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骇人异形
古甘行星。
星球表面一阵颤动，陆地板块如秦夏所言那般拔地而起。
那是星球本身的一块地质结构，也是赫鲁德人的造物，这种基于天体本身的庞然巨物在脱离星球时造成了毁灭性的生态灾难。
熔岩自地下喷涌而出，星球表面布满裂痕。
陆地板块下方喷涌着火焰，燃烧着星球本身的物质拔地而起，缓缓升空。
这甚至不是赫鲁德人的秘密武器，而是它们进行迁徙时的必要交通工具。
当陆地板块升空后，虚空之中忽然出现几道闪光，赫鲁德人舰队抵达古甘星系。
那些战舰在全息影像上被呈现出来，它们的轮廓极其模糊，甚至就连位置都是捉摸不定的，舰船鸟卜仪根本没办法让他们在所收集到并呈现于全息影像上的样子处于“固态”。
地质结构般巨舰升空，迎向赫鲁德人舰队。
同时一道能量自赫鲁德人那边扩散开来。
能量扩散极其缓慢，但其所过之处物质凋零，时空混乱。
在受其影响的一部分虚空中，背景板般的星辰呈现出数百万年前或几千万年后的样子——没有规律。
最先受能量影响的行星开始“衰老”，地质板块崩解的速度快了几百万倍。
甚至就连古甘星系中那颗恒星都在被能量波及到时加速老化，顷刻之间变大了数倍。
一名军官的惊呼声在沉闷的指挥甲板里响起：“恒星……恒星被催化成了红巨星！”
佩图拉博看着面前的铁板，仿佛能看到外界的虚空。
原体沉默不语。
指挥甲板内每一个人都由内而外产生一种无力感，仿佛原始世界上瞻仰奇迹并以为这是神明伟力的原始人一般。
一颗仍处于壮年的恒星，在被赫鲁德人的奇怪手段影响到后，竟然在不到几分钟时间里走完了原本需要几十亿年才能走完的路程，变成了红巨星。
而它甚至还仍然在不断被催化着，进入超新星状态，甚至是变成黑洞，只是时间问题。
“撤退。”佩图拉博说。
不用他多嘴。
钢铁勇士军团引以为傲的秩序此时已经化为乌有。
舰队根本不管什么队形什么阵列，争先恐后的向四面八方逃跑。
那能量扩散极其缓慢，这并不是一种缺点，反而是一种优势，缓慢为它带来了压迫感，就像悬在人头顶不知何时终将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足以让任何军团在这一时刻士气崩溃。
白骑士智库舰队跑的比钢铁勇士快的多。
白骑士号这艘重型巡洋舰在舰长的安排下本来就距离曼德维尔点较近，当别的钢铁勇士战舰还在跑路时，它已经准备开亚空间引擎了。
但舰长虽然胆小，却是不蠢，他知道自己这艘战舰此时处于马上就能跳走的状态，因此有些时间为友军做点事情。
智库们聚集在大图书馆里，为友军战舰开能进行短距离跳跃的亚空间传送门，到底是能帮些忙。
铁血号作为军团旗舰跑的最慢，在转向时，这艘旗舰的姐妹舰钢铁荣耀号遮挡在逃跑路径上。
佩图拉博立刻联系钢铁荣耀号：“快躲开！否则旗舰将从钢铁荣耀号中心穿过去！”
指挥钢铁荣耀号的舰长回应道：“赫鲁德人跳帮到这艘舰船上，引擎控制室已经被它们占领，战舰只能以最缓速度撤退。”
“那就先想办法活下去！”佩图拉博吼叫着下令，“滚出那艘船来我的战舰上，我这有能带你们过来的……”
话还没说完，秦夏已经走向墙壁，消散在突然飘现的风雪中。
旗舰没有舷窗，看不到外界。
片刻后，被做成活体湿件的机仆汇报情况：“钢铁荣耀号消失。”
秦夏传送回来。
“战舰呢？”佩图拉博问。
“在这。”秦夏拎着挂在腰间的灵族造物。
佩图拉博松了口气。
军团舰队尽数撤离古甘星系。
令人意外的是，赫鲁德人舰队并未在极具优势的情况下继续追击。
或许在这些异形看来，那艘陆地板块大小的舰船才是最重要的，保护同类迁徙才是首要责任。
……
钢铁勇士军团舰队分散在古甘星系之外的虚空里。
佩图拉博尝试着联络其他战舰，但屡次尝试之后只能无奈的对秦夏说：“通讯受到恒星黑子影响，我联系不上任何战舰。”
秦夏挥手将旗舰墙壁变成透明状态。
闪耀光芒照射进指挥甲板，所有人都有种掉进太阳里的感觉。
“那恒星快要超新星爆发了，正常联络手段根本用不了。”
说完，秦夏挥手将墙壁变回原来样子。
“用灵能联络友军。”佩图拉博很自然的指挥秦夏，“用你的灵能。”
“我拒绝。”秦夏摇头，“你要是不保证带着军团撤离，我就不帮你联络其他舰船。不然找他们回来干什么，再去找赫鲁德人送死吗？”
佩图拉博烦躁的锤了下全息影像设备。
这设备之前被锤坏时，因为是佩图拉博自己造的，很快就重启恢复正常，现在又被锤坏了。
“这场战争就是错误的。”
“天大的错误！”
佩图拉博在指挥甲板里踱步，毫不避讳子嗣在场，大声抱怨。
“帝皇为什么让我来攻击它们？它们所在的地方根本无法殖民，也不位于大远征前进路线上，甚至不位于帝国扩张计划里，更别提赫鲁德人还是个拾荒者部落种族，连个像样的太空文明都没有！”
“此错误之战，皆因帝皇虚荣所致。”
“……”
秦夏默默听着。
其实他很理解佩图拉博的想法。
在佩图拉博看来，帝皇就像是玩P社游戏的玩家，只顾着给地图填色好让势力疆域变得美观。
秦夏往常多少会为帝皇说两句话，尤其是在得知帝皇摧毁完美之城的真正原因之后……但现在，他也想站在佩图拉博这边说一句——“泰拉的欧尼斯先生属实闲得蛋疼，没事找事，耗子舔猫……”
“在这场战争里我犯了太多错误。”佩图拉博坐在全息设备上，忽然自省起来。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秦夏说，“在我预见的一百种命运里，你无论谨慎还是不谨慎，最终结果都是在古甘星系被赫鲁德人打的满地找牙。”
“你那臭嘴说话真难听。”佩图拉博咬牙切齿。
“要不是我提醒你，你得在这报销几十条船。”秦夏转身就走，“还让我用灵能帮你联系其他舰船，去你的吧，老老实实等着跟其他赶到军团汇合，别整花活。”
佩图拉博瞪着秦夏，“目送”秦夏走出指挥甲板。
没有阻拦，也没有说软话挽留。
等秦夏没影了，佩图拉博转头看向丹提欧克。
丹提欧克心里一紧，此时才觉得不妙。
“你去。”佩图拉博指向闸门，“你去找他，让他用灵能帮我集结舰队。”
丹提欧克眼神和表情俱是复杂，但又没办法，只得跟之前一样默默当沟通桥梁。
……
秦夏到底是没帮佩图拉博集结舰队。
赫鲁德异形也没派舰队过来追击。
半个月后，铸造引擎和各军团舰队集结于古甘星系之外，钢铁勇士这才重新集结。
各军团原体汇聚于铸造引擎之上。
佩图拉博是最后一个赶到的，当他乘坐的运输机在铸造引擎这艘世界巨舰某一部分里降落后，他在沙滩上看到了其他几个兄弟。
安格隆。
黎曼鲁斯，科兹，伏尔甘，察合台，基里曼。
所有原体都沉默着。
佩图拉博耳中只有海浪拍打沙滩，和海风呼啸的声音。
由于所有人都注视着他这位迟到者，佩图拉博下意识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比如思考铸造引擎这艘舰船内的生态系统是如何建立起来的。
安格隆感知着其他兄弟的内心。
钢铁勇士在深渊战役里事实上惨败的消息已经被秦夏告知给所有人，除了压根不关心那么多事情的科兹之外，原体们对佩图拉博没有选择等待集结，而是直接带领钢铁勇士进攻赫鲁德异形的决定极其不满。
更别提佩图拉博还惨败了。
“赫鲁德异形显然没那么好对付。”察合台说，“它们甚至比冉丹异形更为棘手，如果是莱恩，他会选择带暗黑天使再打两个冉丹，也不会选择带军团去死磕赫鲁德人。”
顿了顿后，巧高里斯之鹰又补了一句：“在能带领其他军团共同赴战的情况下选择单独作战，这也不是莱恩的作风。”
“确实。”安格隆点头，“咱们先不要急着进攻，我需要评判帝皇下达的战略命令是否真的具有执行意义，这期间我们先安排各自舰队检测赫鲁德异形动向。”
除了佩图拉博之外的原体齐齐点头。
见安格隆没有别的事情需要安排，原体们便结束了这场短暂的会议。
早在军团集结之时，安格隆就给每个原体安排了合适职责。
比如基里曼负责管控包括吞世者军团在内的后勤事务。
此时自然没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商量。
待兄弟们走后，安格隆看向佩图拉博：“你当初为什么直接带领军团从前往努凯里亚的路上离开，直接去对付赫鲁德异形？”
“你能洞察我的内心，你知道原因是什么，所以别问那些没用的。”佩图拉博不耐烦道。
“给我说！”安格隆来到兄弟面前，俯视着佩图拉博。
佩图拉博没有犹豫，直言。
“这是为你考虑。”
“帝皇下达的命令毫无意义，如果我们全都去进攻赫鲁德异形，那就肯定会被这该死的异形种族拖十几年，届时荷鲁斯一路高歌猛进，你原地停步不前，你觉得你还配当战帅么？”
“钢铁勇士如果被拖住，那也只是一个军团止步，你仍然可以带着其他人高歌猛进。”
听闻此言，早已洞悉佩图拉博内心的安格隆说出早想好的回答。
“帝皇的命令的确匪夷所思，但问题并不全都在他那。你一直对自己和军团承担的艰难战斗职责不满，更不满于自己总是得不到荣耀表彰，但你还是会服从帝皇的命令，然后选择把自己军团投入到战争泥潭里。”
“要我说，你之前的遭遇也不全怪别人。”
说完，安格隆从佩图拉博身旁走过，想给兄弟一点时间好好想想。
佩图拉博则是望着安格隆背影：“赫鲁德异形到底打不打？”
“我需要时间考虑，另外我也需要进一步了解这个异形种族。”安格隆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