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2 识骨寻踪

    方所接到报警电话的第一反映，是给市局的刑警队打电话，因为他们派出所以往接到命案，一向都是这么做的。


    接电话的正是张涛，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的立刻准备带队出发，而是挂断了电话，然后坐在了椅子上，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去‘趟这趟浑水’了。


    因为以他的办案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说，这种埋藏在地下多年，确认死者身份都十分困难的案子，成为悬案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能破的了案，那就是间接帮了即将成立的清水分局的忙，要是万一破不了案，那岂不是‘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最终，张队考虑了再三，以手上的案子太忙为理由，给方所回了电话。没有办法，方所只能硬着头皮，带着顾青和几名办案民警来到了案发现场。现场围了不少公民工，教导员带着大树、裴锋正在维持现场次序。在人群之中，蹲着一个身穿着白大褂，只看得到完美身材，却看不到相貌的女人，她正在做着准备工作，看来是准备对发现人骨的浅坑进行清理勘查了。


    “先别乱动！是谁报的警？还有，你们有没有认真查看一下，报案人提供的线索。凭什么说看到一只野狗从地下扒出来的几根骨头，就一定认定是它是人骨而不是羊的骨头？”张涛不来，方所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没处撒，所以他一挤进了人群，就立刻阻止了现场的勘查。


    方所的这句话，倒是真把教导员几个问住了，他们一时之间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你是方所长吧，其实人体的大部分骨头，都是可以通过肉眼来和动物的骨头进行鉴别的。”


    “你是？”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了过来，这下方所可算看清楚了她的长相。一张漂亮的脸蛋略显苍白，带着金丝眼镜，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笑容，她向着方所伸出了带着白手套的右手。


    “我是法医夏明月。”方所非常不情愿的伸出了右手，象征似的快速和夏明月握了一下手，然后赶紧缩了回来。


    “教导员他们几个发现的那几根脊骨，从肉眼就已经可以确认就是人骨的一部分。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就能够区别的问题。人的椎孔大，关节面和关节突因为活动度小，所以不发达。而羊的脊椎，椎孔小，关节面和关节突发达。而且，羊的脊椎骨椎体上，有个“抓钩”一样的突起，这样才更加方便它在四肢行走的时候，脊椎不会轻易脱位。”夏明月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根据规定：法医鉴定，必须由公安和司法部门认定的县以上医疗单位的有鉴定资格的专业技术人员，按照法定程序作出进行，乡镇派出所没有任何资格做法医鉴定，请问你是...”方所望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眼，他可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对于相关的规定，他可是背得再熟悉不过了。


    “不好意思，我本人虽然在这里从事法证工作，但是我的人事关系全部都在市局档案室，所以，我想我是有资格做这个鉴定的。”夏明月嘴角不屑地笑了一下，然后淡定的回答道。


    “你是市局下来的呀，那肯定是没问题了。我们做警察工作的就是一定要按照规矩来，这样才不会像某个前派出所长那样，老是犯原则性的错误被停职了。”方所一脸的假笑，他的话里明显说的就是被停职了一个月的林景浩。


    “方所，你...”站在后面的顾青听着别扭，正准备发难，被夏明月用眼神瞪了一眼，才停止了她的冲动。


    “夏医生你继续工作吧，顾青你去帮一下她的忙。”方所知道得了便宜，现在应该学着卖乖了，他心里比起刚才现在也舒服了许多。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小心清理，终于一副完整的人体尸骨被挖掘了出来，夏明月叮嘱大家小心的收集，送回她的工作室之后，再次走到了躲在树荫之下的方所面前。


    “从目前所能看到的初步检查结果来看，尸骨为男性，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至于其它的，需要我回去详细检测之后，才能再给出结果。”


    “夏医生，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方所看着一堆人骨，早都有些晕菜了，他哪里还敢小看面前的这个女人。


    “你问？”


    “你怎么就能凭着这堆骨头，看出他是一个男人而不是女人呢？”方所这是从内心问出的问题，他确实没有侦办这类案件的经验。


    “其实只要人体最重要、最大的骨骼存在，性别推断是最简单的一项。骨盆、颅骨、四肢各骨、肋骨和胸骨都可以进行死者性别的推断。尤其是骨盆，是推断性别最容易的骨骼。人的骨盆下方有左右两侧耻骨组合而成，所以两侧耻骨下支会形成一个夹角。男性的夹角比较小，通常只有75°，而女性的夹角比较大，一般有100°以上。这个特征通过肉眼很容易观察出来。颅骨判断性别也很容易，一般男性的前额有坡度，枕后的隆突比较突出；而女性的前额比较陡峭，枕后的隆突不明显。”


    “哦，难怪人家说‘屁股大的女人好生孩子’呢，是不是就是这个道理？”方所听得似懂非懂，但又忍不住问出声来。人人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方所的话让夏明月有些尴尬，她只能勉强的搪塞过去了。


    “哪，那个身高呢？我看你并没有将它们全部拼起来测量呀？”


    “决定人体身高的因素，主要是长骨的长度。因为大部分人的身材都是比较匀称的，个子高的人胳膊长、手大，个子矮的人则正好相反。我们可以根据这些特点，长骨、躯干骨，甚至手骨都可以用来推断出死者的身高。我刚才就是根据测量到的骨骼长度，代入方程，计算出的死者身高。但是，这种推断只是建立在统计学意义上的推断，不能排除有一些身材比例特殊、骨骼奇异的人体存在，所以这项推断不能做到百分之百正确。”


    “厉害，厉害，真是大开眼界呀。那我就恭候夏医生的进一步检测报告了。”


    夏明月走了，方所长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再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不知不觉间，都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今天各位辛苦了，大家赶快去吃中午饭，下午继续上班。顾青，我请你吃饭呀。”方所看了教导员三人一眼，又将转头望向了顾青。


    “方所，你一个人先回去吃吧，我想和教导员他们一起吃，裴锋还欠我一顿饭呢。”顾青说着对着裴锋眨了一下眼睛。


    “是呀，我还欠着顾青一顿饭呢，方所你先回去吧。”裴锋怎么会不懂顾青的意思呢。


    “那我...”方所停顿了一下，想等着有人接腔。


    “先回去了。”良久没有一个人搭话，方所心里暗暗地咒骂了一句。


    ‘妈的，一个个都是学不熟的货，就没有一个人主动请领导吃个饭的’。


    方所一走，停滞的空气立刻活跃了起来：“教导员，走，我请你们吃饭。”顾青看着方所的汽车远去，转过头来对着教导员和裴锋他们叫道。


    吃完饭，顾青回到了所里，发现方所还在办公室里睡午觉。她直接敲门走了进去：“方所，你对今天的人骨案怎么看？”


    方所正睡得安逸，午睡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生活习惯，突然被人吵醒，他还有些不太适应。


    “下午上班的时间到了吗？”他看了一下表，又看一下进来的人是顾青，没办法，他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快。


    “对警察来说，一旦案件发生，是没有休息时间的，您以为呢，方所？”


    被顾青怂得一愣，方所只能尴尬的笑了起来。


    “我们不是还要等夏医生的检测报告吗？现在我们只知道那堆骨头，是一个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的男人，其它的什么都不清楚，怎么查？”方所点上了一根烟，眯着眼睛说道。


    “我提议把裴锋和大树调回来，现在我们查案的人手明显不足，人多才能力量大嘛。”顾青挺直了腰杆建议道。


    “那就去把他们调回来吧...我就怕把他们调回来也无济于事呀。你看看那堆骨头，都干巴成什么样了，没个七八年也有三五年了吧，连狗都不想吃了，哪里还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出来？”


    想起那堆骨头，方所就有些泄气，自己真是他妈的倒霉，只是临时过来顶个班嘛，竟然也能遇到这样难搞的案子，连刑警队的张涛都不想‘趟这趟浑水’，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难看嘛...


    “方所，没有线索我们就去找线索呀，不能说案子发生了，我们还没做就认输吧。”对于方所的消极态度，顾青真是有些快有些受不了啦，这和林景浩什么都不怕的气度，真是天差地别的区别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顾青，那你就去把裴锋和大树调回来吧，随便查查那个地方，原来是谁家的地。把屋主人给传唤回来问个话。”顾青的话让方所的脸上挂不住了，他只能强打着精神，挺直了腰板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