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救人（上）

    巫山派和神拳门各有一人站在大厅门口，只道张翠山要逃走，齐声叫道：“往哪里逃？”伸手便抓。


    张翠山思子心切，双臂一振，将两人摔得分跌左右丈余，奔到长窗之外，只见空空荡荡，哪有半个人影？他大声叫道：“无忌，无忌！”并无回音。


    厅中十余人追了出来，见他并未逃走，也就不上前捉拿，站在一旁监视。


    张翠山又叫：“无忌，无忌！”仍是无人答应。


    鲜于通却是心中一动，暗道：现在张无忌已经被玄冥二老抓走了？那现在张无忌就已经中了玄冥神掌了。


    鲜于通听到门外殷素素似乎也出来了和张翠山说着话，片刻后张翠山回到大厅，向空闻行了一礼，道：“晚辈思念犬子，致有失礼，请大师见谅。”


    空智说道：“善哉，善哉！张五侠思念爱子，如痴如狂，难道谢逊所害那许许多多人，便无父母妻儿么？”他身子瘦瘦小小的，出言却声如洪钟，只震得满厅众人耳中嗡嗡作响，张翠山心乱如麻，无言可答。


    空闻方丈向张三丰道：“张真人，今日之事如何了断，还请张真人示下。”


    张三丰道：“我这小徒虽无他长，却还不敢欺师，谅他也不敢欺诳三位少林高僧。龙门镖局的人命和贵派弟子，不是他伤的。谢逊的下落，他是不肯说的。”


    空智冷笑道：“但有人亲眼瞧见张五侠杀害我门下弟子，难道武当弟子不敢打诳，少林门人便会打诳么？”左手一挥，他身后走出三名中年僧人。


    三名僧人各眇右目，正是在临安府西湖边被殷素素用银针打瞎的少林僧圆心、圆音、圆业。


    三个僧人认定了杀害龙门镖局全门的是张翠山，也认定射瞎自己眼睛的是张翠山，所以见到张翠山就想上来拼命，但是有掌门师伯在便忍住气质问张翠山，于是少林和武当两派就打起了口水仗，还将十多年前武当三侠俞岱岩被少林大力金刚手抓断四肢的公案。


    鲜于通倒是知道那是西域金刚门的高手所为，但他无凭无据，贸然说了也是引火烧身，便想着再看看。


    争执半晌，就由空智提议要以少林三神僧以三敌一向张三丰请教，武当七侠担心张三丰，又提议六人和少林来的12位高僧一同较量。


    最后说了半晌，宋远桥就定下武当七侠迎战少林七位僧人，鲜于通知道武当派是想以真武七截阵迎战少林，那个阵法据说十分了得，是张三丰十余年前年见到真武神像座前的龟蛇二将神气，联想起长江和汉水之会的蛇山、龟山，当下连夜赶到汉阳，凝望蛇龟二山，从蛇山婉蜒之势、龟山庄稳之形中间，创了一套精妙无方的武功出来，取了长蛇灵动，乌龟凝重之意。


    只是那龟蛇二山大气磅礴，从山势演化出来的武功，森然万有，包罗极广，决非一人之力所能同时施为。张三丰悄立大江之滨，不饮不食凡三昼夜之久，潜心苦恩，终是想不通这个难题。


    到了第四天早晨，旭日东升，照得江面上金蛇万道，闪烁不定。他猛地省悟，哈哈大笑，回到武当山上，将七名弟子叫来，每人传了一套武功。


    这七套武功分别行使，固是各有精妙之处，但若二人合力，则师兄弟相辅相成，攻守兼备，威力便即大增。若是三人同使，则比两人同使的威力又强一倍。四人相当于八位高手，五人相当于十六位高手，六人相当于三十二位，到得七人齐施，犹如六十四位当世一流高手同时出手。当世之间，算得上第一流高手的也不过寥寥二三十人，哪有这等机缘，将这许多高手聚合一起？便是集在一起，这些高手有正有邪，或善或恶，又怎能齐心合力？


    张三丰这套武功由真武大帝座下龟蛇二将而触机创制，是以名之为“真武七截阵”。他当时苦思难解者，总觉顾得东边，西边便有漏洞，同时南边北边，均予敌人可乘之机，后来想到可命七弟于齐施，才破解了这个难题。


    鲜于通也是对这个阵法颇为佩服，只是自始至终真武七截阵就从未用过，只是武当七侠武功太高，总没有需要他们围攻的对手。


    鲜于通其实想着数百年前的全真七子的那套天罡北斗阵也不知和真武七截阵比起来如何？创此阵法的都是震古烁今的大宗师，也都是以道家玄理和武学至要所创，真武七截阵说是七位一流高手用出来就等同六十四位一流高手，那天罡北斗阵却是七位一二流高手用出等于一位绝世高手，如五绝、老张、小张这等绝世高手恐怕也能打得赢五六十个一流高手，这还真是无法比较。


    鲜于通正在幻想着真武七截阵的真容与威力，却见宋远桥道：“请各位稍待，在下须去请三师弟临时寻到传人，以补足武当七弟子之数。”而后向俞莲舟等使个眼色，六人向张三丰躬身告退，走进内堂。


    鲜于通知道他们是请殷素素去和俞岱岩学习真武七截阵的步伐方位，然后就会被俞岱岩听出是以毒针暗害自己的那名女子，接着就是殷素素交代清楚事情，然后拔剑让张翠山杀自己以全兄弟之义，张翠山为人重情重义，又方正不阿，就会瞬间精神崩溃，然后冲出来向张三丰托付幼子后自杀身亡，然后殷素素也跟着殉情。


    鲜于通不想光明磊落的张翠山就这样死掉，也想借着救下张翠山性命来拉拢老张，就凝神静气，身子也从椅子上微微前倾，张三丰感觉到旁边的鲜于通面色凝重，身姿又是随时出手的姿态，心中暗自好奇：这位鲜于通武功不低，眼下除了个潜伏在殿外的无名之辈，也没有什么强敌，他怎么这个作态？


    其实依着鲜于通的性子，那殷素素心狠手辣，又确实杀人如麻，若是就此死了也不足为惜，但是因她而害死张翠山实在可惜，鲜于通也就准备救下张翠山后也帮帮她。


    殷素素自从嫁给张翠山就一直隐瞒暗害俞三侠的事情，俞三虽不是她给捏断的四肢，但是若无她的偷袭后让龙门镖局送麻醉了不能动的俞三回山，也就没有后来被金刚门高手捏断的事情了，可以说俞三是她间接所害，这也是为什么殷素素与张翠山心里过意不去的道理。


    而张翠山的自杀固然有骤然得知噩耗后手足无措对不起三哥的原因，更为重要的就是殷素素上来就拔剑让他杀自己，这一下就将张翠山逼到了死角，好像马上就从认罪解释的长期赎罪转变为杀妻与否的选择项，选择困难的张翠山只好自裁告罪，由此可见世间之人对魔教中人的评价行事偏激却是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