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命运
凯尔博·哈尔。
未来的机械神教火星锻造将军，火星锻造将军是机械神教理论上的领袖，但实际上并没有管理整个机械神教的权力，因为机械神教的势力分布颇为分散。
而在更远的未来，荷鲁斯叛乱时期，凯尔博哈尔是机械神教叛乱派领袖，他通过一场内战几乎完全掌控火星这个位于太阳系距离泰拉很近的星球。
火星那骇人的生产力，科技，战争机器……听命于凯尔博哈尔，无论是不远的将来还是荷鲁斯叛乱后期。
当得知象限的导师竟然就是凯尔博哈尔时，秦夏震惊到无以复加，久久说不出话来。
“从帝皇降临火星并签订名为奥林匹亚协议的合作条约算起，距今已快有两个世纪。”
“我离开时，导师为了争锻造将军位置已付出许多努力，已有继任锻造将军之势。”
“在我的计算中，导师成为锻造将军的概率为百分之九十九。”
象限补充道。
秦夏心想:是百分之百。
凯尔博哈尔成为锻造将军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成为火星叛首的概率当然也是百分之百。
这一点不会有差。
“你怎么看待你的导师。”秦夏问，“敌人？师父？”
象限被这个问题问的陷入沉默和沉思之中。
机械躯体仍然攀附在电梯顶部，一动不动，甚至连伺服关节的低沉嗡嗡声都小了很多，因为绝大部分动力被调往思维中枢。
虽然象限的这具躯体根本没有生物组织，但他躯体的安静还是能让别人看出来他陷入了沉思中。
而在沉思过后，象限回答：“我仇恨它，但我无法把它当成敌人，它的确逼迫我放弃大部分我重视的东西，但它在无数人工培养的孩子中发现了我的才能，选中了我。”
“火星上的孩子都是被人工培育的，并不是克隆体，但为了高效而使用人工手段批量生产孩童。”
“如果我没有被导师选中，那么我会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欧姆弥赛亚圣歌颂者，一个普通的杂役，我甚至没有资源用于创造这具躯体，尽可能保留我的人性。”
象限的回答并不让秦夏感到意外。
凯尔博哈尔是象限的伯乐，甚至可能被象限视为父亲，凯尔博哈尔无论如何残酷对待象限，象限这种重视人性的人都无法彻底仇恨凯尔博哈尔。
而象限的计算装置认为当前谈话情境并不存在审问之类的因素，所以也是诚实回答的。
和在这电梯间进行的所有谈话一样，都是坦白。
“要我说，将来你厉害了就该回火星干那个叫凯尔博哈尔的王八蛋。”
布朗横插一句。
象限低下头，再次陷入沉思。
布朗继续说道：“自然人如果彻底机械化，和铁人那种自然人杂役有什么区别呢？石人和铁人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不让自然人受环境逼迫而去将自己改造成机械。”
“人类种族应该是上升的，哪怕偶尔堕入低谷，迟早也得上升。”
“但把自己改造成机械，那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
叮。
电梯抵达一楼。
“坐着这电梯上楼时怎么没感觉这玩意这么慢呢。”
“终于到一楼了。”
布朗吐槽着，跟随秦夏和欧丽娜姐妹走出电梯。
象限从电梯顶下来，抱着变成圆柱形的银藤走出电梯，然后将银藤放手，任其漂浮在旁。
“坦白局结束。”秦夏环视四周，“在提修斯她们打探清楚这个世界还有哪些知识和遗物之前，我们需要等待，而这里的战斗又不困难，我们不用参加。该走喽。”
说着，秦夏率先走出行会大楼。
之前负责警戒出入口的无人机现在变成散落一地的碎块。
十一个星际战士站在运输机旁和无人机的碎块中，正警惕着四周。
“卡恩百夫长。”秦夏打声招呼就从卡恩身旁经过，登上自己来时乘坐的运输机。
在之前于大楼中开启灵能视野时，秦夏就看到卡恩和总是跟着卡恩的十个战士在大楼里作战。
不过卡恩是在从二楼开始清理大楼里的所有安保人员。
“一切顺利。”卡恩扫视四周，目光定格在刚于机舱落座的秦夏身上，“城市里都这么顺利，基亚瓦尔的要塞和军营那边的战斗只会更加顺利。”
“嗯，十二军团很强。”秦夏只是点头。
卡恩有些尴尬，最终也只得是点点头。
这位第八突击连的连长想要接近原体的引导者。
因为只要是长了眼睛的就能看出来，基因之父有多么亲近他的养父和角斗士兄弟姐妹们。
那些角斗士不太好接触，倒不是排外，而是从他们那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原体的引导者不一样，从秦夏这大概率能搞到更多关于原体的信息，那些未曾被原体表露出来的信息。
十二军团的绝大部分星际战士总是想要与基因之父更近一步——在心灵层面上。
这就是卡恩为什么主动帮忙警戒运输机，以及搭话。
但看秦夏的样子……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那也只能作罢了。
一个星际战士走到运输机前，向上摆手，示意飞行员空域安全可以起飞。
于是运输机引擎开启，在反重力引擎导致的重力异常中，机舱门开始缓缓关闭。
“卡恩。”
在机舱门即将关闭的瞬间，秦夏忽然呼唤卡恩，然后将一本书籍顺着缝隙扔了出去。
卡恩迅速接住，头盔之下的双眼望向彻底闭合的机舱门，一脸茫然。
运输机起飞。
陪同卡恩战斗的战士靠近自己的连长，目光盯着连长手里的书。
“努凯里亚之主？”
卡恩念出书籍封面上的名字。
……
“所以，星际战士跟基因原体有不止血缘层面上的联系？”
“星际战士们看起来真像孝顺的儿子一样对待安格隆。”
机舱里。
布朗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着因为太过显而易见所以没有人会回应的话。
秦夏和欧丽娜姐妹相对而坐。
欧丽娅先向秦夏投去目光，秦夏和她对视并微笑，眼睛极其轻微的向欧丽娜那边转了下，示意欧丽娅这里可不太适合讨论一些在私下里才能讨论的事情。
欧丽娜目光注视着地板，回忆着刚才电梯里秦夏所说的话，但她跟自己妹妹完全共享感官，所以当然感知到了秦夏的眼睛动作。
象限则和布朗的单口相声以及秦夏这边毫无意义的眼神示意无关。
这位未来火星锻造将军的学徒轻轻控制着银藤，使得银藤缓慢落在机舱地板上，并轻轻将里面的少女“吐”出来。
运输机应用的努卫一反重力技术极其先进，机体在飞行途中毫无颠簸，如在地面上一样平缓。
但象限还是用附肢稳定住少女的躯体，以免她在晃动中醒来。
“她的灵能天赋约等于没有。”秦夏看向象限，“你不用那么小心，她又不可能猛然惊醒把我们都炸了。”
“她的生物体征显示她在睡觉。”象限说。
秦夏挑眉，挪动目光到少女身上。
这个名为艾莉的少女有一些明显的特征，比如发色之类的。
在听到艾莉这个名字时秦夏就觉得耳熟，现在待在安静环境里仔细观察一番后，突然回想起这少女是科拉克斯个人传记里的抵抗军领袖。
在科拉克斯率领的反抗军成功后，仍然反抗的反抗军的领袖。
至于原因为何，秦夏此前已经向安格隆揭示过了。
基亚瓦尔这颗行星的命运是改名为拯救星，然后被帝皇交给机械教管理。
之后拯救星上的一切几乎照旧，除了行会头上多了个机械教之外。
从拯救星卫星移民来行星的人该受到歧视还是被歧视。
然后艾莉的一个追随者会用炸弹袭击行会和机械教人员。
“为什么拯救星一切照旧？难不成科拉克斯只是虚伪的进行着反抗事业？这不能吧？”
秦夏回想起自己在来到基亚瓦尔之前，跟安格隆揭示拯救星的未来时，安格隆如此询问自己。
“不，当然不，他并不虚伪，他是真的在乎被压迫的人。”
“他没有你那样的共情能力，但他是被矿工养大的，当他带领着军团进行大远征时，他的姐姐陪伴着他，被他重视，但凡人的寿命总是有限的。”
秦夏当时如此回答安格隆。
“科拉克斯是太信任帝皇了。”
“科拉克斯没有像你一样朝帝皇索取自己管理家乡所在星系的权力。”
“再者，吕凯乌斯卫星才是科拉克斯的母星，那地方肯定是比行星上好几百倍的。”
得到回答后，安格隆点点头，然后纳闷科拉克斯为什么会那么信任帝皇。
秦夏并未作答。他心想帝皇那魅力光环完美形象一开，安格隆要是没看到努星人给他下跪，估计也得对他颇有好感。
“也或许在帝皇眼里，任何人都是他要拯救的，哪怕是十恶不赦的人。”安格隆突然说。
秦夏觉得也有可能。
毕竟安格隆曾说过他感知到帝皇的想法，帝皇想要拯救所有人类。
就像野兽人，欧格林人，以及一大堆看起来根本不像人，只是跟人沾边的亚人没被帝皇杀光还给了合法身份一样。
跟人沾边的种族帝皇都愿意庇护，那些十恶不赦的人至少颅骨比亚人像人。
回忆至此。
秦夏注视着艾莉，双眼泛起白色荧光。
那是他使用灵能的标志。
艾莉的灵魂呈现在秦夏的视野中。
那是一个顽强的灵能者的灵魂，只是她的灵魂投影很昏暗，只是比普通人类的灵魂投影亮那么一点。
这意味着艾莉的灵能天赋等同于没有。
这样的灵能者连Omicron等级等算不上，而Omicron等级是帝国制订的灵能者分级中最弱的那一档。
已经无需判断艾莉这个灵能者是否稳定。
这女人顶多也就是半夜过坟地时会看到蓝火，睡觉时能做清醒梦并在梦中为所欲为，仅此而已。
秦夏眼中灵能光辉渐渐散去，目光望向机窗外。
运输机已经飞抵近地轨道，在这个高度下秦夏能用肉眼看到地面上进行战斗的痕迹，那些痕迹变成了稀疏的闪光，这意味着地面上的战斗已经快要结束了。
行会是个强劲的对手，对于一个没有接管军团的原体而言确实是对手。
但面对一个星际战士军团，这个世界只会和大远征中所有被征服的世界一样，他们悄无声息的被征服了，名字出现在帝国高层那一大堆文件中最不起眼的一行内。
可能因为这里是科拉克斯降落之处隔壁的行星，它会单独列出一页。
“这个少女的命运，拯救星和吕凯乌斯卫星的命运，两颗天体上所有人的命运……”
“都会因安格隆和科拉克斯的见面而出现不同的轨迹。”
秦夏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