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208章 卑劣

    在阵法的中枢参悟了十日，马邪已经可以用灵丝模仿出这里阵法的一角了。


    这一角来自于一个强大的隐匿阵法，不但可以将阵中的景象覆盖起来，而且在外围还布下一些迷惑性的阵纹，改变周围的地貌景观，即使是修行者闯进来，也会在其中迷失方向。


    模仿这一角阵纹，已经是马邪现在的极限了。进入炼气经第五层之后，他的修行速度下降了许多，对于神识的淬炼，金针炼体决已经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反倒是玄阳九生决中的功法，可以很好的滋养识海，让他的神识一点一点的壮大。


    “据说神识强大的修行者，神识可以飞出体外，甚至直接用神识进行攻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马邪和元无极闲聊道。


    元无极道：“是的，我在突破的时候，脑海中多了很多对神识的概念。原来神识就是精神力的凝聚，当神识强大到一定地步的时候，是可以摆脱肉体的。按照我们异兽的传说，应该有一种生物，超脱了人类和异兽的范畴，将神识修炼就到了极致，只剩下‘神识’，从而得到了永生。”


    “摆脱了肉体？”马邪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只剩下神识？真是不可思议。”


    修行者在到了结丹期之后，往往会有诸多不可思议的神通，很多凡人传说中的神仙就是金丹期的强者。


    “可惜我现在没有锻炼神识的办法，只能靠灵气一点一点的温养，果然从第五层开始修行的道路是愈加的艰难了。”马邪感叹到，同时他也体会到了一个散修要想修行是多么的困难，没有功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要是在大宗门，自己肯定能找到合适的功法去修炼。


    元无极道：“这幻极宗的祖上能布置出这么精妙的阵法，肯定阔绰过，谁知道现在竟然如此落魄，所以宗门也不见得就是一直强盛的。”


    “要是能将这残缺的阵法补充起来就好了。”马邪看着这运转的阵法想到。


    这些日子以来，他除了模拟这里的阵法，就是在推演这些阵法中残缺的部分，然后看看能不能将其重新修复如初，好让幻极村不再受到玄阳门的骚扰。


    根据马邪的观察，这些阵法如果再不进行简单的修复的话，很快就会崩溃，如果那些防御性阵法都失效的话，幻极村很快就会门户大开，任由修行者出入了，到时候即使想和玄阳门谈判都来不及了。


    可是马邪的实力是在太低微，三级阵法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复杂了。


    那些阵符盘根错节的交织在一起，又形成了新的阵符，有的阵符看似简单，却是由好几层阵符重叠构成，刚是将这些阵符一个一个的拆分下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重要的是还得弄清楚这些阵法运行的规律，更是让马邪摸不着头脑，实在难以想象竟然有人能布下如此复杂的阵法。


    唯一值得马邪高兴的就是，他在研究这些阵法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快速的增强，比起用灵气温养或者用金针刺激，显然不断的研究阵法是另外一种增强精神力的好办法。


    只不过想要修复这阵法，显然不是增长的这些精神力可以起作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这阵法的阵图，然后按照阵图一点一点的修复。


    想到这里，马邪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啊！虽然他们的传承断绝了，但是这一位布置阵法的前辈不是应该仙逝在这里了吗？他会不会留下这阵法的阵图在这里？”


    想到此处，马邪赶紧去找冯千凡，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如果冯千凡知道阵图，那马邪就可以试着修复一点阵法，虽然不能完全修复，但多少能起到一点御敌的作用。


    听了马邪的话，冯千凡道：“阵图什么的，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们世世代代相传的关于阵法的操作方法，你看，都在这里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冯千凡对马邪有了一个深入的了解，他知道这个修行者和玄阳门的人不一样，所以对马邪很信任。


    于是他拿出一个册子，给马邪看了起来。


    马邪以为那是关于阵法的册子，结果拿到手之后大失所望。


    原来这本册子之上记载的，全部是阵法操作的方法，而且是从凡人的角度编写的。


    比如：红色的光环出现，在某某位置放上两颗石头，就可以攻击；蓝色的方形图案出现，就放上一颗灵石，可以让村子隐蔽一段时间……


    这是当年那位修行者在布下阵法之后，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些孩子中没有修行者，他们要用灵气操纵阵法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这位幻极宗的阵法大师，将阵法一些简单操作都化作了“在某处放几颗灵石”这样简答的动作，这样可以让他布下的阵法简单的运转起来，也可以保证防御性的阵法永远的运行下去。


    幻极村世世代代就是靠这种方法来保护村子，直到最近一段时间，布置阵眼的一些地方发生了松动，地形发生了变化，所以阵法的一角才缺失了。


    看到这册子，马邪心中对那位阵法的布置者的尊敬之情油然而生。


    这位修行者如此的费尽心机，布下了凡人都可以操纵的阵法，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宗门足以传承下去，其中耗费的心力可想而知。


    “这位前辈布下阵法、编完册子之后就去世了，没有来得及留下任何的东西。”冯老头说到：“不过这位前辈的墓碑上，却有一些奇怪的图纹，他曾留下遗言，只有后辈中有人能看懂他这些符文的人出现，幻极宗的复兴才有一丁点的希望。”


    “这位前辈的墓碑在什么地方？我要去看看，我感觉他说的这些符文就是阵符！”马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冯千凡听到之后，对马邪说到：“你说的可能有道理，只是……”


    “只是什么？”马邪问到。


    冯千凡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到：“只是那位前辈并未葬在我们村中，而是在五十里之外的雷鸣峡之中。”


    原来当年幻极宗退缩到这里之后，还占据了一大片的土地，雷鸣峡就是其中之一。


    那位前辈本就是在雷鸣峡出生，所以死后葬在了那里。


    后来幻极宗衰败，宗门之中没有修行者，已经无法守住这么一大片的土地了，恰好有一年正值灾年，村民没有了粮食，于是将雷鸣峡一代的土地全部卖给了当地的大户，然后全部退缩到了此处。


    这是一段不光彩的事实，冯千凡羞于出口，毕竟自己这些不肖子孙靠着变卖祖先的土地为生，确实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饭都吃不下去了，还要什么脸面呢？”马邪想起了齐南风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这世上，最大的道理就是活下去。”


    马邪曾经不明白齐南风这句话的含义，齐南风说：“只要去见过那些灾民你就知道了。卖了田地卖房屋，卖了房屋卖儿女，卖了儿女再卖自己，人啊，只要想活下去，就一定会想出很多办法的，谁让活下去就是最大的道理呢？如果连命都没有了，守着荒芜的土地、空空的房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今日马邪总算是知道了，即使这些村民自称是幻极宗的门人，可是当他们的缸里没有一粒米时，恐怕连祖宗的牌匾都会卖掉吧！


    “老伯，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对你说。”马邪看到冯千凡若有所思的样子，将想了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你应该知道的，幻极宗已经灭亡了。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些普通的村民，你们无论如何是无法和玄阳门对抗的，何必死守在这里呢？只有活下去，幻极门才有重生的希望啊！“


    这是马邪的肺腑之言，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只有冯老头一人在这里坚守，他很敬佩冯千凡的这种精神，可是这村子里还有这么多的村民，如果只是为了“幻极宗”这个虚无缥缈的名头而对抗玄阳宗，是一点都不值得的。


    “小兄弟，谢谢你的话。”冯千凡竟然没有一点的生气，而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么多年来，只有你是当我的面对我说这些话的。”


    冯千凡走到了院子中央，看着满天的繁星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我坚守的不过是一块破烂的牌匾呢？我又何尝不知道那些村民视我为个老疯子呢？他们不过是敬重我年纪大罢了。可是我怕啊！如果连我都放弃了幻极宗，如果我仍由别人骚扰、吞并我们幻极宗而不做出一点点反抗，那么等我死了之后，谁还会记得幻极宗呢？”


    马邪静静的听着。


    “有时候，我很希望我死去，最好是被玄阳门的修行者杀死，这样至少会在那些孩子们心中留下仇恨的种子，或许这种子哪一天就会发芽，就会结果。”冯千凡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吐露自己的心声：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就是要用这种坚持，这种偏执，让幻极宗这三个字深深的烙印在下一代的心里，这就是我的使命！如果我轻易的妥协了，那那些叫我掌门爷爷的小孩子会怎么想？


    “马邪，多谢你如实相告，更多谢你对这些孩子的指导。我想之后玄阳门还会来的，我倒是很希望采取更加粗暴的手段，而我也会对抗的。等我死后，就让幻极宗真正的变成幻极村吧，但是‘幻极宗’这三个字，一定要烙在那群孩子们的心中！否则，我怎么对得起先人对我的期许呢？”


    冯千凡的双眼中充满了火焰，这是他一个凡人，一个垂垂老矣的幻极宗弟子，唯一能想到的将“火种”流传下去的方式，那就是将火种埋藏在仇恨之中。


    “老伯，你又何必用这种苦肉计呢？只要我在这里一天，我就不会让玄阳门欺负你们幻极宗！”马邪说到。


    “哈哈哈！好小子，我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人！”冯千凡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他拍了拍马邪的肩膀说到：


    “事情还不会那么糟！你赶紧去找那缺失的阵法吧，我们前辈留下来的阵法是足以抵御玄阳门那几个弟子的攻击的。再说，玄阳门要的只是我们归顺于他，好霸占我们的传承，可是他们知道我们这里一穷二白之后，就会发现我们不过是躲在阵法中的一群凡人罢了，倒是后大不了我们换一个地方居住就是了。”


    马邪知道冯千凡在安慰他，从冯千凡的眼神之中，他看出了冯千凡必死的决心。


    这一刻他才明白，当一个男人，用必死的决心去做一件事，他的眼神就会显示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