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这是一场豪赌

    这时，从日月帝国归来的千古镜隐却主动上前一步，向牧星请命：“阁主，我恳请将清剿这支叛军余孽的任务交给千古家族。”他微微躬身，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深意，“但请允许我暂缓出兵，待他们弹尽粮绝，为生存向弱者挥刀之时，我千古家族必将倾尽全力，将其一举歼灭。”


    牧星挑眉看向他，眼中掠过一丝不解：“何必多此一举？若你是担心他们如今尚有抵抗之力，我大可让帝天出手。别说这些残兵中魂师不足千人，便是十万魂师集结，对上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千古镜隐缓缓抬头，眼底仿佛有暗流涌动，“兽神确实可瞬息荡平敌军，但我所求并非剿灭他们。饥饿会蚕食人性，绝望会滋生疯狂。待他们互相背叛、掠夺同胞之时，便已不再是军队，而是沦为一群失去理智的、其名为‘恶’的野兽。届时再出手，世人将看清，他们并非亡国的英雄，而是自取灭亡的流寇。”


    千古镜隐要等的，从来不只是军队的崩溃，更是人性彻底崩坏的那一瞬间。


    牧星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只见千古镜隐对着通讯魂导器吩咐了几句，随着会议室大门开启，一名少女缓步走入。她拥有一头绚丽的金发和如深海般的蓝眸，容颜精致，却覆着一层与年龄不符的冰冷与戒备。


    然而，当少女看到蜷在沙发上的牧星以及她身旁的帝天时，目光瞬间凝固了。


    少女的视线无法控制地落在牧星那若隐若现的非人特征，以及帝天身上那更为明显、散发着纯粹而强大龙威的龙角与龙尾之上，她冰封的表情瞬间裂开，蓝眸因极致的震惊而瞪大，体内神圣天使武魂甚至产生了一丝本能的、对极致黑暗的悸动，但她迅速压制了下去。


    只是她还太年轻，尚未学会完美隐藏内心的惊涛骇浪。


    还未等她作出反应，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从千古镜隐身上弥漫开来，精准地落在那少女身上。少女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迅速低下头，强行压下眼中所有的震惊与翻涌的疑问，快步走到千古镜隐身侧，垂首恭立，只是那微微苍白的脸色和紧握的拳头，透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千古镜隐仿佛无事发生，平静地向牧星介绍：“阁主，这孩子名为叶骨衣，是我此前在日月帝国行动时，从平凡盟寻得的特殊人才。她拥有顶级的神圣天使武魂，天生便是邪恶魂师与堕落生物的克星。其武魂有一特性，诛灭邪恶，净化污秽后，可获得纯净的反馈之力，不仅能快速恢复魂力，甚至能借此提升修为。”


    在叶骨衣面前，他略去了“养寇自重”的真实目的，转而用一种更符合龙阁利益和叶骨衣认知的方式阐述他的计划。


    他的话语听起来冠冕堂皇，仿佛一切都是为了高效完成任务。但除叶骨衣外，在场的龙和人都瞬间领会了他未言明的意图——献祭。献祭那近十万在绝望中挣扎、即将堕落的人类，用他们的“邪恶”作为最丰厚的养料，为这位神圣天使铺就一条染血的登神长阶。


    不过就连千古镜隐都在毫不留情地算计同族，牧星身为龙族，又何必去在意那些人类的死活？千古镜隐想造神，那就让他去造。成功了，龙阁或许能多一位强大的盟友或工具；失败了，也不过是人类的内部损耗。天使神曾是神界一级神祇，若真能再次重现，或许也算是一桩好事。


    牧星的目光掠过叶骨衣，看到了少女眼中因“正义使命”而燃起的光芒。


    “天使啊……你们武魂殿遗族的老东家。”牧星语气平淡，却并未点破他的真实目的，“既然如此，便依你之策。”


    “谨遵阁主之命。”千古镜隐深深一礼，叶骨衣也窘迫地跟着躬身，她只听懂了表面任务，眼神因即将践行“净化邪恶”的信念而显得格外坚定。


    得到牧星的首肯后，千古镜隐带着叶骨衣缓缓退出大殿。直到远离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叶骨衣才敢微微吸一口气，蓝色的眼眸中依旧残留着对牧星和帝天形态的惊悸与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投身“正义事业”的使命感。所以她并未看到，身前那道深不可测的背影眼中，闪过的是何等冰冷的、利用一切的盘算。


    至少在天使神重现之前，叶骨衣不会知道，从她在日月帝国被找到的那一刻起，她就是千古镜隐精心培育的“神种”。他抓捕邪魂师，让她担任行刑官，亲眼见证她的修为在净化邪恶中飞速增长，尤其是在处决了叶夕水那个极限斗罗级别邪魂师头子后，她的魂力直接从魂帝飙升到了准魂圣，获取第七魂环后，魂力增长也未曾停止。那一次的“收获”已如此丰厚，那么……献祭近十万在绝望中必然滑向黑暗与疯狂的残军，又该是何等庞大的“养分”？足以将她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至于叶骨衣若真能封神，知晓一切真相后是否会反噬千古家族……千古镜隐或许并不在乎。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是一场豪赌，为了千古家族的未来，为了掌控一种足以改变格局的力量，他愿意承担任这个风险。他甚至可能期待着那种反噬，那或许正是他计划中最辉煌的一环。


    会议室内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寂，龙逍遥望着那合上的金属大门，仿佛还能看到千古镜隐那看似恭敬实则偏执疯狂的背影，以及那个被蒙在鼓里、眼神纯粹却注定要卷入腥风血雨的金发少女。


    真是疯了。龙逍遥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寒意。


    或许千古镜隐的疯狂早已有迹可循，龙逍遥还记得几年前，为了策划对海神岛那场近乎自杀性的攻势，那个年轻的同事是如何冷静地写下遗书，将家族后事安排得井井有条，仿佛那不是赴死，只是一次寻常的远行，那时龙逍遥就觉得此人骨子里有种不顾一切的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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