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零三章 遗言

    第一百零三章    遗言(今日三更求收藏)


    当修行者修炼到结丹境巅峰的时候，就会面临一个极大的困境：合道。


    所谓的合道，就是用自己金丹上凝结的道纹来弥补自己确实的灵魂，这一过程中，如果凝结的道纹无法弥补自身灵魂的残缺，就会合道失败。


    柳凡是孤独一生，被自己的师门背叛，在合道之时心境难免受到了影响，而柳凡是就是在冲击合道境的最后关头，发现自己道纹有所缺失，虽然依靠强大的实力将境界提升了上去，但是肉体却已经在冲击之时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已经无法逆转了。。


    黯然神伤之际他来到了天武宗丹阳堂的旧址，选择那个师祖曾经修行的地方成为自己离别人世的最终场所。


    在此之前，他将自己年少时得到的两样功法“玄阳九生诀”和“潇湘八剑”重新放回了它们各自本来隐藏的地方，不至于让他们断了传承。


    至于柳凡是自己的传承，他并不想留给后人，或者说，对于这个柳凡是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后人是值得他去栽培的了。


    来到剑渊的深处之后，柳凡是本打算再次枯坐了此残生。


    但是他发现自己所在之处的异域入口，却封印着一个绝世的魔头。


    这魔头隐藏在这处小小的入口，就是为了慢慢的积蓄力量，在某一日能从这里挣脱，进入盘古大陆。


    为了迷惑那些修行者，这魔头铤而走险，不断的在这里引发一些小小的兽潮，而且制造出一中黑色的旋风，在岩石上刻下“剑痕”，吸引一些容易受影响的修行者来此处。


    魔头的所作所为没有引起玄阳宗这种大宗门的注意，反倒是一直吸引着不少的修行者来这里“送命”。


    尽管柳凡是对自己的门人和晋国的修行者深恶痛绝，但是一想到这个魔头出来之后，遭受苦难的始终是那些可怜的凡人，于是决定留下最后的手段，击杀这个魔头。


    他将自己毕生的道果凝为绝世一剑，然后将这一剑的威力和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全部封印在自己的剑灵之中。只要那魔头试着从这里冲出来，柳凡是的剑灵“赤目火灵”就会将承载着柳凡是道果的一剑激发而出，与那魔头同归于尽。


    柳凡是当时的肉体已经接近于崩坏，所以凝结的这一剑威力已经不足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但是对付这个魔头却是足矣。


    马邪的体内又飞出一道火焰，那火焰冲进柳凡是的剑之中，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马邪的面前，这正是柳凡是最后的灵魂碎片。


    “少年，你是天武宗的弟子，既然到了此处，没有得到我的传承，可否会怨恨我？”柳凡是的残魂微笑着问道。


    马邪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晚辈曾以为前辈是不愿自己的道统被庸人所学，才故意如此。可今日才知道前辈心怀天下苍生，并非那等狭隘之人。而且晚辈的师父曾经说过，前辈早已将真正的道统留在了天武宗！”


    “哦？你师父竟然这么说？难道他得到我的道统了？”柳凡是说到。


    马邪道：“并非如此，只是师父说过，剑仙最重要的从来不是什么传承，而是以剑问道、以身护道的决心！我们这一脉没有柳剑仙的任何修行法门流传下来，但是柳剑仙一心为剑的精神，却在我辈身上长存！”


    “哈哈哈！没想到后辈之中，竟然有如此见识之人！”柳凡是高兴的说到：“没错，剑仙之道，是最不需要什么功法的。只有找到了自己的剑道，这才是根本！如果只是沉溺与剑法的技巧，最终只会与大道失之交臂！


    你师父说的很对，修行者最重要的是自己的道心，而不是什么传承！”


    听到剑仙如此说，马邪心中明了，对于一个剑客，最重要的不是学到了什么高明的剑法，而是在一路的修行之中悟出自己的剑道！


    柳凡是点了点头，对马邪说到：“我一生没有收任何弟子，也没有留下传承，本想用这种方式报复天武宗，可是我最终发现是我错了。


    我总以为人人都应该像我一样强，无论什么事都可以用手中的剑去解决。可惜我一直没有明白，有的人天生就是弱小的，他们根本无法抵抗，因为抵抗失败的后果是他们承担不起的。空有尊严，但是却失去了一切，这到底值得吗？


    弱者是没有资格谈论尊严的，这不是弱者的罪过，这只是现实的法则。


    我一直怪罪天武宗的软弱和多变，其实根本只是因为天武宗太弱小了，只是因为我太弱小了。我只能让我独善其身，却没办法帮助宗门强大，我自以为自己一直无敌，却没发现我最大的缺点就是我身后那弱小的天武宗！


    我无法靠着一己之力带领天武宗强大，也没有给天武宗培养出可以和其他宗门抗衡的后辈弟子，就是我最大的过错！


    我从来没有面对过我的弱点，所以我最后败了。


    可惜当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少年人，你为什么背着那幅画？！”


    “我是丹阳堂的弟子，此画乃本堂祖师的画像，我想将它带回去送给我的师父。”马邪恭敬的说到。


    “很好，很好，这件事教给你来办再好不过了。”柳凡是说到，他那灵魂凝成的影子似乎暗淡了一些。


    “你将我这把剑带回天武宗吧！希望天武宗可以凭借着此剑再次辉煌起来！”柳凡是对马邪说到。


    马邪不明白为什么一把剑就可以让天武宗再次辉煌，但是出于对柳凡是的尊敬，他并没有冒昧的问这个问题，而是答应了柳凡是。


    “只是晚辈功力低微，不知道还走不走的出这剑渊。”马邪看着剑渊，无奈的说到。


    “这等小事，你不必担心。”柳凡是道：“我既有事相求，自然也会送你一场机缘，只是能不能把握住，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从柳凡是那漆黑的长剑的剑柄之中，飞出来一小截黑色的东西，落在了马邪的手中。


    马邪仔细一看，那是一柄青铜的小剑。


    “此物名为‘御剑之心’，乃是我当年在北部游历之时得到的奇物。有了这件东西，就可以唤醒某种特定神兵利器的‘兵心’，从而加强你和神兵之间的联系。


    不过你能否遇到这‘兵心’的本体，就看你的机缘了！老夫在得到这‘黒矅’剑之后才得到这奇物，对我并没有多少用，就一直藏在我的剑柄之中。”


    马邪拿着青铜小剑，小心的收了起来。


    “我的灵魂还能在这里存在一段时间，我知道你已经学到了‘潇湘八剑’的招式，但是还没有领悟其中的精髓，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将在这里为你演示这套剑法。当然，这只是以我的‘剑道’演示出来的剑法，你不必强求自己全部领悟，能对你有所参考就好。


    还有一点，这潇湘八剑和玄阳九生决乃是一所古老的宗派之传承，每一代只能传一人，你切记不可轻传于外人，有朝一日当你达到结丹境，就去南方的潇江，寻找接下来的传承。”


    说着， 柳凡是的身影中幻化出一柄长剑，开始向马邪传授“潇湘八剑”。


    那身影时而飘忽如鬼魅，时而又如猛虎出山，马邪看得入迷，却始终没有领悟到这剑法的精髓，只是见到柳凡是所用的剑招虽然和自己脑中的潇湘八剑很是相似，但是却更加的狠辣。


    渐渐的，柳凡是的身影越来越慢，那些复杂的招式最终慢慢的减少了，成为了简简单单的八剑，再最后，那八剑又融为一体，变得无比夺目，形成了一轮“烈日”。


    “这就是柳剑仙的剑道吧……”马邪心中明悟，原来柳凡是是将潇湘八剑合而为一，造就了那惊世的一剑。


    马邪在心中也演化起自己所学的“潇湘八剑”起来，他试着将这八剑分别融入“点”“刺”“劈”三诀，但是进展极为缓慢，毕竟他还没有细细的学习这套剑法，只有“刺”字诀，在马邪尝试了许久之后，终于开始和“潇湘八剑”慢慢融合。


    “看来掌握剑意，可以提升剑法融合的速度。”马邪心中想到。


    而此刻柳凡是却更加惊讶：“没想到这小子已经掌握了剑意，而且看起来他掌握的剑意乃是主攻伐的剑意，很适合‘潇湘八剑’。


    很好！很好！我天武宗后继有人了！”


    柳凡是受伤的灵魂终于可以安息了。


    他一生好强，为了自己的自尊心，将师门差点拉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虽然他有自己的道理，可是越到晚年，他就越为自己当年的鲁莽而悔恨。


    可是天武宗背叛他的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无法抹去的心结，也让他在合道之时失败，这让他更加的嫉恨天武宗，所以才没有留下任何道统给天武宗。


    到了临终之时，他终于解开了自己的心结。反思自己的一生，柳凡是终于明白要站在弱者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这样他理解了当年天武宗为什么从断剑山离开，更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宗门背叛自己。


    虽然他依旧无法原谅那些门人的所作所为，但是却不再怨恨所有的天武宗的门人和后代。


    柳凡是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天武宗，自己的力量就是天武宗的力量。可是当他最终站在天武宗一个普通弟子的角度来思考问题，自己何尝不是天武宗历史上的一个“罪人”呢？


    因为自己的一时喜好，给宗门惹来了不可匹敌的强人，而自己又没有绝对的实力去击败这些强敌，却让更多的弟子因为这些敌人送命。


    自己一生所学颇多，却不能给宗门留下一点，只能任凭宗门一直衰落下去，如果真是一个天武宗的普通弟子，内心深处难道不会憎恨他吗？


    “修行者……宗门……我一直在思考二者之间的关系。如果我想带领天武宗强大，那我一定要能接受天武宗的弱小。师门没有因为我而强大，反倒是因为我差点覆灭，我一直很害怕，如果当时我不低头，继续带领天武宗对抗玄阳门，那当我倒下的时候，天武宗岂会安然无恙？天武宗是我的弱点，我何尝不是天武宗最大的弱点？


    我可以仗剑纵横天下，却没有教导好我的门人弟子，难道不是失败吗？


    我没有留下道统，就是不想将自己的剑道传给那些软弱无能之辈，正如你师父所说，只有坚定的道心才是最重要的，如今你带着我的这柄剑回去，告诉天武宗那些后辈，只有真正一心为天武宗的人，才能真正拥有这把黒矅剑！”


    最后，柳凡是对马邪说到：“最后一件事，就是希望你能带我去拜见天武宗的那些祖师们，代我向他们说一声：弟子柳凡是，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