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逆鳞
铁血号率领其他战舰跃出亚空间。
星系中没有叛军战舰。
佩图拉博抵达的速度过快，叛军刚刚取得奥林匹亚控制权，尚且没有办法获取虚空武装力量。
全息影像上逐渐呈现出奥林匹亚扫描结果。
种种详细的信息在全息影像上被标记出来，叛军的兵力部署，驻军兵力……极为详细。
铁之主注视着全息影像，但他知道这详细至极的信息根本不可能来自于帝国，提供信息的另有他人。
“我创建的研究学会在恐惧之眼附近活动。”秦夏对佩图拉博说，“奥林匹亚就是展开各种调查行动的基地，因此我想办法帮你获取到这更为详细的情报。”
人类信史研究学会这个组织在原体认知中并不是秘密。
虽然听起来像是一个聚集众多历史学者的书呆子组织，但在这无害名头之下是诸多执行各种任务的特工，甚至还有来自其他军团的星际战士。
黎明星冲突事件里学会就在活动着。
它对秦夏的意义，就像帝国特务机构对马卡多的意义。
“暴君呢？”佩图拉博皱眉问，“我没在全息影像上的敌对人员名单里看到他的名字。”
秦夏知道“暴君”是指佩图拉博的养父。
这位铁之主的养父在人际关系层面的待遇没有女儿那么好，他先是被佩图拉博驱逐，又被委派为奥林匹亚总督，佩图拉博极其讨厌这个利用自己建立暴政的养父。
“奥林匹亚总督？他死了，如果没死，没有产生权力真空，那么奥林匹亚也不会叛乱。”秦夏说。
养父的死丝毫不能让佩图拉博动容，甚至在听到养父死讯后戏谑的笑了一下。
“你的养姐卡莉丰和她的兄弟们，在叛军手里。”秦夏又说。
佩图拉博脸上的戏谑微笑瞬间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暴怒。
“蠢货！废物！”
全息影像设备被锤的隆隆作响。
“帝国官僚都跑了，他们为什么不知道跑！一群废物！”
佩图拉博所说的废物倒是不包含自己的养姐——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养姐本来就有点蠢。
卡莉丰生于王室，奥林匹亚尚武文化和对男子的苛刻要求可不会落在她头上，她天真，又被兄弟们和父亲呵护着，让她在星球秩序巨变的时候想办法逃命属实是强人所难。
佩图拉博不会要求凡人必须在固定时间里达成某种作战目标，他也就不会要求养姐在奥林匹亚风云骤变之时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而养姐的兄弟们却不是这样，他们有武力，也从小就被教育着成为阴谋家，统治者，武士，如果他们都不能确保养姐安全，那么……
“他们是一群无可救药的废物。”佩图拉博咬牙切齿，“我小时候曾管暴君的崽子们叫兄弟……真是耻辱！”
秦夏抬起臂膀，手掌按在原体胸膛上：“你养父那一家人对你都挺好，所以……你他妈能不能摸着良心说话？”
“这不是一回事。”佩图拉博极为烦躁，但却没给秦夏来上一拳。
注视全息影像看了一阵后，佩图拉博才开口：“能不能让智库去救卡莉丰？三叉戟们有特殊安排，而普通的精锐战士我也信不过。奥林匹亚人挺善战的。”
“可以。”秦夏点头，“甚至我可以亲自带队下去，确保你养姐有百分之一千的存活率。”
佩图拉博笑了一瞬，接着又沉下脸。
犹豫片刻，他才开口：“你这人毛病太多，但我兄弟信任你不是没有原因的。基因原体都能在你身上找到安全感。”
“我来给你翻译一下，原体。”秦夏忽然微笑，“你想说：我养姐被抓这事真是令我抓心挠肝，在救她这事上我甚至对我自己都不放心，秦夏这么稳妥的人能跑去做这事真是太好了。”
佩图拉博什么也没说。
现在他已经知道，面对秦夏的言语攻击最好的防守战术就是沉默，什么也别说。
铁之主思考着战略。
奥林匹亚的烂事令他越想越烦躁。
最终在想出一条战略，并开始考虑执行这个战略的后果时，佩图拉博又有了别的令他烦躁的事情。
只是几秒钟过去后，佩图拉博突然问：“安格隆是否因为我做过的一些事情厌恶我？”
“他曾说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狂和暴君，像是重度甲亢患者。”
秦夏直言。
“但他也说，他能从你身上感受到想建立乌托邦让每个人都能幸福生活的天真想法，虽然你在奥林匹亚的统治很失败，表明你也就只是这么想想。”
“你的确是个烂人，佩图拉博，但你同时也在为人类的事业出力，为整个人类带来好处，而且这还不能称之为坏心办好事的那种出力。”
“就像他选择改变战争之犬那样，他也选择改变你。”
听到这番戳心窝子的评价，佩图拉博立刻驳斥。
“他还骗人进沙漠里送死过呢，也别装什么大圣人！”
“你更是，你那靠肉体消灭解决奴隶主和奴隶叛徒的习惯影响了他，你甚至在他做了那事后夸他长大了，真是荒唐。”
听着佩图拉博的驳斥，秦夏脸上笑容没有消散半分。
“所以……呢？”秦夏问，“安格隆何曾让一个心存善念之人枉死？何曾突然因为某件事情大发雷霆，然后像甲亢突发一样徒手搏杀一个品德高尚的子嗣？他又何曾管对他好给他爱的人叫废物？”
佩图拉博张嘴就要再驳，但欲言又止。
他怕秦夏不去救养姐。
“统管大局吧，钢铁之主，我对你这样的人懒得进行说教，我没安格隆那种能耐。”
秦夏转过身走向闸门。
“把奥林匹亚变成地狱，像你说的那样。”
“还是用点别的手段，你随意。”
佩图拉博盯着秦夏背影。
在秦夏走出指挥甲板闸门后，铁之主的冷酷话语传进他耳朵。
“背叛不可容忍。我会像我说的那样把地狱带给奥林匹亚人，即便这会让我的兄弟仇视我！”
“奥林匹亚人将会被什一抽杀！每十个奥林匹亚人里就会有一人去死，剩下的变成奴隶！”
……
白骑士号。
一支十人智库战斗小队集结起来，于舰船廊道里前行。
灵能讯息驱使他们前往图书馆集合。
带队的两人是卡玛斯和瓦瑞斯，他们被点名参加营救行动。
当两位高阶智库带领小队穿过廊道拐角，进入又一条廊道时，穿行于廊道上的凡人们立刻铁墙行礼。
除了白骑士号那位舰长的夫人和儿子。
曾被秦夏托付给舰长和舰长夫人养育的婴儿如今已经能够走路，甚至因为强大灵能天赋的原因早慧。
名为奥西里斯的小孩此时身穿一套“白骑士智库型终结者”，只不过是纸壳子加铝箔纸做的，除了能包裹住身体和闪闪发光之外，同智库们穿着的动力甲没有其他共同特点。
看到智库们迎面走来，奥西里斯立刻从养母怀抱中跑出去，站在廊道上。
他还给自己用木棍做了把长枪。
奥西里斯背对智库们，昂首挺胸，拄着木棍站在廊道上，仿佛他也成为了那些智库中的一员。
舰长夫人立刻拿出相机，在这母子俩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里给养子拍照。
瓦瑞斯目不斜视，自奥西里斯身旁走过，大步向前。
卡玛斯则是停在奥西里斯身旁一秒。
这位智库大导师带了不少学员，身后智库们皆当过他的学徒，因此也停住脚步。
舰长夫人用这一秒钟抓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看向相机屏幕。
在照片上，威风凛凛的智库们有一个并肩站立着的迷你战斗兄弟。
卡玛斯将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白骑士勋章，用灵能镶嵌在奥西里斯的纸壳动力甲上，再向舰长夫人行礼并离开。
智库小队前往集结地点，并在那里见到刚从铁血号传送来的白骑士之主，一行人二话不说，直接传送到奥林匹亚地表。
迈入风雪。
再跋涉而出。
周围环境从舰船内部变为一座要塞的阴暗地牢，智库们出现在地牢入口处。
“……”
秦夏一言不发，迈步前行。
左右前后各有智库拱卫。
一行人很快遭遇卫兵，在瓦瑞斯的目光看向他们时，卫兵便尽数爆头，尸体在栽倒并发出声响之前融化。
没有任何卫兵能导致秦夏和智库们放慢脚步。
在杀死一个又一个卫兵，走过一段又一段路后，智库们逐渐分散开，检查地牢是否有隐藏起来的刺客或者灵能者，以防止在最突然状况下卡莉丰被杀死。
同时离队智库也去解除了地牢的诸多安保机制。
秦夏步行进地牢最深处，在一间恶臭的牢房前见到了卡莉丰。
卡莉丰此时蜷缩在狭窄牢房的角落里，身旁是饭盆，身前有一个散发着臭味的小坑。
这个女人曾经是奥林匹亚最幸福的人，她的父亲是君王，兄弟要么是武艺高超博学多才的王子，要么是基因原体这种半神级别的存在，并且她身边的人都爱她。
但现在……
“卡莉丰。”秦夏推开牢门。
牢房是佩图拉博特制的，如果不是佩图拉博给的战术简报上说了怎么开门，秦夏觉得自己想要打开这门也得费些功夫。
听到呼唤声，卡莉丰抬起头来，鼻青脸肿的面孔上先是浮现起惊喜，然后又浮现出失望：“怎么是您？”
显然，她期待的拯救者另有其人。
“你弟弟甚至不相信他自己能让你安然无恙的脱困。”秦夏挥手打开传送门，“进去。”
浓密风雪之后，是铁血号的指挥甲板。
卡莉丰趴在地上爬向冰雪。
秦夏注意到她脚筋被挑了。
爬过风雪之后，卡莉丰见到了站在传送门外的佩图拉博。
铁之主身披坚甲，静静等待。
在积雪中，姐弟两人一个站着一个爬着，对视着。
佩图拉博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喜悦，随后是骇人的狰狞和凶恶，牙齿间抵撞磨碾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沉默之后，是咆哮。
“随我降下惩戒！”
原体从身旁子嗣手上夺过头盔，走出指挥甲板。
卡莉丰意识到什么，想要劝阻，但却被等着照顾她的凡人侍从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