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权柄制衡
马格努斯最后将笔记交给秦夏。
秦夏翻开书页，看到其上记载着完成试炼的五种方向，只需要做这五种方向的事情，而无需重新走过诸神登神之路，便可攫取力量。
“黑王试炼的唯有终焉，颇有一种大道至简的感觉，它就符合你所说的只要走对方向就能完成试炼的理论。”秦夏说。
马格努斯点头：“我也是从黑王试炼中得到了部分启发。”
“但十一号的手稿到底是不是真的？”秦夏收起笔记，注视的不是马格努斯而是帝皇，“它涉及到马格努斯推导的混沌理论是否正确。”
“不然我为什么允许他研究？”帝皇反问。
秦夏沉默。
帝皇接着说：“我曾经在摩洛星门和诸神交易过，这件事你知道。我所做过的所有交易之中就有关于亚空间真相……十一号手稿中的东西就是真相，只是比我知道的更加系统。”
“诸神竟然没有欺骗你？”
“奸奇喜欢欺骗，擅长欺骗。但不是谁都像它那样擅长，只要你找对摆弄他们的办法，他们就比一个无法说出谎言的人都真诚。”帝皇说，“不要找奸奇寻求真相，不要找纳垢寻求永生，就这么简单。”
帝皇说罢，停顿一秒，目视两位原体：“就像原体。他们也和我在摩洛星门做过的事脱不开干系，但他们是生来就注定走上叛乱之路的吗？当然不，这其中有的是斡旋空间。归根结底，诸神行事也受亚空间那些奇特概念的控制束缚。”
安格隆想到曾经在色孽魔域知晓的真相，也就是色孽说原体都是帝皇和诸神交易而来。
但后来帝皇和养父都说那是谎言。
现在看来……帝皇也挺混沌的，有些事处于真假之间，虚实之界。
秦夏则是在听完帝皇一番话后，意识到帝皇的思路和自己摆弄恶魔的思路是一样的。
就像萨鲁姆这种恶魔，只要找对它所代表的概念，就能拿捏它。
亚空间中的存在没有诚实与不诚实，没有狡诈与不狡诈，只有概念涉及到什么，它们的所作所为皆是受概念影响。
一个奸奇恶魔如果涉及到真相概念，那它就真不会撒谎。
所以有些时候要是找准办法，恶魔也显得相当能处。
而帝皇则是用这办法对付诸神。
“嗐……”秦夏忽的一声长叹，“某个老赌棍当真技高一筹，棋胜一招。”
帝皇对这话毫无反应，仍旧冷漠。
“我着急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因为它涉及到你接下来进行试炼的方向和效率。”马格努斯最终取出十一号手稿原本，递给秦夏，“这件东西交给你。”
秦夏接过手稿。
这本手稿已经在无魂者血液中浸泡过，所以秦夏感受不到多少混沌力量。
“十一号在选择堕入黑暗时就已经是亚空间生物了，无论他形态如何。”帝皇忽然说道。
安格隆疑惑看向帝皇。
“他的本质是存续这一概念。”帝皇解释，“为了存续，他可以不择手段。”
安格隆恍然大悟，帝皇的意思是这本手稿有可能是十一号故意留下来的。
可马格努斯却有不同见解：“一旦沾染上混沌，就和理性无关。十一号不可能做出两头下注这种理性逐利行为，一切在诞生之初便被亚空间影响的存在，都将在尝试利用亚空间时遭到扭曲和反噬，十一号并不是秦夏这样不受影响的人。”
秦夏有相同看法。
帝皇和马格努斯目的已然达到，两人传送离开。
秦夏坐在舰桥地板上继续查看马格努斯的笔记，再对比十一号手稿。
“马格努斯还有更多研究成果，那就是权柄制衡理论。”秦夏说，“对付恐虐时用法术或智谋，诡计和巫术克制勇猛和肉搏，对付纳垢时用变化，因为变化克制永恒。而对付奸奇时用勇猛和永恒，因为一力破万法。”
“那这是都互相制衡？”
“是的，安格隆，就是互相制衡，权柄这种东西不同于矛盾，讲究的就是一个用它没有的对付它有的。”
安格隆思索着，看着养父从地上站起，将马格努斯笔记和十一号手稿挂在腰后。
现在养父身上已经有四本书了：帝皇之书，五重试炼，笔记，手稿。
再加上腰间那一些古代科技造物，异形黑科技，以及一些重大战役和改变一个星球命运的纪念品……
这些东西显然也有亚空间精神投射加成。
秦夏将五重试炼从腰前捧起，翻开书页。
一堆试炼内容在秦夏眼中已经转变。
无心杀戮（恐虐）：杀。
地狱风暴（奸奇）：变革，阴谋，知识。
腐烂堕落（纳垢）：不变，衰朽。
狂喜感知（色孽）：极致，感官上的最强烈刺激。
以及代表着黑王的毁灭终焉，那就是毁灭。
要攫取权柄，就要在这四个大方向上做事，做到最极致。
比如无心杀戮的杀，那就是杀到整个宇宙天崩地裂，星辰震颤！
并非沿着试炼项目攫取种种概念，而是直接攫取来自神格神位本身的力量。
秦夏心中已有目标之地。
……
在某个已经被亚空间渗透到千疮百孔的宇宙里。
人类物种已经毁灭。
人类帝国时期建立的所有建筑设施如今变成残破凋零的墓碑，孤立在曾属于人类帝国的疆土之上。
包括太阳系在内的诸多人类帝国核心疆域，如今属于全新的物种。
那是一种所有曾对人类物种施加过恶意的物种们在无数次杂交后产生的新物种，再被渗透现实结构的亚空间扭曲到一块，产生的全新怪胎。
变异到无法描述的躯体成为这一全新物种扭曲灵魂的牢笼。
在千年前曾被称为神圣泰拉的地方，扭曲物种们建立起一个神之国度，于人类留下的废墟残骸之中膜拜诸神。
时逢第46个千年的789年，浩大祭祀活动开始。
扭曲生物们在泰拉上聚集，因其数量庞大，当它们由一个个体组成混沌八芒星阵型时，从泰拉轨道之外俯视就像是陆地板块上盘踞着的八芒星地形。
在八芒星正中心，最后一个人类也就是伏尔甘被绑在仪式台上。
“诸神！”
祭司手持黑曜石匕首，站在伏尔甘身旁，仰天高喊。
“这是我们第一千次向您们献祭这个不死的生灵。”
“请一如既往为我们降下馈赠！”
祭祀握持黑曜石匕首，朝着伏尔甘脖颈缓缓插去。
原体已经麻木，双眼无神。
他的确被献祭了一千多次，并且因为自己是原体中唯一一个永生者的缘故，每一次被献祭后又会重生。
但这或许就是他的命运。
在人类灭亡后作为一个守墓人，留在泰拉，纪念人类这个曾经不屈的物种——这也是帝皇给伏尔甘定下的最悲观的结局。
而这个结局将永远持续下去。
黑曜石匕首轻易穿透原体钢铁般的肌肤，刺入咽喉。
混沌力量涌入，伏尔甘惨叫出声。
比起躯体上的彻骨疼痛，更为折磨的是灵魂上的煎熬。
原体被杀死，躺在仪式台上一动不动。
来自诸神的馈赠从天而降，四种颜色的幻影围绕着扭曲生物个体们组成的八芒星阵型，馈赠就在它们脚下堆积。
现实结构是如此的脆弱，以至于诸神的一丝力量得以渗入现实，出现在泰拉之上成为扭曲生物们疯狂膜拜的象征。
“分享馈赠。”祭司的声音回荡在每个生物耳边。
此时，风雪从天而降。
大片风雪自陆地板块边缘袭来。
祭司看向风雪深处，一个人影出现，其身形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只得见其身穿盔甲，右手高举长枪，左手高举长剑，自雪中走出。
神明的启迪涌入祭司脑海，令它发出一声咆哮式的命令：“消灭他！”
无数扭曲生物奔涌向风雪中的人影。
然而暴雪随即而至，以人影为中心向四周迅速扩散，方圆数百公里内的一切尽皆消散。
用一招灵能法术消灭数十万扭曲生灵后，人影周边的风雪忽然消失，紧接着他就向前奔跑，直奔祭司而来。
无数信徒不足以阻挡其哪怕一秒。
整个防线被杀穿，在看到那人影后的第三秒，祭司被长枪贯穿胸膛，躯体向后倒下，接着被枪锋钉在地面。
枪锋与地面接触瞬间，陆地崩裂，血海从地下喷涌而出。
“你……你是谁？”
“你的神没有告诉你？”
“你是……”
秦夏拔出长枪，踩着祭司尸体，面对从四面八方杀来的海量怪胎。
接战之后其一招一式都足以引发空间上的震颤。
在血战之中，大道都被磨灭了——泰拉皇宫的笔直辽阔大道连同皇宫本身所在的群山一起被从陆地板块上削下去。
秦夏在泰拉上战斗。
秦夏在这个破碎宇宙的其他地方战斗，杀戮那些扭曲怪胎。
甚至秦夏站在群星之中，万识圣典这一权柄带来的灵能力量被他运用，漫天星辰被他重新排列，构成阵法线条，最终这一阵法催化了现实宇宙的热寂过程。
时间，空间，正在做的事……这一切对于秦夏和整个破碎的现实宇宙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他只是在把两种惊天动地的浩劫带给这个宇宙——凶残战斗手段所代表的杀戮，以及催化宇宙热寂带来的衰朽。
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仪式台上的伏尔甘缓缓苏醒，看着眼前被分割成数块飘荡在虚空中的泰拉，以及面前的怪人。
“你在做什么？”伏尔甘下意识摸了下喉咙，坐起来问。
秦夏站在直探虚空的尸山最顶部。
赤红色，墨绿色，两种颜色的可视灵能风暴在他周身席卷汇聚，并最终汇聚于其身上。
“做仪式。”
他回答。
“为了什么？”
“为了争夺诸神权柄，弑杀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