片塞进护颈处，在盔甲对芯片做了消毒处理后，一段影片被播放出来。
影片是十几个人聚集在一座大厅里，一个看起来像是帝国官僚的人站在讲台上，身旁是翻译高哥特语的卡利班人，身后则是一群正在对大厅外民众发放食物衣物的士兵。
这个帝国官僚讲述着何为卡利班之心，讲述着这种信仰因何能成为所有卡利班人的救赎。
瓦瑞斯看着那人，觉得眼熟。
仔细一想，忽然想起来之前刚到卡利班的时候的帝国人员，一个站在总督身旁的人就是影像里进行宣讲的人。
盔甲内部的资料库将影像中的人和卢瑟提供的资料比对一下，接着显示出这人的职位和名字。
“卡利班总督助理，卡瓦克。”
瓦瑞斯将影像资料转播给所有智库。
智库们看后神情严肃。
瓦瑞斯立刻对着面前的墙壁开口：“大人。”
之前在关注智库们的秦夏，现在正在亚空间里教导那个擅长星语相关技能的新人智库，那智库被留在努凯里亚，用于联络。
此时当然还不是努凯里亚时间晚上九点，但跟亚空间相关的事情里现实宇宙的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秦夏像是编排出一套未来的自己要做的事情，这样接下来未来一段时间里，他在努凯里亚时的晚上九点之时无论是在做什么，远在努凯里亚的星语智库都能接受来自他的教诲。
所以，瓦瑞斯等了一段时间，秦夏才问：“发现什么了？”
“卡利班总督的助理是幕后主使。”
“我们之前解读了一个杀手的大脑，但是并没有搜索到重要信息，这可能是因为传播混沌信仰的人只和少数几个人联络，原因是少数几个人再出去扩散信仰。”
“从我刚刚看到的影像资料来判断，总督助理卡瓦克是幕后主使，而从刚刚那个姗姗来迟的军官的助手所言，可以判断出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凡人军队里。”
汇报完一系列的事情，瓦瑞斯等待秦夏做出决定。
“那你想怎么做，瓦瑞斯。这是一次对你们的试炼。”秦夏只是询问。
“智库部队立刻前往总督助理的宅邸，就在距离巢都不远的生态园林里，杀死他，然后以他的名义召开宴会，杀死所有来到宴会上的人。”瓦瑞斯回答。
“试炼结束。”秦夏摇头，“杀死几个人无法解决混沌影响，况且混沌就像是思想病毒，任何人都可能被传染上，难道我们把卡利班上的所有人都杀光？”
瓦瑞斯对着墙壁低下头，失落至极，感到自己这位首席智库令白骑士这一智库部队的名号蒙羞。
“不，别失落，这很正常，因为你们是第一次独自处理类似的事情。”秦夏说，“先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