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被奴役者们
虚空设施内。
一名霸主站在通道内，盯着墙壁上那呈现出幻境一般画面的暗影。
暗影中的世界是有条理的同时又混乱的。
它呈现出复杂且又自相矛盾的景象，过去和现在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暗影中以漆黑的轮廓呈现出来，它同时显示着星球和虚空上的每一种景象。
然而在霸主的感官之中这一切都清晰无比极有条理，他可以迅速在那些纷繁复杂的一幕幕景象中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并且理清楚那些景象的发生顺序。
通过这起到舷窗功能的暗影，霸主能够站在冉丹二号附近的虚空设施之中，看到冉丹星系内的每一种景象。
而之所以暗影呈现一种混乱又清晰的矛盾景象，在霸主的眼中却是无比清晰且有条理的原因，是因为冉丹异形普及了一种改造技术，只有冉丹同盟中那些占有统治地位的异形种族接受过改造。
这种改造的诞生原因并非是为了让高等种族能够随时随地观察发生的事情，而仅仅是为了在感官层面剥夺冉丹帝国内低等异形种族眺望虚空的权力。
那些被精神控制的奴隶，没有被精神控制的奴隶，它们作为冉丹帝国最低贱的成员种族，在暗无天日的环境里进行至死方休的劳动，却连去眺望一下虚空并且幻想自己得到自由的美好景象都做不到。
看着低等种族的个体因没有接受感官改造，而只能站在暗影前看着足以让自己理智崩溃的自相矛盾之景象时，他们的种种悲剧表现便是冉丹帝国高等种族的乐趣源泉。
“我看到了。”
霸主说。
它指冉丹三号的毁灭。
周围正在搬运阵地物资的奴隶们围聚在霸主周围，在听到霸主的话语时纷纷不寒而栗，浑身颤抖，面面相觑，感到惊恐和怀疑以及担忧。
“我们失去了什么？一颗随时可以被替换的死星，仅此而已。”
“而他们将会失去自己的半神。”
“我们这里会面临进攻。”
霸主继续对通讯器说。
“在一场种族对抗的宏伟战争中，奴隶炮灰的作用渺小的可笑，我们必须更换战术。”
“当我看到那些穿盔甲的猿猴出现在我面前的暗幕中时，我会下令杀光设施内的一切奴隶。”
说罢，霸主注视着暗影，观察着那在奴隶种族中混乱又清晰，但在自己眼中却如电影一般流畅且娓娓道来的景象。
与之对话者传来一句冉丹通用语言中的祝福，接着通讯中断。
霸主转头看向奴隶们，奴隶们更加担忧，惊恐。
霸主说的是冉丹帝国的通用语言，这也是奴隶们使用的语言，但奴隶们只能听懂其中的几个词。
帝国那擅长外交的种族中的学者制订了一种通用语言，用以在冉丹内部沟通交流，在精妙绝伦的语言学大师们设计下，语言如同密码一般复杂难懂，成为了一种无人教授便不可能无师自通的密码级语言。
奴隶们只能听懂主人们驱使自己干活时经常吼叫的几个音调，比如干活，死，奴隶。
作为异形同盟中最低等的奴隶种族，奴隶们在主人说话时只能听懂几个词，比如奴隶，然后他们会揣测主人说了什么，在主人们的沟通交流中，当他们提及自己所属的低贱地位时，他们做了何种安排。
而当主人们提及奴隶这个词时，奴隶们会迎来很多种结果。
丰厚的奖励，惨绝人寰的惩罚。
这就让奴隶们不得不陷入一种惊恐失措的揣测中，带着对好结果的希望，带着对坏结果的恐惧，他们战战兢兢。
而这，也是高等种族的乐趣源泉之一。
霸主喜欢这个。
“发放带有味道的食物。”霸主对自己的助手传讯道，“让这些贱类渡过美好的一段时间，让他们以为我是要奖励他们……然后，杀光他们。”
命令完毕，霸主继续盯着暗影。
忽然一条手臂搭在霸主的肩膀上，在霸主惊讶于在场的何人敢于用如此冒犯的动作对待自己时，他看到了一个人类。
“你看得懂里面的东西？”秦夏像是好友一般搭着霸主的肩膀，目光盯着他根本看不明白的暗影。
秦夏还不知道，当他看不懂暗影里面呈现的景象时，他就已经在冉丹帝国的阶级体系里属于最低等的奴隶种族的个体，更别提他甚至不知道哪怕一两个冉丹通用语言中的词汇，在冉丹高等种族看来更是低等中的低等。
但秦夏不会在乎一条长得奇形怪状的蝼蚁的看法。
在霸主脑海中涌现起攻击念头时，秦夏右腿横扫过去击碎霸主的膝盖骨，让这高大的异形跪在自己面前，接着提起长枪自天灵盖贯穿进去，将异形一枪两洞。
奴隶们惊恐的观望着，看着那被他们恐惧和崇敬着的霸主跪在地上被杀死，然后尸体被长枪固定住，死后仍然保持跪姿——就像他们向主人乞求活命时那样卑微。
接着在异形们的注视下，这个在刚才突然出现在通道内的人类坐在霸主尸体肩膀上，左腿叠在右腿上，上身靠着尸体的脑袋，保持一个闲逸的姿态。
他的盔甲看起来非常厚重且华丽，但却能如此自如的摆出闲逸姿态，奴隶们立刻意识到这个不速之客无论是战力还是装备都远比霸主高级百倍有余。
秦夏翘着二郎腿，倚着霸主的脑袋，对眼前的奴隶们说：“我为了一个漆黑的容器而来，那上面镌刻着一个张开的翅膀，翅膀中间是长剑，看起来完美符合我族的审美观念……你们看到过它吗？”
话语直接在奴隶们的脑海中回荡起来，他们都听到了自己最熟悉的语言中的词汇汇聚成的疑问句。
在等待回答时，秦夏张望四周。
整个虚空设施有百分之六十的面积是漆黑一片的虚无，那是灵能屏蔽力场的影响，但这种范围的影响和之前只是对容器大小的面积产生的影响完全不同，又让秦夏生疑。
秦夏再次看向奴隶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异形组成的奴隶劳工队里几乎全部的人都在摇头。
不过秦夏定睛一看，看到了拥挤在一块的奴隶们之中有一个是自己熟悉的。
外形上的熟悉。
他们不是奴隶，而是人类……虽然在冉丹异形看来这没什么差别。
“我运送过那玩意！”其中一人站起来，用秦夏听不懂，但能直接从意识中听明白的语言说，“我可以带你过去。”
秦夏点头，当即起身从霸主的尸体上拔出长枪，迈过尸体，来到那被奴役的人面前。
那人不知道秦夏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外面正在进攻星系的舰队是谁的，甚至不知道人类帝国的存在，但秦夏的外形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是我的同类！”那人对其他异形们说，使用一种奴隶们自己发明的通用语，“他会救我们！我们得帮他！”
那些来自不同种族但都被奴役了的异形们窃窃私语，接着从背后拿下用来干活的工具，像是握着武器一样握在手中。
秦夏早就感知到这帮奴隶还没有被精神控制。
但他不理解为什么。明明精神控制他们才是最稳妥的，但冉丹异形偏偏就保留一些不被精神控制的。
不过这也是好事，对自己而言。
秦夏从来自不同种族但都被奴役的异形们中间走过，异形们让出一条路，当秦夏从他们面前经过时他们又重新汇聚到一起。
被冉丹奴役的人类走在秦夏身旁稍靠前一点的位置，在前面带路。
“你走的更往前一点也没事，我保证你死不了。”秦夏说。
听着脑海中回荡的意思，人类加快脚步，同时问讯：“你是从哪来的？外面的舰队是你的军队吗？那些暗影显示的景象太混乱，我只能看到有舰队……”
“我从人类帝国来，外面的舰队是帝国舰队。”秦夏回答。
“人类帝国？”人类很是惊讶，“我还以为银河中就剩我那些同为奴隶的同类是仅存的人类，而仅存的人类都被主人们奴役着。”
“并非只有你们。”秦夏说，“总之，帝国准备彻底灭绝奴役你的所有种族，在我使用的语言里你口中的主人是异形，这是一个用来囊括非人类种族的词语。”
那人听后很是惊讶，在惊讶中继续为秦夏带路。
后面的异形奴隶们紧随其后。
此时秦夏视野内浮现出一个通讯框，上面是布朗。
“你传送过来的旋风鱼雷被白疤军团核验了。”
“编号显示，那枚旋风鱼雷是白疤军团舰队在接近冉丹三号时，由其中一艘战舰发射出去，然后莫名其妙就消失了的那枚。”
“显然那枚旋风鱼雷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偷走，用来调包原本应该用在冉丹三号的灵能炸弹。”
听完布朗所言，秦夏刚想说点什么，前方道路的一扇闸门被带路的人打开，一支由冉丹精锐战士们组成的巡逻队出现在视野中。
带路的人吓了一跳。
那些跟着秦夏的异形奴隶们也吓了一跳。
冉丹精锐战士发现面前的敌人，接着立刻寻找掩体并开火。
他们手中的能量武器发射出一道道光束，全部被灵能屏障拦截。
秦夏对着前方的通道挥了下手，冲击波从通道一头瞬间席卷到另一头，沿途的所有冉丹精锐战士尽数碎裂，甚至整条通道也被冲击“撑”大了不少。
一些异形奴隶在短暂愣神后立刻冲过去，在满地碎块之中捡起武器。
带路者继续前进，时不时和身后的异形们交流几句，当他说出自己想要去的地点时，那些在附近劳动过或者从事过维护工作的异形奴隶就提供一些可以抄近道的路径。
途中也再次遇到了一些冉丹精锐战士，那些拿着枪的异形就和曾经的主人对射，但他们手中的武器连能量护盾都击不穿，最终都是秦夏直接解决敌人。
但这些异形很熟悉这里的环境，它们提供的抄近道路径使得秦夏可以绕过带路者知晓的大型运输长通道，节省了不少时间。
最终当带路者站住脚步的时候，秦夏来到一处看起来像是机库的环境内。
一层能量薄膜将虚空和机库内由黑暗金属塑造的广袤空间隔绝，冉丹异形那些尖刺状的飞行器和一艘正在维修的小型舰船停靠在机库辽阔空间之内。
“我们再径直穿过一条通道。”带路者环顾四周辨识路径，然后走向一扇闸门。
“留在这。”秦夏看着带路者，“如果你会开异形的飞行器就驾驶飞行器离开这，等到帝国打到这里然后把你捞走，但是别带那些异形，即便他们和你同甘共苦过……它们被杀死时会连累你。”
带路者站住脚，恍惚一下，接着摇头：“还有一些咱们的同类留在这地方，我得带他们一起离开。”
“那你就找个地方蹲着，等着这座设施被进攻时找到一个像我这样高大的战士，然后把这个给他，让他把你们的情况汇报上去。”秦夏说着从腰上解下一块装饰，那是吞世者军团的标志。
秦夏估计之前那种用于检测精神控制的探测装置已经被普及，星际战士会直接检查设施内人类奴隶并确认对方是否纯净，如果这个人没有被施加某种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精神控制，那他会活下来。
带路者双手接过标志揣进单薄衣服的胸口处。
秦夏走向闸门，同时瞥了一眼那些异形奴隶们。
那些异形意识到外面的进攻方不会解救自己，于是开始进入那艘正在维修的超小型舰船，想办法自救。
秦夏没有阻拦，径直进入闸门，先做无比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