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人性

    16号上午，篮网将训练安排在了丰田体育中心，过去洛杉矶湖人队的地下室训练场内。


    曾经这里挂着洛杉矶湖人的黄色旗帜，地板印着湖人队标。随着湖人将训练场所搬去了和UCLA合建的训练中心，这里恢复成了普通模样。


    这儿离洛杉矶国际机场和万豪酒店很近，训练完，球员们能很快回酒店休息。


    李维很早就起床，独自到球队装备经理约瑟夫-科莫那里，领取球衣、鞋子等装备。这是他正式成为篮网球员的标志，你得有一身衣服吧。


    科莫2012年起在篮网工作，干了快十年，他服务过凯文-加内特、保罗-皮尔斯、乔-约翰逊这批篮网老三巨头。他表情冷漠，不是因为看不上李维，而是每天他的工作忙到不可思议，没有力气挤出一丝笑容。


    对他而言，李维在客场突然签约加入，就是工作中的突发状况，球队不可能有印着他名字的球衣。只能退而求其次，给他没有名字的空白球衣，至于号码尺寸，只能随缘了。


    “抱歉，没有0号，那是雷吉-佩里的，你的队友……我们有29号的备用球衣，大小么…你试试看吧。”


    李维穿上科莫递给自己的29号篮网黑色球衣，稍微有点大，很显然这是为内线球员准备的。


    “为什么是29号？”


    “一般没人用这个号码，不会撞衫。”


    为了应对某些突发状况，球队装备经理都会备用两件没有名字的球衣。比如1990年乔丹在奥兰多球衣被偷，找不到同款替代，就穿了备用的无名12号。


    李维只能暂时用29号过渡，科莫又给了他训练球衣，袜子，毛巾。并告知他训练和比赛结束后，这些东西都要上交，由装备部统一管理。


    “球衣一件500，袜子20，毛巾35，弄丢，损坏，照价赔偿。”


    “卧槽，这么贵…如果印了凯文-杜兰特，或者哈登的名字的，会不会更贵一些？”


    “当然，一件可以卖到上千，某些特殊比赛的上万。一般都是他们主动送给球迷的，但事后要补球队钱。”


    “如果是没洗，原味的呢？”


    “你他妈在想什么？拿着球衣滚蛋。”


    上午九点，其他球员在装备经理的电话催促下起床，来到一楼领取装备，接着到餐厅吃早饭。李维胸前挂着篮网的工号牌加入其中，他看到了詹姆斯-哈登、凯里-欧文等篮网球员，大多都是黑人，仿佛又是采棉花的一天。


    一切和刚加盟长岛篮网时一样，安静，冷漠，没有人关心你是谁，最多因为你是亚裔面孔多瞄你一眼。史蒂夫-纳什和李维打了声招呼，简单寒暄两句，便和教练们坐一起吃饭去了。


    李维很想说，教练你应该和球员们坐一起，不然太像农场主一桌，工人一桌了。不过这话还是不能说出口的，况且现在教练里黑人也不少。


    令李维意外的是，哈登主动让出一个位子，示意李维坐过来。他问李维：“你来自哪里？日本？还是中国？”


    “中国，日本没有这么高的。”


    “哦~中国。”哈登在说了一句“China”后，紧跟着用中文字正腔圆地说：“牛逼！”说完还竖起大拇指，晃肩扭了两下，搞得一桌人哈哈大笑，李维都笑了起来。


    长时间在火箭效力的缘故，哈登在中国球迷非常多，也常去中国参加活动。李维听说过，哈登私下性格极好，完全没有一些黑人球星的臭毛病。而且人很逗逼，经常闹一些小笑话。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对于哈登的友好，李维记在心里。李维这个人就是你对我友好，我对你更好，你对我呲牙，就请吃我一拳。


    九点半集体出发去丰田中心进行简单的团队训练。李维终于有机会体验一下NBA级别的训练，当然晚上有比赛，训练强度不会很大，只是简单的热身和查漏补缺。


    换好训练衣，纳什将球员分成两组。主力球员进行简单的半场战术练习，替补球员根据情况安排训练内容。李维被分到蒂姆-沃尔什的训练师团队，进行基本功练习。


    沃尔什在联盟工作30多年，在篮网工作了快20年，是个经验丰富的训练指导。他曾经在尼克斯工作，是帕特里克-尤因最信任的训练师，甚至一度达到了迷信的程度。因为尤因这个看起来黑漆漆的家伙有重度洁癖，他认为更衣室和其他人身上都充满了细菌病毒。


    他所有的装备和更衣柜都只能由沃尔什处理，喝的水必须是沃尔什刚倒的，球衣必须挂在特制的木头衣架上，球队中任何人只要长时间不洗手，尤因都会远离他。


    沃尔什不仅是训练师，也是明星球员的心理医生，贴身助理。文斯-卡特、杰拉德-华莱士都依赖这位训练师提供日常的帮助和支持。当然，随着时间推移，沃尔什在老去，他和新一代球星的关系远不如过去那样紧密了。


    杜兰特、欧文、哈登都有自己的团队，有更信任的年轻伙伴，沃尔什是个快退休的老家伙，没人听他说话了。所以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帮替补、边缘球员练练基本功，做做心理辅导。


    “来吧小朋友，有什么需要我指点一下的，我可以抽点时间为你做解答。机会难得，请牢牢抓好。”


    在沃尔什看来，像李维这种10天短合同球员就是匆匆过客，自己尽义务指点你两下，能不能学会，有没有进步，看你自己造化了。


    “教练让我晚上搞定勒布朗-詹姆斯，教教我诀窍？”


    沃尔什听了一愣，接着咔咔大笑，声音像喉咙里卡了痰一般。咳嗽两声，沃尔什道：“史蒂夫真是越来越幽默了…来来来，我来教你怎么防勒布朗，你拿着球，现在你是勒布朗-詹姆斯。”


    “你站在三分线外，我来防守你。现在，我站在三分线上，往后退，一步，两步，三步，用眼睛死死盯住。OK，就这样，然后心里默念，投不中，投不中，投不中。为表示虔诚，可以画个十字。”


    “噢，别开玩笑了，教练。”


    “是你先开玩笑的。好了别废话，我来告诉你，假如登场你能干什么。你是打什么位置的？”


    “内线，中锋或者大前锋，其实小前锋也可以。”


    “好的，第一，绝对不要丢后场篮板，绝对不可以，一旦你连续丢后场篮板，被对手拿到二次进攻机会，你就完了，不会再有登场机会。第二，不要失误，尤其一些很愚蠢的防守错误，一旦发生，你也完了。第三，进攻端不要贪功，不要自己拿球硬打，给能打的人。但如果有机会到手上，能抓住一定要抓住，能听明白吗？”


    这些道理李维当然明白，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教练愿意指点，李维还是很感谢的。他不开玩笑，点头表示明白。跟着沃尔什让手下一个训练师帮李维练习练习卡位，找找定点投篮感觉什么的。


    十一点半全队回酒店用餐，休息，到下午三点，又要出发，这次是前往斯坦普斯中心，要为晚上的比赛做好准备了。由于腿筋拉伤，上午凯文-杜兰特没有参加球队训练，早餐都是在房间里吃的。


    下午他跟随球队一道前往斯坦普斯，在车上他见到李维，很快就认出了他：“噢~法克，你他妈的就是那个…老是给我点赞的那个人。”


    看来点赞之交还是有用的。李维在园区比赛时，吩咐李约点赞不要停。一旦开始赞了，就得一直赞，哪天不赞，说不定还要怪罪你。


    杜兰特坐在了李维旁边，李维意想不到的是，杜兰特对自己印象挺深的。虽然两人之后没有交流，但杜兰特看了李维过去不得分挑战的视频，他以顶级单打手的眼光去观察，李维的防守真的很好。所以他动过找李维单挑的念头，只是太忙实在没时间。


    “难以置信…你竟然来篮网了？你怎么加入的？走后门？”


    “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是蔡老板的亲戚…请你保密，千万别和别人说。”


    杜兰特连连点头，原来是老板亲戚，怪不得能进馆子看球，还能签个10天短合同。杜兰特非常理解，因为蔡老板买下篮网后，真的很大方，教练组很多之前的员工都舍不得裁掉，对管理层也是言听计从，放手去做。


    所以蔡老板安插一个亲戚进来打球也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这人好像实力不错的样子。


    两人就这么坐在大巴车最后一排窃窃私语，杜兰特穿着他的经典连帽衫捂着脑袋，神神秘秘的样子，搞得全队都很费解，这个新来的维克托好像和杜兰特很熟啊，难道又是杜兰特找来的关系户？


    前有罗伯特森，后有维克托-李，管理层对杜兰特真是百依百顺。


    等到达斯坦普斯中心下车时，已经有工作人员主动替李维拎行李包了，之前可是完全没人搭理李维。李维心想，布鲁克林篮网这个球队，还挺人性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