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雪坟谷的达斯·贡克

    3天后，寒水村外围，雪坟谷。


    苍茫夜色中。几名寒水村的村妇包裹在厚实的羊皮棉袄中，手里拎着几只兽皮口袋。她们踩着星光走出村庄足有十几里，在这处名为“雪坟谷”的地带倒出了口袋中的垃圾。


    “洛基村长怎么事儿这么多？每顿饭吃剩的骨头，村子里各家各户的垃圾桶还要统一收集，之后拿到这么远的地方掩埋...这是何必呢？”


    手提兽皮口袋的是一个年轻的斯拉夫女人。她的维京语说的尚不纯熟，依旧带有浓郁的斯拉夫口音。


    “嗐，妹子你还刚来，村长管这叫做‘培养卫生习惯’。放眼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没有任何城镇比我们的村子还要整洁！”


    年长些的维京仆妇话语间满是自豪。


    “村长说计划这来年开春，等待冷冻的土地软化后，还要组织全村修建什么‘排水管道’。”


    “他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我们所有人都相信他就是智慧之神洛基转世！在这里生活的久了你就知道了！”


    四名女人走到雪坟谷外围时已经冻得全身哆嗦，几乎颤抖起来。


    “这天气也太冷了，要不咱们就先倒在雪地上吧！”


    “是啊大姐，”另一位斯拉夫女人冻得双脚乱蹦，斯斯哈哈，“反正这一周的垃圾都是我们处理，周末最后一天咱们统一挖坑掩埋，效果不也一样吗！”


    领头的中年女人显然也难以抵御雪坟谷的冷风：“行吧...等到周末再埋！但是一定要提醒我啊，否则让村长知道了，咱们几个都得挨处分！”


    “这该死的冬天，我可不想额外倒上两周垃圾！”


    言毕，几名妇女纷纷清空手中的兽皮口袋，随后急忙向身后的村庄飞奔。细碎的雪花从空中飘落，暴露在雪地中的生活垃圾在短短几分钟后就被一层白雪盖住。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全身覆盖在漆黑狼皮中的身影从不远的针木林中走出。他在齐腰身的松软雪堆中抓起妇女们扔掉的垃圾，扔到随身携带的一只粗布口袋中，再用力趟回树林。


    他的名字，叫做达斯·贡克。


    走了将近四百米远，他已经返回雪坟谷上方的岩壁山洞。这是冬季出行的维京猎户们习惯栖身的场所。雪坟谷两侧的石山中隐藏着极速涌动的温泉。温泉加热石壁使得粘稠的雪花根本不会滞留在石壁上。


    久而久之，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全部滑落到峡谷中，“雪坟谷”因此得名。


    达斯·贡克一把拽下身上的狼皮，同时倒出粗布口袋中的所有垃圾。一大堆兽骨从口袋中跌落到地面上。山洞中的另一人影凑过来，他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掌轻轻捻起一根骨头。


    他正是受到伯纳德公爵传唤的雾鸭镇领主：斯维因·贡克。


    “呵呵呵...人的一张嘴或许满口谎言，但一个村庄的垃圾是最诚实的！”老贡克的年岁已经不小了，他的嗓音沙哑如同钢铁锯条一般，但是双眼中却透露着睿智的光芒。


    “往年食不果腹，几乎每年冬天都会饿死人的寒水村竟然顿顿都吃上了羊肉！不但吃上了肉，他们竟然还把骨头都吐了出来！真他娘是地主家有了余粮，吃饭都变得奢侈了！”


    中古时代，贫民家一年难得吃上几回肉。很多条件宽慰的家庭都会把骨头收集起来，加到大锅里熬煮三天，将骨头熬成酥烂的骨渣。


    骨渣吃进肚里饱腹感极强，是贫民在冬天里最好的解馋食物。


    “爸！我就知道！一定是葛琳再次给了寒水村他们需要的帮助！要不然以胡梅尔老爷子那抠门抠到丧心病狂的性格，他最多也就是支援他们几袋虫蛀的土豆！又怎么可能让这群贱民顿顿都吃肉？还特么敢吐骨头？！”


    “葛琳那个婊子之所以拒绝了我的求爱，就是因为这个小白脸子‘洛基’从中作梗！公爵举行宴会的时候，我甚至都能看到她双眼中对他透露着的欲望！”


    “她从来没有用过那种眼神看过我！”


    黑皮黑脸的达斯·贡克悲愤的控诉。在老贡克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全部死于攻打寒水村的战斗中后，他是贡克家族唯一存活下来的男丁。身为山民，他的身高超过两米，身材也如同铁塔般结实。


    三年前，他走入英灵殿，喝下了‘狂战士途径’的魔药。此时他位于序列7‘寒地力士’。根据风暴侍僧们的判断，他距离序列6‘碎颅者’仅仅相差一步之遥。


    “我就不明白了，我比他盲山·血鸽差在来了哪里？！那个傻木桩子除了打架每天就只会呵呵傻笑！”


    “他是‘海巨人’途径下的序列7，败给他我也能忍，就是再白给斯塔拉格家的小白脸子，这我他妈忍不了！”


    达斯越说越气，用力攥紧双拳。


    “他连神选者都不是，怎么可能获得葛琳小姐的垂青！更过分的是他对葛琳小姐还总是一副闪躲的样子，我是真的好想打他！把他按在地上，把脑壳敲碎那种！”


    愤懑的情绪无处宣泄。达斯一拳击在身边的石壁上。那灼热的石壁竟然被他的拳头打出一个小洞。温热的温泉水从中喷射而出，过了许久才凝结成冰。


    斯维因·贡克冷眼瞟向儿子。身为维京海盗中罕见的智者，他再清楚不过自己的小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但是现在，他需要这个头脑简单的弱智用心中满满的妒火为自己冲锋陷阵。


    “我的儿子，维京贵族间不允许大规模死斗，这是维京开国大帝‘血腥征服者’奥拉夫定下来的规矩。但几百年过去了，现在已经没人在乎这规矩到底存不存在。”


    “此番公爵大人传讯我雾鸭镇，我有一种预感...公爵大人怕是终于忍受不了洛基这个毛孩子，要对寒水村开战了！”


    “10年前，他在尼布鲁大贤者的建议下拒绝给洛基臂环，当时我就感觉咱们日后有一天必然会和寒水村开战！后来咱们几次攻打寒水村，公爵大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村长还在世的时候，咱们打不进去。”


    “但是现在，寒水村中的‘斯塔拉格沸血勇士’仅存洛基一根独苗，公爵大人还能放任他们胡闹？！”


    斯维因用力搓揉地上的兽骨。随后将碎骨揉成的粉末杨进面前的篝火之中。火焰砰的一声爆炸，但立刻又如同被浇上了一盆冷水般，快速的消退成一片黯淡的灰烬。


    “黑暗...是黑暗啊！”


    斯维因沉声说道，随后哈哈大笑！身为渡鸦途径下的神选者，他尽管没有达到“通识者”亚亥序列5的神威，但序列7‘灰烬学者’依旧赐予他通过火焰观察神谕的权利。


    渡鸦让他看到了“黑暗”，这想必一定是寒水村会在他的大军冲击之下走向灭亡。他甚至根本没有考虑过他有可能毁灭与寒水村之手！


    “兄弟们，咱们继续走吧！早点见到公爵，咱们也能早一点占领我们祖辈梦寐以求的出海口！”


    言毕，斯维因招了招手，深邃的洞窟中一个接一个，走出了近200名手持大斧的山地武士！


    这是雾鸭镇的全部人马。就算公爵一兵不出，他凭借这200人也足以踏平寒水村。


    他有种预感，此次出行，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劫掠...


    而是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