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帝皇托梦
……
夜晚。
安格隆在办公室里整理着关于基亚瓦尔战争的文件。
这些文件将会被复印然后送去科拉克斯那一份。
吞世者会离开这个星系，之后帝皇会赶来，然后科拉克斯自己就能处理很多事情，他希望吞世者施以援手的只有帮忙加速战争进程这一件事。
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后，安格隆按下办公桌板内侧按钮，白骑士号实验室被全息投影展现出来。
秦夏正在实验室中研究此前诺夫申达克五号战役的战利品——虫子。
“这研究还顺利吗？”安格隆对着全息投影说。
“很顺利。”秦夏拿起一颗水晶展示给安格隆看，“我的最终目的是参考虫子分泌水晶的原理，制造出类似的设备，批量生产这种东西。或许军团以后不需要我在场也能使用出我的灵能力量。”
说完，秦夏继续沉浸在研究中。
欧丽娜姐妹进入实验室，帮秦夏一块研究。
“那我不打扰你了。”安格隆盯着全息投影看了一会，然后伸手按下按钮，切断通讯。
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原体扣扣桌面，摸摸摆件，再看看放在身后柜子上的照片——在诺夫申达克五号战役结束后和佩图拉博的合影。
一看到佩图拉博那张臭脸，再回忆一下之前在和佩图拉博的决斗结束后这个拧巴兄弟的表现……安格隆就忍不住发笑。
闲得无聊，安格隆起身走向舷窗。
基亚瓦尔看起来并不美丽。
吕凯乌斯光秃秃的。
但这两个世界的命运被改变了，无论是安格隆自己还是科拉克斯，他们都避免了一个反抗者最恐惧的结局。
这个令人恐惧的结局就是自己的反抗什么都没改变。
“我也该进行我的大远征了。”安格隆像秦夏一样摩挲下巴，盘算着自己该建立怎样一个涵盖许多世界的秩序。
思索后，安格隆转过身准备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忙碌。
但当这位原体回过身时，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办公桌，而是一个辽阔，华丽，宏伟的指挥甲板。
人们在指挥甲板上忙碌着。
镌刻着帝皇伟岸姿态的浮雕旁，舷窗外是一支庞大舰队。
“你为什么要跟科拉克斯说那些。”
声音响起。
安格隆循声望去，转过身时看到一尊王座。
帝皇坐在王座上，金色双眼投射出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第十二个子嗣。
“帝皇？”安格隆没有行礼，也没有问候，环顾四周，纳闷自己什么时候来的。
“你为什么要跟科拉克斯说那些？”
“说我会导致基亚瓦尔毫无改变，人们仍然处于压迫中，只不过骑在脖子上的除了行会之外还有一个机械教？”
帝皇重复着问题，从王座上起身。
安格隆不再环顾四周，看着帝皇：“那不是事实吗？”
“什么事实。”帝皇走到安格隆面前，像原体俯视凡人一样俯视安格隆，声音中充满威严，“那甚至不是什么预言，而仅仅只是一个灵能者用自己灵能影响你的大脑，让你产生的幻象。你给科拉克斯揭示的所谓未来，就是一个幻象，一个欺骗。”
“所以你其实并不会让基亚瓦尔归机械教管？”安格隆挑眉问。
帝皇沉默片刻，沉声回答：“我会让帝国管理。”
“……”
安格隆沉默不语。
原体的沉默来源于对帝皇的感知。
帝皇现在的质问其实是一种报复，用于表达不满。
就像佩图拉博表达不满的方式一样。
用跟不满不太沾边的方式表达不满，就像佩图拉博用冒犯和决斗表达不满。
安格隆继续感知着。
帝皇此时用质问形式进行的报复来源于对他的不满。
因为帝皇觉得，一个本能感知到自己内心的子嗣应该更能理解自己，那些因为自己没有表达而产生的误解应该不存在于这个能感知自己内心的子嗣。
但安格隆却不是如他所想。
甚至在刚刚见面的时候，安格隆脱口而出的是“帝皇”。
但安格隆又应该是能够理解帝皇的。至少帝皇自己这么觉得。
就像安格隆在之前说过，他感知过帝皇，知道帝皇有如圣父圣母般天真幻梦的理想，是无论对方做过什么恶行只要愿意妥协与合作共同为了让人类崛起的事业披荆斩棘，就可以直接原谅并忍受。
安格隆说过这是他愿意加入大远征的原因之一。
可安格隆的表现却像是仍然将自己的父亲误会成一个残忍暴君，一个渴望奴役所有人的超级奴隶主……
这种误会，帝皇认为是绝不应该出现在安格隆身上的。
但问题在于……
之前帝皇被安格隆感知到的情绪，全部都是帝皇想要让安格隆感知到的。
凭借他的灵能，隔绝安格隆的天赋能力简直是轻而易举手拿把掐。
而在这场会面中，安格隆能感知到帝皇并不想让自己感知他。
“你在感知我？”帝皇一惊，被安格隆感知到的情绪瞬间抛离，“你的能力更强了……什么时候？”
“从我跟舰队里的每一个人融为一体，歼灭了灵族舰队的时候。”安格隆说。
由于安格隆感知到了帝皇并不想被感知到的内心，所以帝皇目光逐渐变得锐利起来，随后安格隆就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那些在此前每一场会面中，帝皇所不想被安格隆感知到的情绪就是这样被帝皇的灵能隔绝封存的，只是现在帝皇隔绝封存了全部的情绪。
但这场质问形式的报复还是因为帝皇内心被揭露而变得尴尬。
“去十八光年外的星系，那里有你还未回归的所有子嗣，你的子嗣们正在跟十九军团的少量人员并肩作战，把他们都带过来。”
帝皇转移话题。
“然后去你其他兄弟们那。佩图拉博，伏尔甘，福格瑞姆，费鲁斯，你这四个兄弟组成的联军正在共同面对一个强大异形帝国。”
“帮他们打完战斗，然后跟他们一起去第一军团，我们与冉丹帝国之间的战争还会再次……”
帝皇话说到一半，安格隆抬手打断。
被打断话语的帝皇注视着安格隆，虽未流露出半分情绪，但不满溢于眼神。
“为什么你把我们每一个原体都当做子嗣，但却总是用奴隶主驱使奴隶的口吻说话？”安格隆问。
帝皇语塞，脸上不动声色，心里不知如何作想，随后又开口：“去执行你的造物主的命令！十二号！不要做无关紧要的事情浪费时间，就像你在努凯里亚和拯救星上做的废事一样！”
安格隆昂首挺胸，大声作答：“十二号报告造物主！十二号不去！”
帝皇皱眉，怒视安格隆。
安格隆不再昂首挺胸，一本正经的脸上浮现出微笑：“要我说，如果我的兄弟们都能像我一样果断坚决的拒绝你，你可能就会改变与我和我兄弟们相处的方式，比如，换一个语气。”
“就类似这样。”
“吾第四子佩图拉博，请去诺夫申达克星系与劲敌作战。父亲知道你是个防御战和阵地战专家，降服此异形劲敌之人舍你其谁。”
“然后等佩图拉博打完了，你可以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做得好，孩子。”
“然后再说点别的，比如：我为你骄傲。你成长了，孩子。将来我会带着你一起在人民面前招摇过市，炫耀功绩……就像我养父会对我说的那种话。”
安格隆无视怒目圆睁的帝皇，继续说。
“你为什么不这样？”
“因为佩图拉博太顺从了，就像一个奴隶主的奴隶。如此评价我这个兄弟我毫不感到过分。”
“我的兄弟们还没有全部都被我搞清楚性格，但我知道他们绝对都很逆来顺受，否则你就会学着不像驱使奴隶一样冰冷的驱使你制造出来的原体！”
说完，安格隆等待帝皇的回答。
而帝皇怒目圆睁，平静表面之下内心波涛云涌。
沉默半天，帝皇才终于开口：“执行我的命令！执行你的造物主的命令！十二号，你是我制造出来的基因工程产物，你的基因来自于我和另一个永生者，无论是从血缘关系还是皇帝和臣子的关系的角度讲，你都有义务执行我的一切命令！”
“我没有时间进行那些毫无意义的家长里短。”
“我是人类之主，人类帝国的皇帝陛下！我肩上扛着浩瀚银河亿兆人类之命运。”
“停止你那毫无意义和根据的揣摩，服从我的命令，否则我就让你知道我凭什么能成为人类种族的领袖。”
帝皇说这些时，灵能汇聚在他和安格隆周边，形成一股风暴。
只是一个念头或者一个情绪，帝皇这样强大的灵能者就能带动灵能形成这般骇人景象。
安格隆仍然不屈服：“你愤怒了。真正的人间之神才不会像你这样被激怒，你知道我说对了，你知道你以前对待我和我兄弟们的方式根本不对。”
“过界了，十二号。”一个佝偻老人的模糊身影突然出现在帝皇旁边，对着安格隆发出警告，“按照人类之主的命令行动，去找你剩下的子嗣，去进行你生来就应该进行的战斗。”
“人类之主？”安格隆凝视着帝皇，“神一样的名号，但我感知到的不是一个神，而是一个人类……”
周围躁动的灵能逐渐平息下来。
帝皇并没有被安格隆说服，但他知道这样耗下去毫无意义。
“你和你的兄弟们都从我身上继承了一样东西，而你，安格隆，你继承的是我最畏惧的弱点。”帝皇说，“那就是感性。现在我自己栽进我自己挖的坑里。”
安格隆点头：“看出来了，我继承的都是被你认为不好的东西，所以你什么都不给我。科拉克斯生来就拥有生物学和化学知识，佩图拉博生来就知道怎么造战争机器。”
安格隆伸出手指按着自己的胸口。
“而我？”
“我刚爬出羊水舱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被那些该死的灵族异形用晶刺枪射的哗哗掉泪，然后还得从捕奴队的交谈中现学努凯里亚人的古泰拉拉丁语。”
闻言，帝皇转过头看向别处。
又转回头盯着安格隆，最终再次开口：“我还给了你一样东西。”
“什么？”安格隆问。
“强健体魄。”
帝皇回答后周围的一切开始褪色，变成黑白色。
安格隆从办公桌上醒来，发现办公室内一切正常。
刚才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境……
正当安格隆疑惑时，迎面袭来的危机让他汗毛直竖，下意识抬起胳膊护住头颈。
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冲击命中安格隆，就像一柄巨锤敲打在皮球上。
安格隆倒飞出去撞碎背后的柜子，撞穿办公室的墙体，在办公室后方杂物间里撞倒一长排储物架，最终栽进办公室更后方的私人卧室里。
“真特么……”安格隆从碎石中爬起来。
原体安然无恙，但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