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哪吒命陨

    虽然思索着，但乔坤土遁却不慢，很快便接近陈塘关。


    只是他看着前方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察觉危险，便不肯再向前了。


    此时整个陈塘关尽被黑暗笼罩，四周洪水滔天，不断拍打着城墙，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陈塘关外有一个高大的金色人影，那人影撑开双手，支撑起一层金色的屏障，将洪水、雷电都拦在外面。


    只是那屏障上已有裂痕，看着风雨飘摇，摇摇欲坠。


    在黑暗中有四条巨龙的身影盘桓，那四条巨龙皆万丈不止，分为青赤黑白四色，发出四色光芒，不断对那金色屏障施加压力。


    虽然离得甚远，但乔坤依然从它们身上感觉到威压，这并非它们刻意针对谁，这只是一种单纯的生命层次的压迫。


    这种情况，乔坤面对石矶和太乙真人时都没有。他心下暗自奇怪，四海龙王竟比太乙真人和石矶更强悍吗？不应该吧？


    难道是太乙真人和石矶已经返璞归真了吗？


    但无论哪种情况，四海龙王这实力，绝不是哪吒所能匹敌，即便是哪吒加上乾坤圈、混天绫也不是对手。


    四条巨龙绕着陈塘关盘桓数周，竟然从容离去。


    一时间乌云散尽，重放光明，洪水也都退去。


    若非陈塘关外满地狼藉，乔坤还以为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乔坤催动遁光落到陈塘关，但却被屏障拦着，进不去关内。想来是这屏障是隔绝一切仙法。


    过得会，陈塘关大门打开，他才从城门口进入。陈塘关内虽然凌乱了些，但并未遭洪灾。


    乔坤行走速度很快，不多时已到李靖府邸门口。


    他还在门外，便听到殷夫人在府里哭泣声。


    听到这哭声，他连忙推门进到了院中，发现哪吒已然去了，死状甚为凄惨，全身血肉模糊，一臂和一条腿被砍下，肚子也被剖开。


    殷夫人跪在哪吒身旁，哭着“我儿……”


    乔坤也见不得这般场景，忙将头偏向一侧，心情颇为沉重。


    削骨还父，削肉还母，他前世就觉恐怖，今世见得真场面更觉凄惨。


    他自小看哪吒长大，其实极为喜欢哪吒，刚知道要投奔李靖的时候，他还幻想和哪吒好好相处，兄弟相称。


    但谁料事与愿违，刚见面便和哪吒相处极为不开心。


    他自觉这也怨不得他，毕竟他也无辜。反倒是哪吒是个熊孩子，性格颇为讨厌，让他起了梦幻破灭之感。


    不过他还是想出最后一分力，避免哪吒死亡。但最后哪吒还是一般结局。


    他心情沉重，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李靖夫妇。


    李靖身上虽然未有伤势，但是气血紊乱，显然受创非轻，此时他也虎目含泪，显然甚为伤心。


    他见得乔坤，叹息道：“师侄，我从白骨洞中回来，便遇见这四海龙王打我这陈塘关。我本事低微，不是他们对手。唉，若是轩辕黄帝留下的兵器没被动过就好了。”


    震天弓、射日箭被使用过之后，有什么问题吗？乔坤心下猜测，轩辕黄帝留下的兵器只怕是镇住陈塘关的关键，因为被哪吒动用，导致陈塘关防御出现问题。


    四海龙王这才能威胁陈塘关，若如此，岂不是哪吒坑死了自己？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乔坤莫名想起这句话，只觉得甚为讽刺。


    李靖继续道：“我正无奈间，哪咤赶回，叫道：‘一人行事一人当，我打死敖丙，自当偿命，岂有子连累父母之理！我一身非轻，乃灵珠子是也。奉玉虚符命，应运下世。我今日剖腹、剜肠、剔骨肉，还于父母，不累双亲。’”


    说到此处，李靖停顿，继续说道：“我儿说罢，便自剖其腹，剜肠剔骨。那四海龙王见哪吒命陨，方才撤去……我好恨啊！”


    最后那几个字真是咬牙切齿。听得此言，乔坤更是不忍，虽李靖经常呵斥哪吒，但也是真爱儿子。


    他又想，哪吒本性也还算好，不愿累及父母，对父母有孝，自愿还命，又有勇，又有义。若是稍微教导，何至于此。


    他又盘算，自己耽误了许久时间，按理说哪吒早回来了。


    可明明四海龙王刚刚离去。哪吒剜肠剔骨竟然花费了这么久吗？


    想到这，他又觉残忍，不忍再继续想下去。


    这时忽听侍儿喊声“夫人，夫人！你怎么样了？”


    乔坤望去，却是殷夫人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李靖忙将殷夫人送去卧房，又安排侍儿服侍。


    而后李靖安排下人去买棺木，准备将哪吒埋葬，他看着哪吒尸身，又是伤心，“若是哪吒留在石矶娘娘那该有多好。”


    对于李靖此言，乔坤也是赞同，毕竟石矶能够镇压太乙真人，以她的本事，足以在四海龙王手里将哪吒护住。


    他又想起李靖对石矶赔罪的场景，李靖主动提出让哪吒做一个童子赔罪，想来那个时候李靖已经知道射日箭被动用过后，陈塘关已经拦不下四海龙王。


    李靖喊哪吒一同前往骷髅山白骨洞，原来是做了让石矶娘娘庇护哪吒的打算。


    只是这一切却被哪吒和太乙真人联手破坏。哪吒固然是自己取死，只怕太乙真人还别有用意。


    乔坤不忍看哪吒的身体支离破碎，便对李靖说起，想将哪吒身体缝合起来。伤口是可以缝合的，这是他前世的常识。


    李靖自然同意了，但是会针线的人不敢动手，敢动手的人不会针线，最后乔坤只得自己动手。


    乔坤在五夷山带着自己的弟弟生活了好多年，在衣食上精通得很，麻线自己纺，麻布自己织，针线功夫虽不算特别厉害，倒也将就。乔灵的衣服都是他自己亲手所做。


    此时他用这技术缝合哪吒，只修复表面，至于内脏，筋骨却不能理会。


    一开始甚为勉强，但很快，他技术熟练起来，愈发快速。


    不多时，哪吒已经被拼接得像个人了。


    等到乔坤修复完毕，哪吒除了皮肤上一圈圈的麻线外，与之前别无二致。再用水将血迹擦洗干净，换上一套衣服，看起来又是一个可爱的孩童，只是脸色稍差了些。


    李靖上前，摸着哪吒的脑袋，不住叹息，只说了两声“我儿”，又是泪下。


    然后他叹息一声，对乔坤道：“让师侄见笑了。”


    乔坤缓缓摇头，“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谁说男子汉便不落泪了。


    这时，殷夫人也醒了过来，见到哪吒如此，反而愈加伤心，又是大哭一场。


    李靖见殷夫人如此，又是一顿安慰。


    乔坤见得李靖夫妻如此伤心，也不由心生感慨，毕竟让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事太过凄惨。好在哪吒将来还会复活，他们还能好受一点。


    想到此处，他不由一惊，他记得帮哪吒复活的，是太乙真人。


    而现在太乙真人被石矶压在乾元山下，有心无力，哪吒不会活不过来了吧？


    这确实有可能，但乔坤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毕竟哪吒乃是封神先行官，下山辅助姜子牙，助新君改天换地，灭成汤江山，这一切都是算定的。


    但他很快又想，太乙真人算定自己会被石矶擒住，压在乾元山下了吗？


    当下他又忧心忡忡，想着要不要去乾元山一趟。


    只是若他碰到昆仑十二仙，被认定为石矶一党，随手灭了，岂不是冤枉？


    而且太乙真人自己都被封印在山底，又能做什么呢？


    想到这，乔坤踟蹰不前，也就什么都没做。


    此时李靖已经劝住了殷夫人，又张罗管家、家仆做事，倒也是有条不紊。


    事情安排妥当，李靖又对乔坤道：“师侄，为免我夫人伤心，我要将哪吒尽快下葬。”


    是不是草率了？乔坤心中忍不住升起这个念头。不过他对这个时候丧殡规矩又不懂，也就不发表意见。


    何况，李靖这理由也挺有道理，早下葬，殷夫人便不用伤心了。


    哪吒的葬礼甚是简单，仓促之间也不讲究什么排场，只寥寥数人参加，在城外荒地挖个坑埋了便罢。旁边立碑，却是“陈塘关李靖三子哪吒”。


    安葬了哪吒，李靖夫妇实在悲痛，乔坤心下叹息，也不知该如何劝他们。


    李靖却很清醒，还能分心对乔坤叮嘱：“师侄，这几日你先住在府中，明日便去督粮官处报道吧。”


    “好。”乔坤应下。当日在李府休息，第二日便去督粮官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