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恨

血光逃窜，凭空而现的光点全面堵截，全力追赶着他的身影。

倍受阻拦的血影，处处躲避，曲折转环，险象环生。

忽然，血影一分为七……

魔躯分身！

张小凡召唤出六个分身，每个分身都带着一双血翼，七道疾速的血影华丽分散，各自带着一道诛仙剑阵之中的色彩剑光，分散飞向七个方向，婉转的躲避着光点的覆盖范围。

分不清真身所在！

七道血影四面分散，迅速飞离了诛仙剑阵的下方，顺之脱离了光镜的感知范围。望着七道完全一样的血影，那以假乱真的分身，光镜顿然不知去追踪那个了。

片刻的犹豫，在绝世强者的斗法之中，就可能会是逆天的扭转。

七道血影带着七道诛仙剑阵的光芒，飞至从兽人王的四面包围而来，瞬间落到兽人王的身后，光芒再次合到一处，七身合为一体，七彩剑芒也随之合并成为一道主剑剑芒，厉煞的剑气光芒万辉，在张小凡的双手之中激射而出的剑威逼人，剑身也赫然变大，对着兽人王背后的身体，强势刺去。

“啪……”

是操控光镜的原因，兽人王的身形竟然变得迟钝了。

诛仙主剑的剑气，猛然刺破了兽人王的白光防御，剑芒一举刺穿了兽人王的身体，之后继续向前穿刺，又一剑刺开了兽人王身前的光镜。

“哗……”

光镜破碎，幻成星光，消失在兽人王的身前。

诛仙剑阵之下的万千光点，也随着光镜破碎的那一刻，全部寂灭、消失，诛仙剑阵的剑气厉势随之恢复过来，数千剑芒凝气重现，赫然再次的转动了起来。

而刺穿兽人王身体的主剑剑气，在张小凡的全力催动下，力量猛然增强。

“嘭……”

兽人王的身体也跟着全部破碎，在凌厉剑气的斩击下瞬间爆体而逝，整个巨大身体顿然消失而空，只剩下一颗正亮的玄明珠，在主剑剑气的逼迫之下，仍丝毫无损的脱离了出去，顺着剑气离开张小凡的身前。

张小凡又是一惊。

诛仙剑阵的主剑剑气，竟然也不能损伤玄明珠丝毫。

看着玄明珠逃离自己的身前，张小凡快速追赶上去，面色坚利，伸出自己的右手，唤成利爪的样子，猛然向着自己的身上抓去，指尖抓破了身体的血肉，撕开一个缺口，整只手顺着这个涌血的缺口，进入到自己的身体之中，然后从身体的血水之中，抓出来了一柄古老石剑。

诛仙剑！

刚刚藏进了自己身体之中的诛仙剑的剑体真身，又抽了出来。

诛仙剑芒，对着逃脱的玄明珠，紧追其后……

由于他后来在族中几次变故之中的表现，他的师父烈狼对他渐渐重视起来，并且派给了他一个困难的任务。

要他跟随其他的万兽族族人一起，去十万大山之中捕捉一只兽妖。

这一次的任务，少则数日，多则半年的时间才能结束。

他在起行前，还特意向烈狼做了承诺，势必会完成这一次的任务。烈狼也对他做出了一个承诺，在他回来之后，就为他准备婚事。

本来他们万兽族修习之法就偏于兽类，在常人眼中显得不伦不类，也就是半人半兽的存在。所以怪异的他们，对妖的成见也极为偏少，对于这次人与妖之间的婚事，族中的其他人并无什么争议，也就没有什么反对。

高兴之余的他，出发前特意的又去了一趟虎平谷。

在同一日，虎平谷之中还有着另外的一件事情：黄虎把他失踪多日的女儿虎花，从人类的村庄之中救了回来。

那一日，他同黄虎与虎蝶告别之后，还未出谷，就看到了这个情绪低落的小虎妖。

正在暗自伤神的她，独自的坐在一块石头上面，低着头，安静的一点也不像平日活蹦乱跳的虎花，害的他还差一点认为自己又‘认错了妖’。

“你是虎花妹妹吗？”他走到近前，看着虎花竟然没有发现他，就先轻轻地问了一句。

虎花似乎惊了一下，抬起头看见是他之后，又把头沉默的低了下去。

或许是不忍心看到拥有‘这个相貌’的她难过，他停了下来，坐到她的身边，装作自言自语一样，道：“听说有个小虎妖跑到人的村庄去了，却受到了人的驱赶。我同为人，在这里可以让那个受到委屈的小虎妖，出出气。”

虎花慢慢的抬起头，慢慢的转向他，双目之中说不出的深奥苦恼。

只是看着他，静了一阵……

“人类为什么痛恨妖？”她一开口，却是这样的问题，而且语气也不像了一贯活泼的她，而像是一个正在苦恼的老人。

那一天，他又一次深深的，认真万分的看着她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在人的认知中，妖就是以害人为乐，以吃人为生的恶魔。妖不但可恨，而且力量强大，再加上有些修仙的人常常把‘斩妖除魔的事情’认定成为正义的事情，还常常把这些话挂在嘴边，耳熏目染，就渐渐养出了人的心底对于妖的仇恨。”他倾心的说着自己心中‘看待世界’的话语，又道：“即使没有过任何的仇恨，也会一样的憎恨。”

“可是我们没有做过伤害他们的事，我们一直隐居，与他们隔断来往。……而且，我还是救了一个人……”她轻轻的声音，像是在哭泣的样子，哀声的道：“为什么？还是这样的憎恨？不给任何辩解的机会？”

“这种恨，虽然没有苦楚，但是经过千百年的时间，它早已种进人的心底，是无法消除的。”他停了停，又道：“就好像，有个怪物屠杀了你们的祖先，那么身为祖先后代的你们，就会痛恨那个怪物的后代一样，明白了吗？无论人，或妖，或兽，一代与一代之间，或是本领，或是荣誉，或是知识，或是力量，都是需要传承下去的。这就是恨的传承，恨的延续！”

虎花似乎呆住了，看着他，失声问道：“这种恨，可以消除吗？”

“这是传承下来的恨，就是我们祖先之间的仇恨。作为后代的我们，无法去改变祖先们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只能接受下来。”他顿了顿，叹了一句：“而且这种恨的传承，是无法拒绝的！即使祖先们不想延续下来……”

又静了一阵。

“那人和妖之间，可以互相喜欢吗？”她又低下头，轻弱的声音。

他呆了呆，道：“喜欢，是发自心底的情感，是不受控制的。即使有些人不想去喜欢，甚至认为不该去喜欢，不能去喜欢，可是都无法摆脱心中的情感。”

停了停，看着虎花的样子，看着那张面容，他情不自禁地说道：“你如果喜欢一个人，即使隔着千万种艰难，也总是会想着她，关心着她，愿意替她承受下所有的痛苦，留下所有的欢笑给她。”

“这就是……喜欢？”虎花转过头去，似乎想起来了另一个人，面上的阴沉之色顿然消去了不少。

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他在那一刻，心底忽然冒出来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那人和妖，可以在一起吗？”虎花突然又问了一个问题：“就是，永远的在一起。”

回过神来，他想了一阵，道：“有些可以，就好像……我和你的姐姐。不过这样的事情很少罢了。”

“多数的人或妖，会因为一些原因，而不愿意和对方在一起。喜欢是不能控制的，但是要不要在一起，却是可以自己决定的。”他把目光转向四野，慢慢地说道：“……有些是不承认自己内心，有些是不敢去面对这样的生活，有的是害怕，有的是懦弱。而这些情由之中，占据最根本的一个原因，就是恨的传承……”

“恨？这么重要么……”虎花轻轻的自语声音。

“在很多人眼中，这种恨就是怒火，会蒙蔽他们的眼睛，做出很多大胆的事情出来，甚至挑起战争……”

记得那一天，他忘乎所以了一样，在她的面前高谈着自己的阔天大论。

那一天的心情，他感觉到了无比的畅快。

就仿佛是知己一般的谈心一样，她愿意听，他就大胆畅诉着自己心中对待世界的看法，表现着大智若愚、又愚钝偏见、还大胆执着，这样的一个与众不同的真实自己。

那一天，他们说了很多的话。

可是大多数，都是她问他答。

“刷！”“刷！”“刷！”

“嘭……”

剑芒与剑芒因为交错相触，而拼撞出来的光辉。

玄明珠在诛仙剑连连发出的斩击之下，全部险险的避让了开。在诛仙剑芒相撞而拼裂的火花之中，依然安全的飞了出去，在光芒之后离的张小凡微微远了一些，玄明珠之中所积攒的白色仙光，迅速给它自己设置了一个保护圈。

张小凡瞬息又追到了玄明珠的近前，诛仙剑猛然劈下。

“啪！”

保护圈在诛仙剑的斩击之下，再次破散。

可是剑气偏了一些，从玄明珠旁边一擦而过，仍没有伤在玄明珠之上。

瞬息之间，玄明珠之中的白光终于爆发了出来，在张小凡的眼前，光芒瞬间爆发，瞬间凝聚，瞬间把兽人王的身体重新招现了出来。

诛仙的下一剑劈来！

兽人王双手仙光挡驾！

“轰……”

兽人王被一剑打飞了出去，被剑气打穿了几个大洞的身体，在空中旋转几圈，飘出百米之后一下站稳了身体，在半空之中，身体迅速的愈合。

身体已成！

想要拿下玄明珠，必须另找机会了……

张小凡收起诛仙，把它重新插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兽人王看着张小凡，面色依旧暴怒。

如此麻烦以及厉害的诛仙剑，被张小凡如此完好地保护着，想要将其击碎以至破坏整个诛仙剑阵，都无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