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33章 后秦
太监们不明白宰相哪来的自信，毕竟一匹马拉着的马车，按道理是肯定跑不过骑兵的。
虽然前方距离运河还有几百步的距离，但鞑靼人的骑兵距离马车，已经不足五十步了。
若不是他们想拿个活口，恐怕致命的箭矢早已劈头盖脸的射过来了。
“宰相大人，您快想想办法，他们快要追上来了。”
一车人中，最焦急的便要属两名太监，他们通过车厢的缝隙死死盯着后方，心中已经开始倒计时。
不过，除了他们之外，车里剩下的一老一小，都显得胸有成竹，似乎此刻已经脱险。
宰相心中有把握也就罢了，偏偏皇帝小小年纪，也像个小大人似的，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太监怀疑他已经睡着了。
“大人，到了。”
赶车的年轻人一声提醒，李纲“嗯”了一声，缓缓道：
“发信号吧。”
“是。”
年轻人浅浅答应一声，下一刻，车外火光一闪，接着便听到一声类似响箭的声音飞到空中，紧接着在半空炸响。
“咚！”
“啪！”
好像是烟花？
这一刻，无论是追的还是逃的，都忍不住抬头看着，那被火光照亮的半边天空。
恰恰就在这个众人分心的刹那，一阵好似蝗虫过境的“嗡嗡”声响起。
一瞬间，从河中央借着夜色掩护的无数小船上，射出了如飞蝗般的弩箭，它们的目标，正是后方追击的鞑靼人。
“不好，有埋伏！”
夜晚的野外，光线本就昏暗，加上河面上的小船故意掩饰身形，也让追兵错判了前方的危险。
在如此近的距离忽然遭遇强弩，又是骑乘着飞奔的战马，想要躲避飞来的箭矢就只能靠运气了。
虽然由于视野的原因，弓弩手的准头受了不小的影响，但架不住人多，弩多，箭多。
乱弓打鸟之下，饱和攻击中少有人能够幸免。
反正冲在最前的骑兵成了死伤的重点，骑兵们纷纷落马，随即又把后方刹不住车的友军撞翻，场面登时大乱。
然而，对面的攻击还没结束，还没等鞑靼人重整队形，对方的箭矢又一次飞来，有了上一次的试错，这回的箭矢射的更准也更集中。
此时也不用考虑精度，只要看到射的方向有鞑靼人倒下，那就拼命向那个方向射就对了！
在车厢的缝隙中看到这一幕的两名太监大惊失色，他们想不通为什么会从天而降强大的帮手，用箭矢死死压住了对方骑兵的全速突击。
此时，马车一停，年轻的车夫跳下马车，掀开车帘恭敬道：
“陛下，李大人，已经到了河边。”
“请登船吧。”
在太监们惊讶的目光中，一艘轻巧雅致的小船停靠在岸边，李纲扶着小皇帝登上舢板，太监紧跟其后，最后是年轻车夫跳上小船，收起舢板。
撑船的船夫手中长蒿轻轻一荡，小船好像轻柔的花瓣落入水中一样，顺着水流开始向下游飘去。
船舱中，众人坐定，李纲笑道：
“军中曾有人说，我李纲手下匠人造出来的兵器，怎么样也赶不上那靳安所制的武器。”
“破阵刀如此，北河甲如此，到后来的百炼甲同样如此。”
“今日一看，我李家造的‘破敌弩’，也没有那么差嘛。”
“至少两轮齐射，就打的鞑靼人丢盔卸甲，不敢继续追击了。”
小皇帝笑着夸赞道：
“宰相大人乃是全才，或许在某一个方面比起靳安来相差仿佛，但从整体上看，李大人绝不在任何人之下。”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
“李大人，不知我们下一步要去哪里？”
“如今大秦的半壁江山恐怕都已经被鞑靼人掌控，长江以北怕是没有朕容身之所了。”
李纲笑道：
“陛下言之有理，若不是有长江天险相隔，恐怕还真的难以抵挡速度飞快的鞑靼骑兵。”
“正因如此，为了保全陛下，臣决定带您去我的老家。”
“江南？”
小皇帝一愣，他想到过许多去处，但却从未想过去遥远的江南。
“李大人，虽然江南是你的家乡，又有长江作为屏障，可是恐怕仍然无法让朕安心。”
“毕竟如今我们手中一无钱，二无兵，如何抵挡如狼似虎的鞑靼人？”
李纲笑着摆手道：
“陛下无需担心，您说的这些，老夫早就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小皇帝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李纲，只听他道：
“陛下可还记得，在朝堂之上，难青宣读微臣的十条大罪？”
“这个朕自然记得，想必都是莫须有的无稽之谈，李大人无需放在心上。”
李纲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陛下，至少有一点，那难青没有说错。”
“老臣在宰相之位上二三十年，确实没少‘贪赃枉法’。”
“‘以权谋私’之事，更是没少做啊……”
李纲坦承相告，无论是小皇帝还是两名太监，都已经听傻了——
哪有人这么直言不讳的承认自己贪污加受贿的？
李纲笑着摇摇头：
“也正是因为老夫做了那么多无耻之事，才在江南一地造出了采矿，加工，铸铁，兵工等产业。”
“至于那人嘛……”
“陛下可还记得，前朝那位用招兵令招募流民的奇人？”
小皇帝点点头道：
“记得。”
“据说当年那人用一份两万人数的招兵令，招募了两万流民，而后神秘失踪再未出现过。”
“难道……”
李纲点头笑道：
“如今这支队伍，已经发展到十数万人了。”
“而且大多数都配备了目前最先进的武器，刚才乘着小船阻击敌军的，正是那只队伍中的一部分。”
“我叫他们‘报国军’，也是我李家的一支直属部队。”
小皇帝嘴巴长得老大：
“原来当年是李大人您拿了招兵令。”
李纲点头道：
“如今有了钱，也有了兵将，陛下应该相信，我能保护您的安全了吧？”
看到小皇帝拼命点头，李纲笑道：
“陛下，不是老臣狂妄，如今靠着江南的基础，我们不但可以稳固防御，甚至可以再建一朝！”
“难道我们不叫大秦了？”
“与其遵循旧礼，不如我们另起炉灶，就叫后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