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怜梦

    且说秦羽出了山涧，一路前行，又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披荆斩棘，风餐露饮，却见丛林越来越稀疏，地势越来越平坦，放眼望去，一片荒原，竟不知有多远。


    恰逢天色阴暗，黑云滚滚，雷声炸响，顷刻间大雨磅礴，雨水成流，烟雾缭绕。


    秦羽的身体在一瞬间即被打湿，环顾四周，竟无可避雨之处，雨水拍打在皮肤上，带起阵阵凉意，腹中又是饥饿，饥寒交迫，分外难受。


    无奈，秦羽只好将身体尽量的蜷缩起来，蹲坐在地，以最小的限度和雨水接触，将头深埋于双腿之间，双眼微闭，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大雨也不见停歇，彻骨的寒意侵袭着秦羽的身体，意识也渐渐的有些模糊。


    蓦然，秦羽忽觉雨滴不再拍打着自己的身体，难道是雨停了？秦羽心中暗道，睁开了眼睛，抬起头，依旧是大雨磅礴，电闪雷鸣，不由有些困惑。


    再仰头，却见一位青衫少女，撑着伞，站在自己身旁，少女看其来要比秦羽年长几岁，柔发及腰，身材欣长，皮肤嫩白，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看上去带着几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看透了世间炎凉的冷漠。


    “跟我走吧。”少女冷声道。


    少女的声音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让秦羽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体，随后俩人撑着一把伞，消失在雨雾之中。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却见一座低矮的山丘，少女领着秦羽，向着山丘走去，待行至近前，方才发现，竟有一处洞口。


    山洞略有些昏暗，通道曲折，转过了几道弯后，蓦然，烛火通明，一处方圆十数米的宽敞之地，出现在秦羽的眼前。


    “怜梦妹子，你回来了。”


    一道颇为响亮的声音传来，随即在一堆杂物的后面,走出一位少年，少年看上去要比少女略微大上一些，乌黑的短发，英俊的面庞，嘴角露着笑意，说道。


    “怜梦，她叫怜梦吗？真是个好名字。”秦羽看向少女，暗道。


    身处纷乱世，独怜心中梦。


    “咦，你还带了个人回来。”少年注意到怜梦身边的秦羽，道。


    “嗯，我看他孤身一人，被雨水淋着，便将他带回来了，也算是多了个同伴。”怜梦的声音依然清冷。


    少年看向秦羽，嘴角上扬，眼睛迷成一条线，笑道：“你好啊，小兄弟，我叫长生，你叫什么？”


    说着，长生向秦羽伸出了手掌，竟是不由分说的拉起了秦羽的手。


    “秦羽”


    “噢，不错的名字”长生道，“那边有衣服，你先换身衣服去吧。”


    秦羽应了一声，向着长生手指的方向走去，正看到数件衣物，擦干了身子，换了上去。


    山洞之中，篝火燃旺，将山壁染得通红，三人坐在篝火边，感受着火的温暖，吃着晚餐。


    “对了，秦羽，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长生问道。


    听到长生的疑问，秦羽便将村庄被戮，一人走过了祁山，来到此处的经历，说了一番。


    俩人唏嘘不已，看着秦羽的眼色也不禁变了变，祁山距此百里有余，荆棘遍布，凶兽乱行，这一路的艰难，岂是能够用言语形容的。


    “我和怜梦也都是孤儿，国之间的战争，毁灭了我们的家园和双亲。”长生道，似乎是回忆起以往，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


    秦羽吃着干粮，喝着肉汤，用余光可以看到，就在不远处，堆着如小山一般的食物。


    “好厉害，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食物啊。”秦羽惊叹道，这些东西足够三人一年吃的了。


    “噢，你说这个啊，如果你想呆在这里的话，也得想办法弄一些食物回来。”长生半倚着身后的箱子，道。


    “嗯“秦羽点了点头，以他们俩人的年纪，想要弄到这么多的食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己自然不能白吃白喝。


    “可是，要怎么才能弄到食物呢？”秦羽问道。


    “去偷呗。”长生漫不尽心的答道。


    “偷？这样不太好吧。”秦羽道，在秦家村，谁家要是缺少什么吃穿的东西，只要是说一声，便会有人送过来，根本不存在偷的现象。


    “还真是天真，不偷的话，还有人会白白的将食物送给你吗？在这种乱世，想要活下去，只有依靠自己，少来那些冠冕堂皇了。”


    “冠冕堂皇……..”秦羽喃喃道。


    “不管是偷，还是去抢，又或者其他的什么办法，不去做的话，只能是等死，你明白了吗？”长生说完了这句话，似乎是有些疲倦了，伸了个懒腰。


    “明白了。”秦羽低声道。


    “好了，早些睡吧，明日我们还要去搞些食物呢。”长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道，随即便眯上了眼睛。


    怜梦也侧躺在地，双眼微眯，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脸上的那种冷艳，依旧不见有任何的变化。


    秦羽双臂抱膝，刚才长生说的话，在他的脑中不停的回荡。


    “在这种乱世，想要活下去，只有依靠自己，少来那些冠冕堂皇了。”


    第二天，上午，平城，一个包子摊前。


    “大叔，可以给我们一点吃的吗？”


    一男一女俩道年轻的身影，站在包子摊前，可怜兮兮的道。


    “去去去，当老子这是慈善堂啊！赶紧给我滚远点。”


    正在笑脸招待客人的老板，陡然脸色一板，骂道。


    “就一点点就好了，一点点就好了。”少女乞求道，眼中似乎是有着泪花闪烁。


    那位老板走到了二人的身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将二人推开：“滚滚滚，再不走，别怪我动手！”


    而就在这时，突有一道身影来到了装包子的竹笼前，迅捷的打开盖子，从里面掏出数个热腾腾的包子，揣在怀中，而后又迅速的离去。


    这三人正是秦羽、长生和怜梦。


    三人一大早便从山洞中出发，走了几个时辰，方才来到这距离他们最近的城镇，然后便在长生的指挥下，偷取食物，秦羽和怜梦负责吸引摊主的注意，最危险的偷取，被长生揽了去。


    秦羽也终于理解了昨晚长生说的话，自己和怜梦俩人可怜兮兮的去讨要食物，却没有任何的人会同情，哪怕是一点点。


    当然，就算那些人不同情，三人也得到了不少的食物。


    长生将偷来的包子分给了怜梦和秦羽，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些许微笑。


    吃过了热乎的包子之后，三人又开始行动了起来，依旧是秦羽和怜梦负责吸引注意力，偷东西的任务便交给了长生。


    临近中午，三人已经弄到了不少的食物，蔬菜、水果、肉类，一样都不少。


    秦羽和怜梦又来到了一间鱼摊前，打算再干完这一次便离开。


    “大叔，给我们一点吃的好吗？”怜梦努力装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说道。


    得到的还是近乎相同的回答。


    “一点点就好了。”


    怜梦继续说道，而此时，长生却已经来到了摆放着鱼的架子边，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捧起一条重量不轻的大鱼，转身便要离开。


    然而，再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长生便撞上了什么东西，抬头一看，却是一位中年男子叉着腰，戏谑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