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洗刷污点
帝皇宣布完所有事情，身形逐渐在风雪中消散。
所有原体的目光都从帝皇那边挪到安格隆那边。
安格隆向兄弟们行礼，沉默着，看起来是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又什么都没说，退出灵能会议。
佩图拉博紧随安格隆一起退出。
剩下的原体们则是面面相觑，然后聚集到一起去，谈论起刚刚帝皇宣布的事情。
“安格隆？”莱恩拧着眉头，“我真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是两个战帅人选之一，他凭什么能成为战帅候选者？”
“和其他兄弟关系好。”莫塔里安说。
“如果要选一个人缘好的，那为什么不是圣吉列斯？”莱恩看向众兄弟之中的天使。
圣吉列斯沉默不语，收拢着双翼，颇有美感的沉思着。
“难不成是要选一个能打的？”莱恩再次提出一种可能，然后又再次否定这个可能，“吞世者军团化改编后的确强大了不少，但无论是军团实力还是统帅实力，吞世者绝不是我们之中最强大的那个。”
“……”
原体们讨论了一些可能，揣摩着帝皇的心思和判断标准。
直到察合台在沉思中忽然开口。
“我们讨论安格隆时，把他当做我们的兄弟和一个军团的领袖在讨论，所以我们当然得不出一个合适的结论。”
吸引到所有兄弟们的目光后，察合台继续分析。
“佩图拉博说的没错，安格隆在乎每一个人，但友善，仁慈善良，为他人着想，这些品质我们都或多或少拥有一些，这并不独一无二。”
“品质只是最基本的，更关键的是他做了很多。”
“黎明星冲突事件，帝国议会阿斯塔特席位……”
“他有影响力，他获取了声誉，同时也尽可能照顾到了我们的利益诉求。”
察合台摊手。
“他已经不只是一个军团的领袖那么简单，他通过黎明星冲突事件成为了我们所有原体和军团的代言人，并在凡人和星际战士军团这两边都有影响力。”
回想起黎明星冲突事件时期，原体们都沉默下来。
那时候绝大部分军团还不知道帝国准备用议会取代战争委员会，少数军团知道议会会取代委员会，但是不知道议会没有阿斯塔特席位。
安格隆的确是在其他兄弟们的支持下博取到了议会席位，但他若是不站出来，恐怕席位的事情都不会不了了之，而是会压根没人提及。
而在那起事件之后，哪怕是明确表示反对的原体也在之后获得了好处，没有被议会体系排除在外，只是他们的提案会放在后面，但他们仍然拥有在泰拉说话的权力，这才是最关键的。
“他是不能打。莱恩。”基里曼在沉默后发言，仰视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兄长，“但没关系，他的人格魅力能为他凝聚起一群愿意为他而战的人。”
“论作战能力他在我们之中也只是中上水平，而论人际关系，因为他能读心的原因我们多少会对他有些警惕，他当然没有圣吉列斯那么招人喜欢。”
基里曼继续说。
“但如察合台所说，他为别人做了很多。”
“他或许是我们之中看起来最叛逆的那个，但当帝国和人们需要他的时候他也义无反顾，他会带着军团去参加一场他根本就不是必须参加的战争，只因为同情怜悯，或是道德观念上的义不容辞。”
闻言，伏尔甘回想起当初欧努斯星区之战。
欧努斯所在的帝国边境距离努凯里亚极其遥远，吞世者当初本可以不参加这场战争。
冉丹战争也同理。
“所以我们单从能力层面判断的确得不出正确答案。”基里曼的身形逐渐虚化，“我们没有必要谈论这些，父亲已经做出抉择。”
原体们默然。
灵能会议在所有原体消失于风雪之中后结束。
……
先锋军舰队正在迅速休整，为接下来一场规模更加浩大的战争做准备。
坚毅决心号旗舰内。
基尔刚刚从指挥甲板上离开，前往汇聚着吞世者军团二十万战士的中层甲板，准备宣布一件刚刚从原体那得知的大事。
于通向中层甲板的路径上，吞世者连长以上军官们早已穿戴好装备在道路上等待。
高级军官们往往需要在一场大型集会之前先沟通交流，有什么事情他们必须优先知道。
基尔脚步不停的往甲板走去，声音则是回荡在高级军官们的通讯频道里。
安格隆刚刚在指挥甲板上告知给基尔的事情，也就是帝皇宣布要从大远征中退出，移交指挥权力，以及设立战帅……
这些，基尔全部讲述给军官们。
最终他说出一句关键信息：“我们的基因之父将和影月苍狼军团的原体展开一场角逐，谁能先斩杀乌兰诺异形皇帝，谁就能成为战帅。”
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军官们只是轻微顿挫了一下，然后没有表达任何惊讶之言，完全遵守着军团严苛规章中对“听取状态”的要求。
“我们必须为父亲取得这头衔。”基尔声音冰冷，面容决绝，“不计代价的争取。”
“是。”军官们齐声响应。
“在我看来战帅头衔比如属于我们的基因之父，因此我们要着重考虑的是后事。”
基尔脚步不停。
“战争之犬时期我们曾是屠夫军团，军团做过太多不光彩的事情。”
“因此当我在知晓基因之父的消息时，心中除了惊喜还有恐惧。”
军官们立刻回忆起当初战争之犬时期，军团前往努凯里亚迎回原体期间发生的事情。
当时基尔召开了一场会议，和所有高级军官们一起讨论面见原体后的种种可能。
有人认为原体会抛弃战争之犬。
也有人认为原体会对战争之犬进行大清洗。
基尔当时对军团说：“如果我们要被抛弃和流放，那还不如就让原体把我们杀光。”
安格隆之子的特点就是如此。
或许因为基因种子特点的原因，安格隆的子嗣相比其他军团的战士会更渴望和原体亲近，这种渴望甚至到了极端的地步。
如果安格隆被打上屠夫之钉变成杀人狂，战犬军官会选择从军团长开始排队去见基因之父，原体想杀那就让他杀，直到原体不想杀了为止。
然后选择被没有理智的原体统率，甚至还认为这并不足够，还要想办法发明量产屠夫之钉，给自己打上钉子去体会和理解基因之父的感受，实现更进一步的亲近。
这种行为在其他军团是不可能发生且不可能被接受的，比如，如果莱恩是被打屠夫之钉的那个，暗黑天使会怎么对待他。
正是因为这种极端的亲近渴望，战争之犬会在被流放和抛弃，以及被原体杀干净之间选择后者。
但幸运的是，原体没有选择杀或流放，而是在确信子嗣愿意接受改变之后选择改变战争之犬。
“首任军团长在管理军团时确实失误了，但您上任后为军团制订了极其严苛的规章制度，这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我们的杀戮欲望。”卡恩说。
基尔回忆起了首任军团长——吞世者无畏机甲之首，卢克。
当卡恩提及卢克时，基尔认为，自己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军团的杀戮行为，而这种成功的遏制也是原体网开一面的原因之一。
而原体网开一面的原因中还有一些原因，则是战犬在大远征中确实竭尽全力的战斗和牺牲，也确实在为大远征这种人类最重要事业流血，这和高骑士与近卫军有本质上的不同……话是这么说，但不接受改变也还是得去死。
“但我们是一个军团，一个整体。”
基尔忽然停住脚步。
数百名军官也在一瞬间停住脚步，看着回望的军团长。
“战帅这个头衔将会归我们的父亲所有。”
“我们这个军团将成为战帅之手。”
“我们的父亲，我们……我们得成为所有军团的榜样，阿斯塔特武士阶层的标杆。”
“而榜样必将被他人审视和挑拣，如果我们军团有一些没有被擦除干净的污点，那这污点将会成为他人用来弹劾父亲的武器。”
基尔用冷酷语气说出这句话。
军官们此时忽然意识到基尔为什么突然提及军团的往事，以及基尔究竟想要说什么。
于此种气氛和情形之下，一部分军官看向另一部分。
“你们是军团活着的污点。”基尔看着那上百个军官，“你们都曾在一场战争中为了屠杀而屠杀，都曾失控。”
来自军团长的指控令气氛窒息至极，同时周围环境陷入死一般寂静。
所有经历过战犬时期的军官，尤其是泰拉裔，没有多少人是干净到无可挑剔的，除了马戈。
但在基尔成为第二任军团长后，在场的军官之中除了被基尔指控的那上百人之外，其他人都尽可能遵守规章制度并约束自己。
另外。
原体从未一笔勾销过泰拉裔战犬的罪孽，只是他们愿意接受改变之后，会通过不要命的战斗方式寻求战死……罪孽深重之人将会在战争中逐渐消耗，并且已经消耗了很多。
原本这件事情就会这样进行下去，直到某一天，最后一个曾屠杀过友军或凡人的战士战死。
但原体即将成为战帅，基尔认为吞世者已经没有时间慢慢进行这种筛选过程了。
嗤——
上百个军官逐渐抬起手按在盔甲颈部，轻轻抬起头盔捧在手上。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仅有头盔脱离颈部密封圈舰内人造气体涌入盔甲的声音。
那上百个军官脸色有些白，眼神中透露出复杂情绪，但面部神情坚毅决绝。
“像我们这样活着的污点，在军团里大概有两万人。”一名军官说。
基尔沉默着。
军官说的没错，污点的确是有两万人左右。
这两万人不是全部的泰拉裔战犬老兵，只是泰拉裔战犬老兵中的一部分。
嗜血和暴虐是所有泰拉裔战犬老兵的特点，但战犬老兵也是分为不同类型的，一种是马戈那样靠纪律约束自己的老兵，这种人最多，第二种是喜欢向敌人发泄杀戮欲望的老兵，而第三种则是不管是谁只要能杀就喜欢杀的那种。
两万人属于第三种。他们的确在原体回归后选择改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立地成佛了。
“军团长，请允许我们参与接下来的战斗，并以战犬时期的大连作战编制战斗。”
“我们将在这场战争中洗刷掉军团的污点，为我们的父亲尽最后一份力。”
军官们提出请求后紧张的等待着。
他们不希望被处决，而是希望奋战至死。
片刻后，基尔点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