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法弊端

　　这时，另一个阴柔声音响起，细声细气道：“二哥，你这一个月倒行逆施，四处杀人，惹得天怒人怨，愚弟率军前来追捕你，也是迫不得已，还请二哥见谅。”

　　这个声音虽然阴柔细腻，却有极强的穿透力，在睺伽罗的滚滚雷音中清晰的传入张德彪的耳中，显然这个室伽罗的一身修为，比睺伽罗弱不了多少！

　　张德彪翻身从守山犬背上跳下来，拍了拍小黑额头，示意它躲远一些，自己却孤身一人，悄然向那声音的来源走去。之所以不带着小黑，是因为它体型太大，容易被人发觉。

　　向前走了里许地，翻过一个小山坳，张德彪连忙躲在一块大石后面，探头向前方看去。只见前方数百米开外，遍地都是黑旗禁军和狮虎兽的尸体，残肢断臂，鲜血顺着石缝流到河中，染红一片河水。

　　微风徐来，送过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五百黑旗禁军，眨眼工夫竟然只剩下不到百人，这哪里是战斗，分明是一场屠杀！

　　那些尸体残骸中间，站着一头金黄色猛犸巨象，三米多高，如同一座小山丘，四条又粗又壮的腿铜柱子一般，稳稳地站在那里。

　　这头猛犸巨象是王级魔兽，叫做金刚猛犸，浑身布满柔软坚韧的皮毛，刀枪不入，不惧烈火，皮毛织成金丝软甲，更是价值连城，比鱼鳞甲不知好了多少倍。

　　不过金刚猛犸力大无穷，浑身坚硬如铁，而且是高达十三级的王级魔兽，土系魔法天赋与生俱来，简直是一座移动堡垒，别说杀死它，就连攻破它的防御都有些困难！

　　这头金刚猛犸背上，端坐着一员大将，手持两把双面斧，那斧头如同两扇寒光闪闪的门板并在一起，凶光四射，斧刃犹自向下啪嗒啪嗒滴着鲜血。

　　此人正是天邙城蛮王，睺伽罗。

　　张德彪转眼向睺伽罗后方看去，只见距离他百步之外，一排排黑甲禁卫骑着狮虎兽谨慎的盯着睺伽罗，密密麻麻的长枪如同树林，长戈森然。

　　黑旗禁军前面又有八员将领，骑着同样是王级魔兽的魔狮王，全身重装大凯，有的绰起一杆大枪，有的背着一根熟铜棍，有的手持双手大剑，有的却提着两柄八瓣立瓜锤。

　　让张德彪意外的是，这些蛮族将领中间，竟然有一个白发苍苍的人族魔法师，又老又矮，站在雄壮的南疆人中间，简直是鸡立鹤群。

　　“想必，这就是天邙厢军的八位都虞侯了。能成为天下第一强军的都虞侯，肯定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

　　最让张德彪惊异的是八位都虞侯前面的那人，天邙厢军的统帅，黑旗镇蛮兵的都指挥使，室伽罗。

　　室伽罗外表清秀文弱，即便放到森林外面的人之中，也能称得上少见的美男子。他的眼神温润如玉，身材比普通的南疆人还要矮几分，脸颊瘦长，面白无须，从外表上看，远不如其他南疆人强壮。

　　“二哥，”室伽罗的声音依旧阴柔，细声细气道：“你的天邙府兵，已经被城中七大家族联手剿灭，亲信将领，不是被杀就是投靠与我。龙蒙宝象决在你手上丢失，族中的元老会也不支持你，现在你可谓是众叛亲离。只要你放下碧玺潭金斧投降，说出龙蒙宝象决的心法，愚弟可以保你不死。”

　　“嘿嘿，室伽罗，你当我是三岁孩童？放下武器，第一个杀我的人就是你！”睺伽罗脸色阴沉，冷哼道：“想要碧玺潭金斧和龙蒙宝象决，你自己过来取！”

　　“大兄执迷不悟，让愚弟很难做啊。”室伽罗叹息一声，脸色淡然道：“杀！”

　　“杀！”

　　除了那白发苍苍的老魔法师，剩下七大都虞侯齐声暴喝，用力在坐骑屁股上重重一拍，离弦之箭般直奔睺伽罗而去。他们身后的黑旗禁军，和阻拦睺伽罗去向的残余部队，也绰起大枪，直冲而来，爆出雷鸣般的巨响！

　　“杀！”

　　两路大军如同两道滚滚洪流，向睺伽罗夹击而去，宛如雷公的大锤，要将睺伽罗当场夹扁、击碎！

　　张德彪瞪大眼睛看去，只见那冲锋的黑旗禁军中，一道道斗气光芒闪现，显然是黑旗禁军的士兵中也有不少人已经达到二级蛮斗士的水准，能够做到斗气外放。

　　这些蛮斗士之中，又有几人的斗气光芒与众不同，浩大浑厚，隐隐可以在周身布成一道罡气防御，正是将斗气练到如罡的境界才有的征兆！

　　而那几个蛮族都虞侯的护体斗气，则磅礴犀利，从武器中喷薄而出，竟然达到斗气如刀的高度！

　　南疆人的斗气划分与人族不同，人类的一级剑士就可以修炼斗气，到了五级就能做到斗气外放，十级便可以达到斗气如罡的境界，过了十级便可以转职成为剑斗士。

　　而南疆人在十级之前，都是修炼野蛮劲，只有达到十级的蛮战士，体内的野蛮劲才开始转化为蛮斗气，转职之后，就是蛮斗士。

　　正是因为如此，蛮斗士的斗气往往雄浑精纯，霸道刚烈。一级蛮斗士或许不如同级剑斗士的斗气浑厚，但二级蛮斗士就已经差不多与同级剑斗士的斗气量持平，再加上南疆人力量惊人，同等级的剑斗士和蛮斗士战斗，胜利者往往是蛮斗士。

　　难怪历史上曾经有一位达到剑圣级别的人族高手，忍不住感慨道：“那些南疆蛮子，天生就是修炼斗气的强者，如果不是他们的脑袋并不灵光，蛮族早已经斗圣满地走了！”

　　“厉害，厉害！这一支追杀大军中，少说也有二百多位蛮斗士，达到斗气外放的最低三十人，练成斗气如罡也有十来人，到达斗气如刀境界的也有七人，真是了不得的大手笔！”

　　张德彪不由感慨连连，蛮族主城的武学，竟然已经发展到这种高度，而落日森林的南疆人，则依旧蒙昧蛮荒，蒙颛部落也不过仅有岩石蛮锤一位蛮斗士，这差距也太大了。

　　“这么多高手，完全可以横扫整个落日森林，就算八臂那迦遇到这么强悍的力量，也要饮恨收场！这个睺伽罗又该如何应付……”

　　张德彪想到这里，睺伽罗终于有了动作，冷笑道：“室伽罗，你不是一直想得到龙蒙宝象决吗？这一次我就让你见识一下，龙蒙宝象的真实威力！”话音未落，睺伽罗张口吸气，如同鲸吞长虹，身躯急剧膨胀，每过一息，肉身便膨胀一倍！

　　三息过后，睺伽罗身躯膨胀成一尊高达三四米的巨人，锁甲炸裂，威风凛凛端坐在金刚猛犸之上，筋肉虬结狰狞，如同一尊上古魔神！

　　黑旗镇蛮兵已经追杀到了跟前，无数杆长枪攒刺，睺伽罗看也不看一眼，抡起两把碧玺潭金斧扫了一周，顿时残肢与断枪四飞，身遭空处一片！

　　那些蛮战士蛮斗士的长枪，甚至无法破开他的护体罡气！

　　金刚猛犸迈开脚步，稳定的向室伽罗走去，人海之中，厮杀声震天，但那些黑旗禁军往往还没有攻到睺伽罗身前，便被突然而来的碧玺潭金斧，连人带坐骑砍成两断。

　　一人一象，如同一个巨型绞肉机，将黑旗禁军精锐，绞得粉身碎骨，根本不是靠人数就能取胜！

　　“逆贼练成龙蒙宝象决第六层，有九象之力，挥手就是一座山的力量压下！你们不是逆贼对手，都闪开来！”

　　张德彪眼睛一亮：“高手要出场了！”

　　那手持八瓣立瓜锤的都虞侯怒喝一声，顿时所有的黑旗禁军潮水一般退却，只剩下七位都虞侯，七件兵器齐齐爆出一片斗气光芒，向睺伽罗攻去！

　　只听一连串密集的爆炸声，睺伽罗手中的碧玺潭金斧竟然将七位四级蛮斗士的兵器一一阻挡下来。

　　激射的斗气，掀起阵阵狂风，狂风中的那些斗气残片，如同魔法师的风刃一般，来回扫射。桑干河边几块大石，被这斗气爆炸的余波轻轻扫过，顿时出现几十道三寸来深的尖锐小洞！

　　七大都虞侯怒吼连连，围着睺伽罗走马观花一般转动，手中的兵器接二连三不断向他攻去。不过相比七位都虞侯凝重的脸色，睺伽罗却显得轻松写意，那重达千斤的碧玺潭金斧，在他手中宛如稻草，轻易挥动，丝毫不显得吃力。

　　但是睺伽罗的脚步，也因此被阻拦，陷入围攻之中。

　　战场后方，室伽罗一脸的淡然，向身旁的老魔导师萨摩轻笑道：“老东西，看出来没有？”

　　萨摩双目紧紧盯着战场，面带疑惑之色，道：“属下看出来了，不过却不明白。睺伽罗的本领的确强横，但有些名不副实。按理来说，他的龙蒙宝象气练到第六层，有九象之力，举手投足就是二百四十三万斤的强横力量！此时睺伽罗出手虽然惊人，但根本没有如此强横的力量，甚至比起他将龙蒙宝象决练到第五层巅峰时，还要稍有不如！”

　　两人的声音虽轻，张德彪却清晰可闻，战场上的厮杀声根本压制不住。少年微微思量片刻，心中恍然：“他们俩是在打击睺伽罗的信心，故意让他听见！不过说实话，龙蒙宝象决确实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厉害……”

　　“二百四十三万斤的力量……”

　　室伽罗露出神往之色，悠然道：“理论上，龙蒙宝象决第六层的确有如此强横的力量，但以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第五层就已经是龙蒙宝象决的极限！这种功法确实奇妙，但只打通十六条斗气通道，肉身强度无法跟上力量的增加，强行修炼下去就会爆体而亡。二哥将龙蒙宝象气练到第六层，力量太大，肉身承受不起，使出全力身体就会受到致命损伤，所以威力反而不如第五层。”

　　张德彪身体一震：“龙蒙宝象决竟然还有这样的弊端？我尽管打通十二正经，远比龙蒙宝象决的斗气通道多，但恐怕也无法将身体强度无限提升……”

　　“历史上，龙蒙宝象决的最高成就，是这门功法的开创者。”

　　室伽罗笑道：“据说这位前辈天赋异禀，拥有比蒙巨兽的血统，天生铜皮铁骨，出生时就能举起千斤大鼎，他也是唯一一个将龙蒙宝象决练到第八层的人物。其实，第七层就是他身体的极限。他之所以能练到第八层，是因为他斩杀了十几双头巨龙，让圣魔导师用炼金术，将双头巨龙的血与自己的血脉融合，肉身之强，堪比巨龙。这位前辈纵横天下几十年，即便是剑圣斗圣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惜在修炼第九层的时候，还是爆体而亡！奇功斗气榜，除了排名第一的斗战胜决，其他九种斗气法诀，都有弊端……”

　　萨摩目光闪动，笑道：“这么说，指挥使大人的心法也有弊端？”

　　“老东西，你太好奇了。”室伽罗微微一笑，却不回答，道：“萨摩，我二哥既然不敢使用第六层的力量，那你就助他一臂之力，打得他不得不爆发出最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