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凡人之泪

　　“若是真是如此，在没有万全之策的前提下，这异宝之事他们布局的可能性却是不大，毕竟再怎样的夺宝，即便青云宗大开杀戒，他宗之人亦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修真界杀人夺宝之事实在太多，断不可能牵扯到名正言顺灭青云宗这一事之上……这一切……难道是我想多了么……”

　　“到罗乌国了。”灵空一声爆喝，显得很是开心。灵空性格顽劣，长久处身青云宗的他，早已按捺不住，此刻见到凡间都城，不禁一声惊呼，却是有种要去游戏一遭的姿态。

　　冷墨箫从思索中回过神来，自然是知晓灵空的心性，此刻笑着点了点头，却是说道：“二师兄，莫要贪玩了，等此地事情了结再回来玩一遭也是不迟。”

　　灵空一手摸了摸脑勺，双目急转一圈后，又再一次颓靡了起来，“此次小师弟是老大，听你便是。”

　　灵金依如往昔的淡漠，话语不多，似是昨日深夜与天机子的那一番谈话并未发生过般。只是，冷墨箫却是看不到，其眼眸深处却是掩盖了一抹浓浓的复杂，这复杂之深许是灵金自己都有些承受不住。

　　冷墨箫并未察觉灵金的异常，望着灵空苦笑，轻叹中，冷墨箫显然不满意现如今三人的速度，遂分出两道真元包裹在灵空灵金二人身上，三人速度瞬间大增数倍。

　　这速度虽块，但相对于冷墨箫当日在大比初赛之日一路前往破天宗的极限速度而言，却是相差了太多，一炷香的时间跨越数国来到破天宗，这在元婴修士中根本无法想象。这也亏得冷墨箫当日刚刚接受众生之念，在众生之念还未完全消散时，以其威补给不惜一切代价使用“风念”身法瞬移，更是利用了众生之念，施展梦道之境虚幻现实距离方才赶到了破天宗，若非如此，今日的青云宗早已被除名在外，哪还有今天。

　　然而此刻，这三人速度相比当日而言，实在是有些慢，冷墨箫带着这二人根本无法施展“风念”，故而，他们三人一路赶来，却是花了足足三个时辰方才来到了罗乌国边界之地，而此地为南，离开极北之地还相差甚大，二者乃是极端，他三人还需跨度过整个罗乌国方可到达。

　　长年的征战，使得罗乌国民不聊生，直至五年前帝国的统一，这罗乌国终于再次安定了下来。经过这五年的修身养息，民间再次恢复了繁华，且因战乱之故，存活下来的人越发的懂得了生命的美好，此刻，皆是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而在这罗乌国上空，此刻却是有着三道长虹划过，这三人一路疾驰，冷墨箫自然是目不斜视，反倒是灵空一直贼眉鼠脸，不断东张西望，满面的红光。

　　而灵金动作虽无灵空那般颇大，但其目光却是不断的在凡世之中一望而去，这一路所来他看到了罗乌国百姓的灿烂笑容，看到了那一具具因活着而洋溢出璀璨光芒的凡人躯体。国家安康，百姓之间互相尊重友好，这罗乌国一片繁华祥和，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却是使得灵金的内心越发的复杂，他接下来即将要做的一切，真的值得么？

　　三人迅速划过，冷墨箫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其目光向着前方的一处极为奢华的都城望去，神色中闪过了追忆，还有那一抹浓浓的心伤。

　　此处乃是罗乌国皇城，而冷墨箫目光所及之处，却是四十九年前，他与小虎相识的那一条大街，在那里曾经有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满脸渴望的望着老头手中的糖葫芦不断流着口水，那眼眸清澈，带着简单的希翼，似是穿越了无尽虚空而来。

　　而在那不远处，隔着几条街的一处偏僻角落，却是有着一座白墙围起的小小房屋，这房屋似是长久无人居住，此刻外墙之上皆是布满了无尽灰烬。

　　轻叹中，冷墨箫却是不顾灵空二人，直接从空中落下，他一手张开，轻轻的推开了这破败小屋的外门，只听一声“吱呀”声响，冷墨箫却是消失在了屋外。

　　灵空不知冷墨箫入凡之时所发生的一切，此刻见到冷墨箫如此，心中疑惑，刚要追过去开口询问，却被身旁的灵金一手拦住了。

　　“让他去吧，每一个人总会有一些难以割舍的人或事，他如此，你如此，我也是如此。”灵金望着那一面白墙，一声轻叹。

　　此处乃是罗乌国皇城，亦是他出生之地，若说触景生情，他灵金并不比冷墨箫少，冷墨箫此刻的心情，他懂，他更是体会过，曾经是，现在也是。

　　原本还极为舌燥的灵空，听闻灵金如此说，似是想起了往事，想起了那一个大雪飘零的冬季，一个人孤零零躲在街道上蜷缩在角落，那一种融入灵魂的冷，他至今都还依稀记得，并未因岁月掩没而去。

　　……

　　腐蚀的带有着湿味的气息铺面而来，冷墨箫望着这空空如也的屋内，想起了那段小虎在一旁默默望着他作画的日子，他的心不禁一疼。

　　“小虎不想让哥哥生气，所以小虎以后永远都不要修仙了。”意简而又真挚的话语，出自一个十岁孩童之口。在那一个雨夜之后，那个十岁孩童便是在这里发下了他这一生都未违背的誓言，也因这誓言，他走上了自己的路，终结在了五年前的那一天。

　　也是在这里，那一袭红衣妖娆的女子，曾在这里找到他。

　　一声“冷凡”令他抬头，一句“秦淮河一别，这一别却是五年”令他触动。

　　殊不知，他二人再次离别之时，这一别便已是永别。

　　有着太多太多的往事，难以诉说，冷墨箫静静的望着这一切，但其心中却是复杂，默默的，其眼角，却是有着一滴泪缓缓落下。

　　这泪冷墨箫并没有去擦拭，任凭他滴落而下。

　　但他却不知，这泪许是他意识清醒中直至百年之后最后一次落泪了。此刻他便是凡人，而这泪便是那凡人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