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馈赠
决斗彻底结束。
安格隆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结果。
第十二原体上前向佩图拉博伸出手：“抱歉……我只是感觉如果我不跟你打，你就不会满意，所以……”
佩图拉博没有伸出手，沉默着。
“我之前说你是奴隶主，我确实这么觉得，但我并不把你当成敌人。”安格隆仍然保持着伸手的动作，“因为你跟努凯里亚上那些奴隶主不一样，你确实在做对整个人类都有好处的事情，你已经间接拯救了天文数字量级的人，就连我拯救过的人都比你少。”
“我不会把你当成敌人，但你也不能敌视我。”
“如果你继续把我当成敌人，我不会逆来顺受的，我会反击你，我会找你的茬，我会报复你，因为我也不是个大度的人。”
“但是……”
安格隆蹲下来，深吸一口气。
“但是你也不能用惩罚无辜者的方式找我的麻烦。”
佩图拉博从地上站起来，仍然没有握住安格隆的手。
安格隆收回手，无奈的看着这个拧巴的兄弟。
他发自内心觉得佩图拉博就是个怪人。
所以也不再说什么，当即便转身离开。
“等等。”佩图拉博突然叫住安格隆。
安格隆停住脚步。
钢铁之主捡起那把重型武器，捡起那把战斧，给安格隆扔了过去。
“这两个武器本来就是你的。”佩图拉博说，“我改造了它们。”
安格隆一愣。
他刚才从佩图拉博的情绪中察觉到了这件事，但他真是没敢相信。
那把重型武器和战斧已经被改造的认不出来了，它们确实更强，但也确确实实是连自己的主人都认不出来。
“你怎么得到它们的？！”安格隆捡起两把武器，左右扫视着。
那把重型武器勉强还有一丝轮廓，能向安格隆证明：“我就是当初你在角斗场起义时用的机枪。”
“我命令丹提欧克回来的时候偷走这两件武器。”佩图拉博说。
安格隆怔了一下，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在佩图拉博原本的计划中，他会让安格隆惨败，然后用这两件经过改造的武器缓解关系，让安格隆不会因为战败而仇视自己。
他并不想被安格隆仇视。
他不承认，但他也得承认，安格隆的能力能抚慰他的心灵，让他从自我质疑，沉闷难熬的战争中产生的愤怒和恨意中解脱出来。
他确信自己那个梦境中的帝皇不是帝皇，而是自己的某种潜意识，或者是另一种想法之类的。
过钢易折……佩图拉博知道那梦境的含义。
“谢谢。”安格隆将两件武器挂在身后，转身离开。
这次佩图拉博没有阻拦。
……
某个房间内。
钢铁勇士们站在沉重闸门之外。
基尔，卡恩，秦夏三人待在房间里。
在刚才的某一时刻，不知为什么，整个房间和外面的走廊一起陷入黑暗。
似乎是能源过载了。
在一片黑暗中，卡恩用手电照明，在一个笔记本上书写着东西。
基尔双手交叉于胸前，站在闸门边。
而秦夏则和两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在一片黑暗中，秦夏坐在墙角，用手指抠挠着墙体，脑袋晃动着，时不时撞在墙上。
他如坐针毡，度秒如年。
当身处黑暗中，秦夏就会感到痛苦和折磨。
砰——
砰——
砰——
基尔转过头看向卡恩。
卡恩也将注意力从笔记本上转移，看向自己的军团长。
两人目光交错之后，齐齐看向坐在墙角不停磕墙的秦夏。
“大人。”卡恩举起手电照射向秦夏，“您感到不适？”
“不。”秦夏闷声回答，手电的光芒笼罩着他，但没有丝毫缓解他的感受，“嗯……有点。”
卡恩和基尔同时皱眉，不知道秦夏发生了什么。
砰——
秦夏的脑袋和冰凉的墙砖相碰，他感觉自己冷静了一点。
但脑海中时不时浮现起的画面还是折磨着他的思绪。
之前在努凯里亚蠕虫肚子里时秦夏也有这种状况，但与那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安格隆不在身边，角斗士们也不在。
“把他留在这吧。”
“可是……可是他……还太小了……”
“那还能怎么办？咱俩还没结婚呢，这孩子又不是咱俩的，养他一年多了，这好不容易才托人找了个合适地方。”
秦夏耳边浮现起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交谈的声音。
恍惚间，秦夏睁开眼睛。
一片黑暗。
强壮的超人战士躯体仿佛离他而去，自己变得幼小。
环境仿佛从人类种族的第三十个千年变回第四十个千年，然后又从第四十个千年离开，脱离出这个残酷的宇宙，去到一个秦夏年轻时更为熟悉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他并非来客，并非穿越者，而是一个“本地人”。
一间黑暗的小房间，这就是他所处的地方，他甚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一个县城的福利院一楼的某个房间。
黑暗没什么可怕的，这里很安静。
直到……在时间的流逝中，秦夏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被抛弃，而且是第二次。
这下黑暗瞬间变得可怕起来，那些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仿佛有择人而噬的恶兽游走着。
只要秦夏那如火焰般燃烧着驱赶恶兽的一丝侥幸和希望熄灭，它们就会扑上来把他撕碎。
突然来电了，房间亮堂起来。
黑暗不再。
但秦夏望向自己的躯体，还是一个幼小的躯体。
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女人带着一塑料袋零食走进来，蹲在秦夏面前说：“这些零食你先吃着，我再去给你买奥特曼，上次在商场里你相中的那个。”
秦夏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我只是在商场里多看了它一眼，我并不想要那小孩玩的东西。”
女人想说点什么，张口欲言，欲言又止，最终默默起身走出房间，推开门时回头看一眼，转身关上门后再也没回来过。
从下午到夜晚。
福利院的这个房间亮堂堂的，但远比黑暗更恐怖的侵蚀渗入秦夏的五脏六腑。
听到身后传来动力背包的低沉嗡鸣声，秦夏突然回过神来。
卡恩站在他身旁，轻声问：“您怎么了？”
秦夏回过头，他发现在这个钢铁勇士安排的黑暗房间中，寒冰凝结在每一个地方。
第八突击连连长和军团长的铠甲上都是冰霜。
那是灵能正在渗入这里的迹象。
“钢铁勇士凭什么把我们关起来？”秦夏转头看向卡恩。
这个巫师充斥着莹白色灵能的双眼令军团长基尔下意识抄起链锯斧和爆弹手枪。
而卡恩则是赶紧抬手示意基尔别过度反应。
“他们没把我们关起来，我们只是在这里等待。”卡恩声音温和的说，“外面的钢铁勇士刚才说供电马上就会恢复。”
“他们不会回来，供电也不会恢复。”秦夏摇头。
卡恩轻拍秦夏肩膀，蹲下来：“他们保证了的，断电也并非是针对我们，而是他们的原体为一件武器充能，他们已经接到通知了。”
“你是抚慰人心的好手，在我见到你之前我就知道。”秦夏突然说。
卡恩摇头：“不，我做不到像我基因之父那样……”
此时闸门突然轰鸣着升起。
钢铁勇士们没有进来，进来的是安格隆。
安格隆非常急切，狂奔着进入房间，当他发现这里只是结满冰霜而不是出现其他情况时松了口气。
当他发现佩图拉博给武器充能导致能源过载后，整个建筑陷入黑暗时，他就狂奔过来。
看到亲人后，秦夏如被扔进水里的鱼，猛地吸了一大口气，平静询问：“搞定了？”
安格隆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先观察秦夏的情况，确定了什么后点头：“搞定了。只是佩图拉博把我的武器改造的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他那个叫丹提欧克的子嗣趁着我的武器被存放起来后偷走它们，献给自己的基因之父。我真是搞不懂那家伙是什么想法。”
四人一起走出房间，来到外面。
秦夏瞥一眼带人走来的兰多艾葛，对安格隆说：“佩图拉博就是会做这种迷惑事情，让人搞不清楚他的想法。但幸运的是，我们至少都知道他是个混蛋。”
“你不能侮辱我的原体。”兰多艾葛不满的开口。
“我没有侮辱，我只是阐述一个科学定律般的客观事实。”秦夏声音平淡无波，好像真的是在阐述一个客观事实。
兰多艾葛比较老实，也不会斗嘴，所以当他也觉得一件事情是事实的时候，他就无法反驳。
憋了半天，兰多艾葛只是沉声道：“您作为十二军团的重要人物，所说之言语会被记录。”
“去你的，记录去吧。”秦夏面无表情，“怪不得佩图拉博觉得你是废物，在这件事上我很难不苟同他，你连往房间放一个蜡烛以防备能源过载照明失效的办法都想不出来。”
兰多艾葛语塞。
“骂得好。”跟丹提欧克关系极好的泰拉裔铁勇老兵伸出拳头，想要和秦夏碰拳，“我也这么觉得。”
“也去你的。”秦夏看向那老兵，“如果你是个有脑子的，晋升三叉戟的就是你而不是你身边这个叫兰多艾葛的蠢货。”
老兵尴尬的放下手臂，还被兰多艾葛瞪了一眼。
在第四军团，这个老兵是异类中的异类，他活跃的不像是钢铁勇士。
他连最起码的沉默都做不到，按理说早就被杀了，但丹提欧克死保他。
“我知道您很不满，但这是第四军团尊主的命令，我没办法。”兰多艾葛说。
“我明白，我理解。你的原体让十二军团的原体转告你，他命令你现在立刻一丝不挂的在防线上狂奔。”秦夏说着撞开兰多艾葛，先走一步。
安格隆带上卡恩与基尔，也离开了。
四人一起走出这防线上最为庞大的建筑，来到外面停放着反重力飞行器的空地上。
布朗靠着飞行器外壳，见他们走来便打了个响指，飞行器立刻启动：“这么顺利就出来了？我还以为我得进去帮你们。”
“帮我们？”卡恩打量着布朗，“你一个留着脏辫的飞行员能帮什么忙？我们出来时你没被钢铁勇士压在地上已经是个惊喜了。”
布朗并不因这蔑视而生气，因为它知道自己有什么能耐。
“别那么说他。”机舱门下落时安格隆推了卡恩一把，“他可不只是飞行员。”
卡恩和基尔钻进机舱。
反重力飞行器周身投射出隐形力场，将众人的身影连同机体一块完全隐藏。
当卡恩和基尔都进入机舱做好后，布朗的身体如同水流一样瞬间流淌进机舱，变成坐在座位上的姿势。
秦夏也上了飞机。
安格隆突然想起什么，看了一眼腰间的战斧，走出隐形力场。
当他目光落在建筑最顶点的房间时看到了佩图拉博，但反应过来后发现那个房间的窗户前根本空无一人。
安格隆摇摇头，转身进入机舱。
反重力飞行器迅速升空。
在窗下，佩图拉博蹲在地上，回忆着刚才的战斗。
从安格隆刚才在决斗中只是使用那奇怪能力让自己僵直，而非用那能力向自己灌输什么……佩图拉博确定安格隆并不想利用自己，他也并不想支配自己。
他带着十二军团离开后就自己作战。
现在佩图拉博无比笃定，安格隆并不会成为自己的支配者，亦或者洗脑自己，利用自己做些什么事情。
可这又让佩图拉博感到奇怪。
一个问题在钢铁之主的大脑中逐渐浮现。
“他图什么呢？”佩图拉博自言自语。
飞行器已经完全升空。
佩图拉博想了想，逐渐滑坐在地上，觉得自己的试探反倒让自己陷入更大的疑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