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五章 猎魔人，和无尽的新征程（终章）

　　无论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都不太理解兰恩陛下对于猎魔的执著，以及对于猎魔人群体的偏爱。

　　好吧，兰恩陛下自己就是一名猎魔人没有错。但以兰恩陛下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英明来看，他不该是个会因为私人因素做出荒唐决策的人。

　　在作为北境统帅的时候，他就利用战争条款来提高猎魔人在整个北境的地位，并且为猎魔人在每个国家——甚至包括只有一座城市大小的弹丸之国——争取到了“猎魔人驿站”作为容身之处。

　　而在平定南方的过程中，兰恩陛下更是把“分派猎魔人”作为了和“稳固民心”同等地位的举措，这让军中的一些将领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随后发生的事情再次证明了兰恩陛下的高瞻远瞩。

　　新一轮的天球交汇，开始了。

　　拥有猎魔人驻守的国家和城市因此骚乱了一阵，但是很快获得了平息。各国领导发现哪怕猎魔人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也能够摇来更加高级的猎魔人导师、高级术士、甚至是兰恩陛下亲临。

　　他们第一次正视起猎魔人。

　　当时的南方尚未完全统一，很多独立的行省因此在各个新出现的魔物摧残下变得千疮百孔。最终他们忙不迭地承认了希瑞菈女王的合法统治权，希望能够尽快并入猎魔人教团的辐射区，获得支援。

　　在设立了一些限制条款后，兰恩陛下欣然接受。

　　现如今，兰恩尚没有真正称帝，但是却先一步将猎魔人普及到了他统治范围的每一个角落。

　　哪怕获得了支援，获得了实打实的利益，贵族们依旧很难理解兰恩的举措。

　　但是平民们却开始将兰恩作为祷告、赞颂的对象。

　　——

　　陶森特，童话之国，也是离北境最近的南方国家，几乎和辛特拉直接接壤。

　　出于某些政治方面的考量，兰恩打算为猎魔人教团设置一个新的分部，建立一座新的城堡。

　　对于新城堡的选址，杰洛特给予了参考意见：陶森特。

　　这里有着最好的葡萄酒，有着在旧时代对猎魔人最友好的氛围，这里也有在历来南北战争中最偏向中立的地位。

　　最重要的是——在大诗人丹德里恩慷慨献身之后，陶森特的统治者安娜公爵夫人愿意献出自己的国土，以承载猎魔人这个伟大而无私的团体。

　　自此，陶森特有了整块大陆最大的猎魔人城堡，成为了猎魔人教团除了辛特拉总部外的第二核心。

　　如果各个国家有什么大型委托、常常会选择到这里来会见教团的对外话事人。

　　而新一届的猎魔人会议也在这里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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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桌旁边，“猎魔人议会”的成员均已到齐，还多出了两位新的面孔。

　　其中一人坐在熊派的格德边上。这个猎魔人留着白色的短发，面部有战纹，身上除了双剑之外还在腰间别了一对斧头。

　　他身材虽然比格德和雷索小了一圈，但依然比其他人壮硕不少。

　　另一个猎魔人则孤零零地坐在会议桌的一角，没有同学派的同伴，身后除了双剑还背着一面镶银圆盾。

　　新来的两人没怎么说话，老猎魔人们则是聊得热火朝天。

　　“我遇上了一个打扮很奇怪的家伙，我估计是从天球交汇的另一个世界掉出来的。”寇格林姆神秘兮兮地说着，“那个家伙有着铁做的胳膊和眼睛！身体里面还有铜丝和银线做的血管！”

　　“哦？”凯尔达露出感兴趣的眼神，“你有和他了解到什么异世界的风俗吗？”

　　“没有，那个倒霉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冲进孽鬼的巢穴里面，我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只剩下零碎了。”

　　寇格林姆耸了耸肩：“我倒是从尸体上搜出一本日记，上面用一些本地的语言和其他看不懂的文字写得乱七八糟。”

　　喜欢研究的凯尔达当即表示：“给我看看！”

　　寇格林姆自无不可，摸索一会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笔记本，那一瞬间就吸引了圆桌周围的视线。

　　因为那本书上面的工艺不像是这个时代该有的样子。

　　老狮鹫很快就开始一个人在角落嘀嘀咕咕：“莱克星顿是什么？子弹又是什么？”

　　“赛博疯子又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自己疯了？”

　　艾斯卡尔和雷索没有参与大家的讨论，自顾自在面前的纸张上面写写画画，似乎一会要报告什么东西。

　　他俩都是认真工作的人。

　　突然，亮翡翠色的光芒在房间内部亮起，吸引了所有猎魔人的注意力。

　　“好久不见了，各位。”光芒尚未暗淡下去，兰恩的声音先一步从里面传出来。

　　猎魔人高声招呼，两个新面孔则直接站了起来，其中以那个背着圆盾的猎魔人最紧张。

　　“兰恩陛下和希瑞菈陛下万岁！”兰伯特举着酒杯高声喊起来。

　　希里的脸抽了抽，摇晃一下脖子上的的狼首徽章：“陶森特的酒馆一个月内都不会朝你开放了！”

　　猎魔人们笑得更大声了。

　　兰恩和大家肆意地欢笑一会，随后做出安静的手势。

　　“老师，最近在陶森特还好吗？”兰恩率先看向杰隆。

　　杰隆微笑地点点头。陶森特是他的故乡，这也是兰恩把城堡新址选在陶森特的原因之一。

　　虽然这里承载了杰隆许多不愿回忆的记忆，但依旧是他无法割舍的地方。

　　杰隆高兴，兰恩也露出真心的笑容。

　　随后他转过身朝着所有的猎魔人：“很抱歉各位，我和希里因为大家众所周知的原因稍微来晚了一些。”

　　“在今天的议题开始之前，请让我们先欢迎‘猎魔人议会’的两位新成员——”

　　兰恩先手指向格德身边的白发猎魔人。

　　“哈坎·海伦斯！”

　　哈坎·海伦斯是和格德一样少数有着感情的熊派，心中甚至有着复兴学派的理念。在得知猎魔人教团的消息之后主动来投。

　　格德作为推荐人将他引入了猎魔人议会。虽然格德自身实力强大，但熊派如今在议会中却只占领一个席位，很多涉及到投票的环节都只能体验一下参与感。

　　哈坎的出现解了格德的燃眉之急，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人品、势力考察之后，他将哈坎向上推荐。鉴于格德一直以来的风评，大家都表示愿意接受。

　　随后格德一直期盼有其他存在感情的熊派同伴来投，可惜再没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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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绍完熊派的新人后，兰恩又指向另一边，那个背着圆盾的猎魔人。

　　“以及千里迢迢从泽瑞坎赶过来的蝎尾狮派伙伴——卡莱布·阿斯玛！”

　　卡莱布身材较为精瘦，扎着沙漠居民的脏辫。他是通过萨琪亚经过千辛万苦才终于联系上的。

　　他们是当初从猎魔人教团分裂出来跑得最远的一个分支，甚至一度翻过北境最北的飞龙山脉到了内陆的泽瑞坎国度。他们摒弃了猎魔人的猎魔人传统，选择成为泽瑞坎王室的护卫。

　　可惜在兰恩之前的猎魔人卷入政治斗争都没什么好下场，蝎尾狮学派在泽瑞坎如今已经可以用“苟延残喘”来形容。

　　现在听说北境居然有个王室成员成为了猎魔人还想要重建教团，早就习惯了当王室保镖的他们立刻举派迁移，南下投奔。

　　只不过由于新加入的原因，蝎尾狮就只在议会中获得一个席位。

　　他们也表示理解。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他们最乐观的估计了，不敢再奢求更多。

　　“自此，在黄金时期分裂出去的六个学派，今天终于又在教团中聚齐了。”兰恩感慨道。

　　猎魔人们应和地给予欢呼和掌声，把酒杯中大半的葡萄酒都撒在了桌上。

　　欢迎完新成员，兰恩示意大家落座，会议正式开始。

　　“上次会议提出来的举措在实行过程中有什么困难吗？”

　　首先需要解决历史遗留问题。

　　“艾斯卡尔？”兰恩把视线移向狼派的地方。

　　因为沉稳可靠，他将很多重任都交给了艾斯卡尔。

　　“我这边的事情都比较顺利。”艾斯卡尔给出了好消息。

　　“你让我们沿途搜查仙尼德岛附近有没有狂猎的漏网之鱼——确实有，但很快就被我们消灭了。”

　　艾斯卡尔这支队伍除了他自己外还有维瑟米尔和杰洛特，都经过了二次突变，对于被打散的零星逃兵来说手到擒来。

　　“其中有几个还伪装成了我们这里的艾恩·希德族精灵，在这里结婚生子——这些我们没杀，想等你来定夺。”

　　兰恩沉吟一会：“回头我去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我注意吗？”

　　艾斯卡尔思考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在清缴狂猎的过程里我们遇到了一个很不错的骑士。他叫做德拉科，也在主动帮助附近的平民，甚至有独自对抗狂猎的战绩。”

　　艾斯卡尔发出由衷的赞叹：“他刀剑娴熟，甚至和当初那个叫邦纳德的赏金猎人差不多；他还是你的崇拜者，非常希望能够加入你的狮子卫队。”

　　“现在在陶森特吗？”

　　“对。”

　　兰恩点点头，沉吟道：“开完这个会我就去见见他。如果资质和品行可以的话，我会在考察一段时间后用上古之血帮助他进行猎魔人突变，吸纳进狮子学派。”

　　艾斯卡尔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摊手表示他的报告完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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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兰恩又转向雷索：“你这边的情况呢？”

　　雷索这边负责带着所有的蛇派成员在南方活动，搜索在金塔之城附近有没有当初一战漏掉的艾恩·艾尔精灵。

　　对于建派理念就是对抗狂猎的蛇派来说，他们也很乐意去解决这些由狂猎供养起来的精灵同族。

　　“杀得很干净，我们没发现漏网之鱼。”雷索的语气甚至有点失落，“你的狮鹫骑士团确实厉害。”

　　兰恩哈哈大笑。

　　“但是……”雷索话锋猛然一转，“我们发现了别的艾恩·艾尔，由天球交汇过来的艾恩·艾尔。”

　　兰恩的脸色一肃：“你杀了他们？”

　　雷索却在摇头：“我们没动手，但是她死了——这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个问题。”

　　“南方的民间有很多团伙自发起来消灭魔物，他们的行事手段跟我们不一样。”

　　“我遇到的这个艾恩·艾尔不是战士，她似乎是个女药师，而且还爱上了一个狼人。”雷索说着炸裂程度堪比第一代上古之血的故事，“那个狼人是个佣兵，在战争中失去了女儿却无法接受，一直自我催眠是女儿失踪了。”

　　“我们在追踪那个艾恩·艾尔的时候遇到了那个狼人，帮他捋清楚了真相。那个艾恩·艾尔的女医师在这个过程中也一直有出力。”

　　“他因为对狼人的爱愿意留下来接受你的审判以求一线生机，所以我们想着把他们暂时安置到附近的村庄，等跟你交流过后再定夺怎么处置他们。”

　　雷索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结果那个狼人的身份被村民发现，和艾恩·艾尔女精灵一起被附近的村民杀了，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蛇派颇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其他猎魔人也都是满脸唏嘘。

　　在他们漫长的生涯中，不乏遇到很多一心向善、甚至乐于助人的狼人、变形怪等等非人种族，结果他们也往往死于极端的村民之手。

　　其中一些还是被他们帮助过的人们。

　　兰恩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回头我会颁布法令尝试着规范这种行为……这会很难，实施起来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但是总比没有好。”雷索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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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派的报告也就此完毕。

　　“还有什么要报告的地方吗？”

　　听到兰恩的询问，兰伯特跳起来举起右手：“我有一个提案！”

　　兰恩挑了挑眉。

　　果然，这个总是不着调的猎魔人下一句话直接让维瑟米尔捂住了脸。

　　“我觉得我们的城堡外面还可以建一间酒馆，专门用来提供给猎魔人和过来沟通的各国代表。”

　　兰伯特的表情荡漾。

　　“他们也可以直接把委托直接在酒馆里面发布——你们不觉得‘酒馆’和‘委托’这两样东西很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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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理兰伯特。

　　兰恩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猎魔人们都知道接下来才是这次会议真正的主题。

　　“我计划再次扩大学徒的招收规模，范围也辐射到包括南方在内的大陆所有区域。”

　　兰恩看着众猎魔人的表情，大家脸上却都仿佛在说“不出所料”。

　　显然这不是兰恩第一次提议和实施学徒扩招。

　　而他们显然有话要说。

　　猎魔人们对视许久，互相推诿了一会，最后还是由杰隆带着担忧的语气开口。

　　“原则上我们是没有意见的，最近魔物因为天球交汇变多，人手确实需要再经过补充。”

　　“但是我们知道你的目的并没有这么简单。”杰隆的渐渐变得严肃，“南方的局势还没有彻底平稳下来，到处都是需要耗费人力物力的事情。这种情况下你还拨款训练新的学徒……”

　　“兰恩，你说实话。你其实是不是更看重这些学徒对你力量的增强作用？”

　　时至今日，猎魔人都已经了解了兰恩“狮群”的运作机制。

　　被赋予上古之血力量的“狮群”成员可以通过惩奸除恶来增强力量，这早就已经不是秘密。

　　而兰恩的实力在这个过程中急速膨胀，自然也瞒不过亲近之人的眼睛。

　　“我们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这对于学徒们也是好事。但是……”杰隆关心道，“我们担心你会过于……沉迷其中。”

　　“你已经是有史以来最强的人了，兰恩。就算是阿尔祖也比不过你。你还要继续变强吗？”

　　兰恩并没有因为杰隆的质疑有什么情绪，反而有些温暖。

　　轻笑一声，他微微摇头：“还不够，老师。我的力量还不够。”

　　“你已经快要统治大陆了，异界的艾恩·艾尔也不再是问题了，你还要力量做什么？”

　　杰隆语气恳切：“难道你还要翻过飞龙山脉去进攻泽瑞坎和哈克兰？还是说你想要跨越大海去征服欧菲尔？”

　　“泽瑞坎和欧菲尔，如果以后有时间的话倒不是不能作为计划。”兰恩煞有其事地说。

　　“但这些都不是我的目的，老师。”

　　兰恩看着杰隆，随后环视圆桌周围的猎魔人。

　　“诸位，我的身上有很多标签，每次传令官在外交场合唱名的时候都要说一大段。”

　　兰恩戏谑道：“辛特拉的狮王、屠龙者、拂晓之剑……巴拉巴拉巴拉，我知道你们有时候听到了都会笑出声。”

　　“但是在这些称号中，最重要的一个是——‘上古之血的继承者’。”

　　兰恩朝着猎魔人们张开双手：“说实话。除了光复辛特拉是我真正愿意主动去做的事情以外，平定北境、征战南方、消灭狂猎，这些都是我不得已而为之的。”

　　“我并不想这么做，但是它们的动乱却会干扰到我真正的目的，阻止我去对付我真正的敌人。所以我不得不把他们先一步作为麻烦解决掉。”

　　“事实上，直到今天，属于我的征战才真正开始。”兰恩拉起希里的手。

　　吐出那个预言中的名字：“我的真正敌人是——白霜。”

　　“那是足够毁灭世界的力量。而为了对付它，我也需要与之相对的、真正能够拯救世界的力量。”

　　兰恩的眼神诚恳：“我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

　　1270年6月13日，北境诸国宣布原【北境军事统一联盟】更改为【北方王国政治军事统一联盟】，依旧以辛特拉为核心国。

　　所有官方文件开始在正式场合给兰恩冠以“北境之王”的称呼。

　　1270年6月18日，南方各附属国、行省再次合并，抛弃原本的【尼弗迦德】国号，仅保留原本的金塔之城作为【尼弗迦德行省】。

　　新国号为【辛特拉帝国】

　　1270年7月1日，在辛特拉皇帝兰恩的推动下，“猎魔人法案”在南方各行省实施，猎魔人学徒再次扩招。

　　1270年8月1日，北境诸国完成权利的平和过度，所有王国自愿变为辛特拉帝国的附属国或行省。

　　1270年10月1日，猎魔人学徒第三次扩招。

　　1271年3月1日，猎魔人学徒第四次扩招。

　　1271年5月1日，五月节。辛特拉皇帝兰恩登基一周年、以及与女王希里成婚一周年的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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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恩深吸一口气，看着面板中跳动的数字，面露沉思。

　　月光从窗外莹莹地撒进来，照在希里的后背上。那细腻的皮肤比月光还要皎洁。

　　微风扬起纱窗，隐隐能够看到国都里面冲天的篝火，男男女女围绕着火焰欢腾跳跃，一起为自己的狮王与雌狮庆贺。

　　“你走神了？”

　　希里原本迷离的眼神猛然一肃，咬牙切齿地看着兰恩。

　　“就算你的身体因为上古之血增强了……你也不能这么敷衍我！”

　　希里面色通红，狠狠一拳砸在兰恩肌肉分明的胸膛，结果却被那劲韧的皮肤弹得整个人向后仰起。不但没有伤到兰恩，还把自己痛得咬牙切齿。

　　当然，咬牙切齿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

　　兰恩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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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池中的火焰愈发升腾，直到火焰的颜色于天边的破晓融为一体。

　　兰恩走到阳台上，摩擦指尖，回味着腻滑的触感，长叹一声。

　　他刚刚确实走神了。

　　因为白霜。

　　这么长时间来，他的实力愈发膨胀，但是对于如何解决这个灭世危机，直到今天却都没有丝毫头绪。

　　原著中对于如何消灭白霜的描写有着相当大的留白，详细的手段都只是一笔带过。

　　上古之血到底要怎么对抗白霜？

　　是要消灭什么灭世的怪物吗？还是要去和什么伟大存在的意识化身谈谈条件？亦或者把某个一直喷冰块的源头堵上？

　　兰恩没有头绪，因此心绪不宁，差点惹怒了希里。

　　他这段时间一直让术士和历史学家们遍查古籍，从各个角度去解读关于上古之血的预言，结果却一无所获。

　　那毕竟是灭世的危机，而且正在逐步逼近。

　　以兰恩如今的实力，他其实大可以带着自己珍重的人抛弃这个世界，一如当初的精灵族一样去寻求一个新的世界。

　　像是树精、吸血鬼、女夜魔他们也都是因此才投效兰恩的。

　　但是，兰恩想要的更多。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可以把这个世界都救下来。所以他才会这么急迫地提升实力，同时继续训练军队。

　　而如今，既然精灵、人类、乃至其他上古种族已知的文献和历史都找不到兰恩想要的答案的话。

　　他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啧，真不想看到他啊。”兰恩无奈地抬头，遥望星空，恍惚间看到了另外一双眼睛。

　　回到卧室内，希里瘫软在被子里，纱帘被吹起拂过她的脊背。

　　兰恩心下做出最后的决定，轻轻在妻子的额头留下一个吻。

　　然后他转身进入自己的书房，盘腿坐下，身上亮起翡翠色的光芒。

　　意识沉入系统。

　　【穿越】，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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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需要什么通道或者媒介，那一瞬间有千万钧的重量从兰恩的身上卸下，他的意识猛然升入璀璨的星空之中。

　　他环顾四周，体内巨量的能量好似在这瞬间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无数的星辰在他的视线内被点亮。

　　虽然隔着不知道多少光年的距离，但是那些星辰中的景象却自动出现在兰恩的眼前，仿佛近在咫尺，宛若被加速了无数倍的幻灯片一样闪动。

　　有钢铁做成的车辆穿梭荒漠，用咆哮作为武器的战士纵横战场、有装备奇特铠甲的猎人在怪物爪牙下穿梭……

　　无数的世界在呈现在兰恩的眼前，每一个世界都伸出一只手来对他进行拉扯，进行恳求、乃至于索取。

　　以及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在兰恩的耳畔响起。

　　“哈，兰恩！”

　　兰恩回过头去，看向那个喜形于色的商人。

　　他还是那副流浪者的打扮，留着方便打理的平头，穿着棕色的亚麻长袖汗衫；左右各斜挎着两个挎包，从中漏出半截卷成卷轴的羊皮纸，上面隐隐有令人不舒服的气势蒸腾。

　　他踏着星辰走来，张开双臂，热烈欢迎。

　　“兰恩，你终于来了！”

　　言语中有难以言表的欢喜。

　　兰恩深吸一口气，正待张口，却被眼前人伸手制止。

　　镜子大师上下打量着兰恩，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他的语气充沛着情感，像是在颂诗。

　　“你怎么才来？是什么耽搁你了？”

　　“不不，先不要说话。你的力量还不够说话，我们要留点力气到下一个世界。”

　　“我现在还不打算去下一个世界。”兰恩冷冷道。

　　他说话了。

　　镜子大师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失落。

　　“你还是这么不听话——好吧。”

　　刚刚的一切仿佛都只是欢迎，镜子大师的情绪很快变得平静，他乱舞的双臂重新规规矩矩交叉胸前，面上表情似笑非笑。

　　“你的目的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而我也能够告诉你，我能够给你答案。”

　　“但是你也应该知道的——我的行事有自己的规矩，那是我自己都不愿意违背的规矩。”

　　兰恩长叹一口气：“我知道的。”

　　“而且，你现在还没资格朝我索取什么——因为你欠我的人情，还记得吗？”

　　兰恩又叹一口气：“我记得的。”

　　“所以？”镜子大师摊开手掌朝着自己摇晃几下，仿佛在示意什么，目露期待。

　　兰恩再次长叹一声。

　　“我们旅人应该互相帮助，你帮了我，所以我也要帮你，对吧？”兰恩看着镜子大师的眼中露出满足。

　　“没错，兰恩，没错。”

　　“你确实救过我，不管你的规矩如何，我本就该报答你的。”兰恩摇摇头，“只是你的行事风格总是让人不太放心。”

　　“你误会我了，兰恩。”镜子大师目光诚恳，“那是对于他们，你是不一样的。”

　　“……这丝毫没有让我更加放心。”

　　兰恩回望自己的世界，朦胧的星界像是摇篮一样裹着大陆。

　　“所以在我获得我想要的东西之前，我该怎么报答你以偿还我的人情呢？”

　　镜子大师脸上的弧度开始上升，眼神愈发满足。

　　“我们有点误会，没关系，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毕竟这万千的世界中，只有我们是一样的，也只有我们可以理解彼此，可以真正的交流。”

　　“所以首先，你要获得我真正的友谊，成为真正和我并肩的存在——兰恩哟。”

　　镜子大师在“真正的”三个字上面加了重音。

　　“你很有天赋，我相信我们会相处得很愉快。”

　　“还是和以前一样，你知道我的工作，我喜欢和人签订契约——但总是有人违约。”

　　“所以你要去那些新的世界里面帮我收回坏账。而在这之后，你想要对那个世界做什么我不管。”

　　“相信我，说不定在你我的旅行途中，你想要的答案就自然而然地被你发现了呢？”

　　“毕竟……”

　　镜子大师转过身，朝着那一闪一闪的无数星辰张开双臂。

　　“这无尽的世界，有着无尽的可能性啊！”

　　兰恩从镜子大师的背影看过去，那无数渺小的星辰似乎都被对方拢于怀中，他拥有这一整片星空。

　　于是兰恩也伸手，收缩掌心，有一抹亮光就这么被他夹在指尖，从那怀抱中飘出，从此属于了他。

　　“怎么样？兰恩？”

　　兰恩，金发的狮王，猎魔人。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指尖，缓缓说道：

　　“完成你的契约，拯救我的世界。”

　　“就从它开始吧。”

　　（全书完）

　　睡醒之后会有完本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