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讲道理不如讲物理是吧
生命女神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驳斥牧星的逻辑体系，她只好将目光转向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帝天。
这一次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劝解的意味，“即便王冬那孩子有万般不是，殿下又何至于下如此狠手？难道是因为上次她对你拔剑相向，伤到了你？”
“那孩子可能……可能只是太过担心星，从而对你产生了一些误解。”生命女神试图缓和气氛，“当然，我们都知道，其中或许也有些小孩子争宠的心理在作祟。毕竟她以前在神界，被她的父母保护得太好了，性子是要强了些，也骄纵了些，但未必真有那么深的恶意。”
帝天听完生命女神这番劝解，暗金色的竖瞳中非但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掠过一丝极其明显的讥诮与不屑。他当然知道，不论王冬外表多要强，包裹着多坚硬的外壳，她的里面，终归还是柔弱多情，惹龙痛恨的小贱人。
“自然是因为不公平。”哪怕是面对司掌创生的神王，帝天依旧坚持着自己的逻辑，“她伤了我，若我仅仅只是回击，那看似公平，实则不然。因为一开始我并未想过要和她动手，但我却平白受到了伤害。所以她必须为她先前的行为付出远高于此的代价，她要承受的痛苦，必须千倍万倍于我当时所承受的，如此才算扯平。”
他说的好有道理啊！姬动和伊莱克斯听得一愣一愣的，就连生命女神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王冬，她当时要是没动手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拌几句嘴可以理解，私底下单方面斗殴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生命女神一想到当年帝天在神龙界域干的那些事，瞬间释然了。同为二级神祇，就连只剩下残魂的爱神都知道不能招惹这条龙，王冬果然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紧接着，帝天扫过塔外那团被生命神力勉强维持不灭的神光，做出了一个看似让步的提议。
“罢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仿佛施舍般的意味，“这次就算了，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可以既往不咎。”
“……”生命女神彻底无言以对。
她看着帝天那副仿佛做出了巨大让步、已经格外开恩的模样，再感受一下塔外王冬那几乎被打碎神躯、濒临彻底消散的惨状……一股极其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甚至下意识地感到一丝庆幸，幸好王冬此刻重伤濒死，意识早已陷入了深度昏迷。若是王冬还清醒着，听到帝天那番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的话，以她那骄傲又冲动的性子，可能会闹得更加难以收场。
“我觉得吧，成年以后还很单纯，她并不是被保护的太好了，她可能从来没被保护过。”牧星又补了一刀，“所以我可怜她。”
生命女神怔住了，她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但又不得不承认牧星的话完全令人无法反驳。她突然想起了毁灭之神对小舞教育孩子方式的评价。
低能！
帝天诧异地看了牧星一眼，无意识地甩了甩尾巴。毕竟怜悯和可怜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牧星愿意对他投入“怜悯”这种带有复杂情感色彩的评价，却只对王冬报以彻底冰冷的“可怜”。意识到这巨大的差别后，他心中那丝诧异迅速转化为一种强烈的愉悦。
紧接着，强而有力龙尾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亢奋，大幅度地甩了一下。
轰！
他身后一大片本就摇摇欲坠的残垣断壁，顿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轰然裂开，烟尘弥漫，碎石四溅。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帝天的身体僵直了一瞬，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敛了所有表情，摆出一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镇定模样。
牧星的目光在帝天略显僵硬的侧脸和那堆废墟之间流转了一圈，唇角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她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短的爱好。
生命女神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迅速将目光投向远处被翠绿神光包裹成茧、气息微弱的王冬，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既然如此，我会将她带回神界。你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述给她的吗？”
牧星顺着生命女神的目光望去，“早这么干不就好了？”要是当初制裁唐三之后，毁灭之神就把王冬带走，也不会有后续这么多麻烦的事了。
然后，她转过头，看向生命女神，为这段关系盖棺定论，“我明确拒绝她，拒绝与她交往，拒绝她的接近，拒绝她的表白，拒绝她对我的所有诉求，同时拒绝她自认为对我所有的付出。我对此次拒绝没有任何模糊地带，严禁任何‘做朋友’‘站在你身边就够了’等迂回手段，并且我在此坚决明确地表示，我对她的拒绝不仅针对本次，也针对未来所有时间，我的未来人生毫无可能跟她产生任何私人上的关系，我对此的态度是郑重而不容置疑的，不允许任何质疑与歪曲理解。”
姬动：会说，多说！
生命女神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终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
她点了点头，声音温和而郑重：“很好。你已经很像一位君王了。”她的话语里有身为母亲的复杂心绪，却也带着神王对另一位潜在统治者的客观评价。
说完，她再一次认真地打量着她的孩子，在母爱滤镜中，牧星的模样似乎依旧带着些许年幼时的轮廓，那般惹人怜爱。但如今的面部轮廓显得刚毅却不失柔和，眉目深邃，让人无法一眼看透，只能看到她脸上那几乎肉眼可见的、镌刻在神情里的野心。
那是一种内敛的、却绝对不容忽视的强大自信与掌控欲，一种对权力和目标的极致渴望与笃定。
这样一副面容与气度，会让有些人在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心生退却之意，本能地感受到差距与压迫感，从而直接筛掉不必要的、软弱的交际。
她正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塑造她的国度，筛选她的臣民与敌人。
生命女神不再言语，只是深深地看了牧星一眼，那目光中有担忧，有关切，但最终都化为一种坦然的接受。她转过身，翠绿的神光卷起远处包裹着王冬的光茧，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你早就料到了这个局面？”帝天突然问道。
牧星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臂弯黑色大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平静地看向远方天际。
“风险预案总是要做一做的。”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喜怒，“这个结局还算体面。”至少没有因为一个外人和母亲起争执，以至于伤了母子情分。这确实是她所预期的最优解之一，至于王冬是死是活，反而成了次要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