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雪中送炭者
……
长剑切开一具异形奴隶的身体。
像是老虎进化成智慧生物的异形断成两截，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在死亡之时泛起光芒。
那双眼睛盯着卢瑟，盯得卢瑟发毛。
恍惚之间，卢瑟仿佛回到了卡利班之上，回到了那个自己站在房屋前，看着冲过来的猛兽举起一把铁剑，在妻女的惊呼声中被猛兽在普通的铁甲防护的躯体上留下见骨创伤的时候。
异形脸上浮现出解脱一样的笑容，对着卢瑟说了句人类根本听不懂的语言。
最终这个奴隶异形闭上眼睛，面朝着母星所在方向的天空陷入沉眠……卢瑟顺着异形面朝方向望去，那里只有岩层，渺小又虚无。
忽然落在不远处的炮弹将异形奴隶的尸体炸碎，冲击波将卢瑟掀翻出去。
正和冉丹精锐战士交战的康斯坦丁见状迅速将敌人踹开，冲到卢瑟身旁用终结者甲挡住飞射来的攻击。
没有经过完全改造手术的卢瑟久久没有从眩晕中清醒过来，躺在地上听着耳中响起的呼喊声，一脸懵的看着头顶的岩层。
等到卢瑟逐渐清醒，回忆起自己在地下空洞里作战时才迅速起身。
在身形不稳差点栽倒之时，卢瑟拄着剑稳住身体，看了一眼左右两侧拱卫过来的军团战士，向恐翼使者询问：“野狼们呢？”
“第六军团正在赶来，不止是他们，除了在地下的吞世者们之外的其他军团也在赶来。”康斯坦丁回应。
卢瑟观察着战场。
康斯坦丁继续发号施令。
恐翼接到的命令是在通往地下空洞的唯一通道里布防，抵挡赶来此处的异形援军，然后在要塞控制权被友军夺取后有序撤离到要塞内部，接着抵御进攻，直到吞世者们打到采掘设施部署歼星武器为止。
但是情况有变，要塞因未知原因开始崩塌导致后续计划都无法实现。
如今恐翼遭受着海量异形的攻势，冉丹精锐战士们驱使着稀奇古怪的异形奴隶，用他们那标志性的战术作战。
冉丹的奴隶甚至都来到卢瑟面前了。
“这地方是个挖好了等着我们跳的坑。”卢瑟环顾整个地下空洞，接着低下头看向前方。
一些被康斯坦丁调过来的星际战士屠戮着异形奴隶，那些精锐战士组成的斩首部队正在逼近过来。
卢瑟再回头望去，恐翼的大部分人都在有序向已经坍塌的要塞靠近。
这地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守得住，所以卢瑟下达了撤退命令，不是为了去那个坍塌的要塞里找什么防守优势，而是为了减少牺牲而撤退。
康斯坦丁下达完一系列命令，接近到卢瑟身旁，准备带着卢瑟一起后撤：“那么多军团的精锐马上就能抢到控制权……那么庞大的要塞，估计泰坦军团部署下来也难打，结果异形随便做了点什么事情它就开始坍塌……该死的异形！”
卢瑟却是没有走的意思，举起剑竖在胸前，对康斯坦丁沉声说：“那些冉丹精锐的目标是我们，我们只要站在这就能再拖一阵。”
康斯坦丁走到卢瑟身前。
还在直面异形拖撤退时间的星际战士们也已经聚拢过来。
卢瑟再次抬起头环顾四周，再次说：“这地方就是个挖好了等我们跳的坑。冉丹三号那么多要塞就只有一座是在这地方的……”
康斯坦丁打断卢瑟：“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怎么打？”
“像原体那样选择。”卢瑟回答。
康斯坦丁回了一下头。
“这就是为什么我憎恨攻坚战。有些事情明显能看出来敌人的不怀好意，但还是得顺着敌人的意图走。”
奴隶军队再次压过来。
卢瑟紧握着剑。
忽然在场的一名战士向卢瑟汇报：“第六军团刚传来讯息……他们不会来这了，让我们也赶紧撤退。”
听到这个令人难受的消息，卢瑟却是非常平静的问：“其他军团呢？”
“也都开始撤退。”战士回答。
“旋风鱼雷还没……”
卢瑟话未说完，通讯频道中挤进一人。
“已经部署完毕，现在只需要我一个人去引爆。”秦夏的声音响起，“其他军团已经开始撤了。”
“这么快？”卢瑟很是意外。
秦夏结束通讯。
一点雪花从空中落下，卢瑟抬手接住，接着转身看向后方。
正在向要塞撤退的暗黑天使们的行进路线上，出现了之前他们来时看到的景象，那正是秦夏打开的灵能传送门。
舰队没有将大规模部队传送回去的能力，卢瑟意识到那些军团也是被秦夏主动传送走的，这说明部署旋风鱼雷的事情确实是稳了。
这进度超乎卢瑟预料。
之前和吞世者的通讯还没中断的时候，卢瑟偶尔能听到一些吞世者那边的消息，知道要塞地下工业区里全是敌人，所以也就没想到吞世者能推进的那么快。
在战前会议上，卢瑟也预料到要塞地下的敌人最多，所以他理解莱恩将推进到采掘设施的任务交给吞世者的决定，因为莱恩知道吞世者军团改编的事情，他只要一看就知道改编后的第一战团应该承担什么任务，所以最重要的两件事情一个交给自己的恐翼，一个交给吞世者。
总之，吞世者的推进速度是卢瑟没有预料到的。
“传送门开启！”一名暗黑天使高声呼喊。
卢瑟看到自己这边靠后的位置也打开了传送通道，风雪遮挡住了更后方那些通过上一个传送通道返回舰队的恐翼大部队们。
“撤退。”卢瑟对康斯坦丁下令，“撤退。”
两声撤退的其中一声是强调和催促。
康斯坦丁立刻下令撤退。
星际战士们从卢瑟身旁经过，进入传送通道那片风雪之中。
卢瑟握着剑站在原地，他恍惚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卡利班上，不过是在骑士团时期，那时候的他就像现在这样，总是在最危急关头为了骑士兄弟们断后，即便可能他这样做也改变不了什么，但他因此得到了骑士们的赞赏和推崇。
因先前的两声“撤退”，没有星际战士去劝说卢瑟先撤。
康斯坦丁最后一个步入传送通道。
此时混杂着大量精锐战士的奴隶军已经接近到卢瑟身旁，且再没有其他星际战士能为他拦截那些异形。
卢瑟立刻转身狂奔，在接近传送通道时被冉丹精锐战士追上，不得不回身持剑偏斜劈砍下来的刀刃。
意识到自己跑不过这个大家伙后，卢瑟摆好战斗姿态，双手紧握长剑，剑身举过头顶，剑刃和鼻梁平行。
他心里盘算着在接下来的缠斗里找个机会转身狂奔。
就在卢瑟持剑肃立准备与异形搏杀之时，身后的传送通道中发出一声轰鸣。
那像是某种大型机器的轰鸣声，泰坦军团常用这种轰鸣声作为威慑敌人的手段，它就像火车的汽笛，被拉响后会发出响彻旷野的巨响，嘹亮又厚重。
卢瑟抬起头，目光越过高于头顶的剑刃，越过高大的异形看向最上方。
漫天风雪之中，一台雪白色的大型战争机器迈着沉重步伐踏雪而出。
莹白色的灵能在战争机器优美的结构线中流淌向后方，最终汇聚成一道披风。
那台看起来像是放大到泰坦级别的枪骑士一手拎着盾牌，一手握持长枪，缓慢而有力的从卢瑟头顶迈过。
灵能冲击在这巨大战争机器踏雪而出时就已释放出来，所有逼近卢瑟的异形全部呆愣在原地，在卢瑟面前的冉丹精锐战士更是在精神冲击造成的恍惚中被战争机器纤长的腿部踩在脚下。
神君泰坦。
卢瑟认得这战争机器。他在军团彼此沟通的信息中了解到它，这是一台专属于十二军团白骑士之主秦夏的泰坦。
当神君泰坦越过卢瑟头顶之时，风雪便笼罩整个战场。
那是秦夏运用灵能时会引发的超自然现象，而漫天暴雪只能说明秦夏正在用自己的灵能像摆弄傀儡一般摆弄着神君泰坦这台巨大战争机器，他的灵能渗透进泰坦的每一个关节，用更为直接的方式驱使着泰坦。
卢瑟在神君泰坦从自己头顶迈过逐渐远离后看到了秦夏。
秦夏站在泰坦顶部装甲之上，双臂交叉于胸前。
他的华丽盔甲在莹白色灵能光芒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背后的披风随风舞动猎猎作响。
“离开这。”秦夏的声音在卢瑟脑海中回荡，“离开这吧，卢瑟。”
卢瑟收剑入鞘，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那些直面神君泰坦的异形，接着缓慢退步进入风雪之中。
神君泰坦站定脚步，右臂缓缓举起长枪。
泰坦的手臂关节迅速运动起来，带动着长枪向前刺出。
只有手臂运动而身形不动。
长枪看似轻描淡写的刺出之时，这把专属于泰坦的武器掀起的劲风瞬间撕裂冉丹异形的阵线。
这就是卢瑟看到的最后一幕，下一秒他就回到了不屈真理号上。
秦夏站在泰坦背部装甲上，肃立片刻，接着试探性轻微转头看向后方，见卢瑟已经走了便回过头。
他并不想跟这些将死的异形浪费时间。
狂风自右侧呼啸而起，暴雪逐渐遮蔽秦夏和身下泰坦的身形。
神君泰坦和他的主人一起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