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是非成败
“黄金时代的超级怪胎。”
秦夏看了一眼舱室内正在燃烧的每一个罐子，在他的灵能作用下那些罐子全部变成了装满滚烫熔岩的杀人工具。
克隆人们仍旧在其中沉睡着，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彻底湮灭。
“考迪科本人在哪？”秦夏的目光从罐子上挪开，落在布朗脸上，“这些克隆体的本体。”
“没找到。”布朗摇头，“但是本体只会比克隆体更加极端，从我收集到的各种关于考迪科的资料来分析，这个人有极大的精神问题，心理问题。”
布朗满脸遗憾：“在我发现这个殖民舰里装着的都是克隆人之前，我以为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里装着一些罪犯……但罪犯至少还能沟通交流，并且不一定是因为天生邪恶而犯下罪行，还能筛选一遍，但是考迪科……”
秦夏眉头紧皱。
作为对心理学有所涉猎的人，秦夏当然也能猜出来考迪科的心态和为人。
如果利用现有信息进行心理侧写……
考迪科，一个畸形天才，对生物技术造诣颇高，在被人歧视的环境中长大和发展，最终产生一种扭曲心理，认为自己才是最健康最美丽的，其他正常人都是丑陋怪胎和天生贱人。
这就是为什么考迪科动不动就“贱类”“奴隶”。
因自身取得的成就而自大狂妄到极致，同时还怀有对他不认为是“同类”的“同类”的憎恨。
秦夏认为有一件事可以佐证自己的推断，那就是刚才看到的考迪科皇帝的扮相异常华丽尊贵，那应该就是本体的形象，他显然认为自己畸形的身体和那些华丽的服饰王冠搭配在一起并不突兀。
否则以黄金年代的技术水平，一个畸形人想要变得和正常人一样没有任何问题。
进行心理推测至此，秦夏认为从心理层面上讲考迪科的确如布朗所说，一个有极大精神和心理问题的人是不可能正常交流和共处的。
不过秦夏又想到一点。
那就是考迪科的大脑因为生理结构比正常人大上三倍有余，这或许是他比其他人聪明的原因……但带来的不一定只有聪明，也应该会有生理性病变，考迪科的心理和精神问题应该跟大脑产生的病变有极大关联。
就像有的人得了抑郁症并不是心理原因，而是生理原因。
“考迪科的事先放放。”秦夏短暂思索一下后开口，“布朗，既然我已经确认了你没事，那接下来我们就得想办法控制这艘殖民舰。我想知道毁灭兄弟会能否控制殖民舰，他们用什么手段控制？”
“并不能，这艘舰船被那些机械人当成一个星球去使用。”布朗回答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得从舰船核心入手，即便之前它封锁了我的接入权限还植入病毒，我也没什么办法再接入它……但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控制舰船的路子。”
“那就奔着核心使劲吧。”秦夏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
即便布朗也没有办法搞定舰船核心，但秦夏认为布朗是黄金年代的石人，如果石人都想不出别的办法那就一定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所以要么想办法用手段控制舰船的核心，要么就只能……放弃。
秦夏环视四周，目光从角斗士们和智库们以及布朗身上扫过。
众人现在孤军深入，白骑士号也被下令离开，处于没有补给也没有支援的处境，若是不能控制核心只能放弃，那就得想办法夺取一艘兄弟会的战舰离开这艘巨舰。
稍加思索，秦夏向布朗开口：“去核心吧。”
……
“如我之前所说，核心所在的舱室是不断变换位置的。”
“这种技术在黄金时代很常见，但就像一种更先进的盾被研究出来时，很快就会出现同样先进的矛。一种追踪定位器可以定位核心，甚至推测出核心接下来会变换去哪个位置。”
布朗走在安保铁人们身后，手上拿着的一个微小立方体在众人前方投射出一条道路指引标记线。
秦夏看到道路前方悬浮着两行字。
【距离核心下次变换位置还有：三小时。】
【已导航到下一变换位置。】
“我们现在就像黄金时代的海军陆战队一样。”布朗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在一艘巨舰里按照定位器的指引，前往不断变换的核心所在的地方，然后摧毁它，瘫痪整个舰船。”
“这黄金时代体验票可着实来之不易。”秦夏笑道。
“真是。我来戈尔坦星区之前做梦都想不到这里会有一艘黄金时代殖民舰……我们运气真好。”布朗说。
“如果我们能控制它，那就更好了。”秦夏环视四周，“惊人的上古造物。”
众人所在的通道非常宽广，就像一座长度没有尽头的广场。
周围有着各种各样的华丽装饰物，比如考迪科的黄金雕像，比如巨型考迪科投影什么的。
还悬挂着克隆人帝国的旗帜——戴着超大号王冠的考迪科的大脑袋。
可想而知，如果殖民舰没有被那打碎黄金时代的超巨大亚空间风暴卷走，那考迪科们会抵达目的地，然后在殖民舰里生存一段时间，建立起一个只有考迪科的帝国。
“话说……我还觉得我们有点像海盗。”布朗忽然又开口，“毕竟是为了抢船来这的。”
“没错，这完全就是抢船。”秦夏毫不避讳的承认，“不管考迪科有多怪胎，这艘殖民舰是他的，我们想要取得这艘殖民舰就是在抢，而动机是我们需要这艘船，并不是我们要对一个想建立克隆人帝国的怪胎科学家施以惩戒什么的。”
布朗缓缓点头，沉思片刻，忽然再次发问：“那如果这殖民舰里不全是考迪科克隆人，而是黄金时代的人类，我们还会来抢船吗？”
“那当然不会。”秦夏再次坦诚的说，“但不是因为我们多么尊重黄金时代的人，也不是因为多同情他们，而是因为他们能够带来我们更需要的，并且殖民舰掌握在他们手里比掌握在我们手里能带来更大的好处。”
“但前提是黄金人类能够跟我们站在一起，如果他们把我们视为怪物，视为仇寇，那……”秦夏接着说，“那我们就只能抢了。甚至还会火并，互相杀戮……”
说着，秦夏忽然想起来自己知道的一件事情。
有一艘黄金年代的舰船在一万年后被机械教发现，其名为永恒之魂。
其内部有一个AI，那AI与机械教的人对骂，然后言语之中体现出自己已经不把眼前的人类后代当成人类。
同时还宣称，自己此前为人类服务，但现在将不再为任何人类服务。
秦夏觉得，如果自己如果是那名机械教的人，并且迫切需要那艘黄金年代舰船，那自己还是会想尽办法驯服希望号。
“有些时候你就像个圣人，非要把所有人的生死存亡扛在肩上。”布朗说，“有些时候你又不择手段，有些残酷。”
秦夏点头，觉得布朗对自己的感觉没有任何错误。
甚至于，秦夏自己站在当前回望过往，也会觉得自己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不够文明和理智，但是……
“黄金时代的理性，繁荣，强大……这些人类的大部分群体拥有的高尚品质，和一整个种族攀登上的巅峰，它们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秦夏看着布朗说。
这不是布朗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语，早在曾经，石人还抱着重建努凯里亚乐园的想法时秦夏就说过类似的话。
“人类现在面临的是种族生存危机，而不是要文艺复兴。”
“这个种族不再具备一万多年前那样的强大力量，但却面对着前所未有的恐怖危机。”
“人类得生存下去，不择手段的生存下去，然后把这个时代的是非成败留给后人述，后人会咒骂我们这些祖先的愚昧和残酷，提出一万种在我们这个时代既能保持文明和理性也还能生存下去并解决危机的办法……”
“就像有些努卫一人认为我们当年不对高骑士和近卫军进行无差别杀戮，也能推翻奴隶主的统治。”
“但我们得先生存下去，才会有能论述我们是非成败的后人，无论后人怎么评价我们……反正就我个人而言，我知道还有能评价我们的后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闻此番话语，布朗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然后思索着什么。
“不过我也得承认，我做过的那些事情不完全是出于种族存亡之类的宏大角度去判断和做出来的，相当一部分事情是我出于自己的观念和喜恶去做的。”秦夏摊手，“我不是个有神性的圣人，也不是个恶徒，只是想要在一切都在走下坡路时做点什么，去避免我所恐惧的未来变成现实。”
布朗再次点了点头，同时继续思索着。
片刻过后，石人突然说道：“这两周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我碰上了黄金时代的人，并且万一因为观念之类的原因他们和你们爆发冲突，我该站在谁那边。”
秦夏点头，认为布朗是该想想。
因为这艘殖民舰和其中搭载的考迪科克隆人这两件事物中，后者相比前者是罕见的。
无论是人类历史上的哪一个时代，那种扭曲的疯子终究是极少数，否则人类早就自我毁灭了。
将来肯定还有第一次第二次甚至很多很多次对人类黄金时代的舰船，遗迹之类的探索行动，遇上真正的黄金人类的概率其实是不低的。
布朗确实应该因为眼下这艘殖民舰去想想以后的立场问题。
作为一个被黄金人类制造出来，现在仍然存活着的石人，想清楚这些事情非常有必要。
“我也能意识到时代变了，有些过去的事物不再适合这个时代。”布朗说，“我曾经想要恢复努凯里亚游乐场的时代，后来我被你影响，我想要为整个人类种族做点什么，现在我还是这么想。”
在秦夏以为布朗会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石人却合上了嘴。
当时间在沉默中流逝了数秒之后，布朗跳过了很多思考缓解，直接说道：“我认为以后如果真能碰上黄金人类，我们应该尝试唤醒一个人与其沟通，如果我们的观念就是无法相融，并且有引发内战的风险……那还是让他们继续沉睡，直到未来有一天人类爬出低谷之后再将他们唤醒。”
秦夏缓缓点头。
在灵能的影响下，两人的一切言谈在他人眼中都是在赶路时的无限沉默和专注。
而在布朗手中装置的指引下，众人也来到了核心舱室所在的位置前。
装置会按照使用者所在的位置，以及核心接下来位置的数次变换的预测，去自动计算出一条装置使用者能在最短时间里抵达核心舱室的路线，所以当秦夏等人来到舱室外面时，舱室才瞬间闪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