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论武

    救，必须救！


    刚才那封是求救信，写信的人是她小姑子。


    因参加北平学生抗日示威游行，即将面临被捕。


    现在同数位学生骨干一起，躲藏在一处民宅内，周围全是治安军和日寇密探，各处街道都被严密监控，众人无法安全转移。


    并在信中特意提到，送信的人乃是江湖豪侠之士，武功高强重信守义，是可以托付后背的人。


    林徽因何等聪明，一眼看出小姑子的深意。


    这救人需要从长计议，各方打点倒是其次，首要便是从敌人眼皮底下逃出来。


    此举必须借助能人异士，眼前不就有一位嘛！


    “段先生，我这位好友出言不逊得罪了阁下，徽因在此代为赔罪。”


    他也端是玉软花柔，任由女人出面赔罪。


    怨不得痴傻暗恋一生，好听点叫尊重，不好听叫犯贱，现在叫舔狗。


    “他得罪的不是我，是蔑视中华武术，既然喜欢口无遮拦，想必能抗拳打脚踢，段某正好试上一试。”


    眼见她也劝不住了，只好出言敲打好友：“金兄，还不速速赔罪，难道想自讨苦吃！”


    金岳霖是有原则的人，他生性淡泊名利，不喜躬身车马，哪怕在荒野高歌，也不愿溜须拍马。


    现下不同，和深占理以武逼人，形势比人强！


    “段先生，金某不该讽刺中华武术，华夏文明源远流长，穷其一生尚不能学尽，在下确实大言不惭了。”


    认错还算诚恳，知道自己的不足，不该对别人擅长的东西妄加揣测！


    若是和深再追究不放，就显得小气没有肚量了。


    林徽因一脸陪笑的站在那里，浑身透着写意洒脱与不拘小节，奇女子行事果然不同。


    “金兄知道便好，虽说华夏文明兴盛悠久，但也不能夜郎自大，觉得其他文明毫无可取之处，蔡公曾言：兼容并包，取长补短。”


    这话倒是很对金岳霖的胃口，他目前做的就是将西方哲学与中国哲学相结合，创建新的哲学体系。


    比如西方重视逻辑，中国在乎感悟，如何将逻辑思维和生命感悟相融合，便是他的现代化哲学思想。


    “段先生说的好，与我等观念不谋而合，金兄更是为此绞尽脑汁。”林徽因显得秀外慧中，瞬间拉进彼此的距离。


    她的先生梁思成趁机邀请大家坐下，品尝特制的新茶，口味很独特，有别于叶茶，好像某种花茶。


    林徽因喝了口茶，心里琢磨救人之事，先前对方说的太决然，贸然提起只会彻底无戏。


    “段先生如此推崇中华武术，肯定已登堂入室，既然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能否为我等解答一二。”


    不止林徽因好奇，其余人对江湖任侠之事，更是喜闻乐见。


    “听说林小姐在年少时，便精通医卜星相各类杂学，想必对武学也有研究吧。”谦虚是美德，和深实战不怵，理论未必靠谱。


    粱思成像是知道一些，毕竟他俩早年就相识。


    “不错，徽音年轻时，特别喜欢诸多杂学。”


    “也多亏这些杂学，让我研究中国古建筑顺利许多，因为华夏人文涉及方方面面，尤其在衣食住行当中，体现的淋漓尽致。”林徽因仰头露出一丝庆幸，又低头合十痛惜某种非非。


    “还是讲讲中国武术吧，我对此很好奇。”可能觉得气氛太诡异了，费太太说着不熟练的汉语，想让大家缓和一下。


    “既然大家想听，那我就说说。”和深想了想继续开口道。


    “中华武术历史悠久，早在商周时期便已普及，那时练武一为防身，二为杀人。”


    “所以当时厉害的武学，多来自于军阵，后传于江湖任侠平民百姓，经普通大众研习修改，由劳动人民发扬光大，最终形成各类武学。”


    “以上这些大家或许了解过，下面说的才会重点。”还真是求知若渴，干脆再讲得玄幻一点。


    金岳霖好奇的插上一句：“我这人就喜欢重点，请段先生畅所欲言。”


    和深拍了拍师弟的肩膀，眼睛眨了眨，好似在说：接下来是胡说八道，你别捣乱啊！


    “武学修习有别于道家的服丹练气之法，无需参悟天地至理，只注重自身的锻炼与开发。”


    “武学也有境界之分，跟道家的炼气化神殊途同归。”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可否详细说说？”林徽因向前探直身子，满脸的求知欲。


    “第一重叫明劲，只是一种力道的变化，非是实力的强弱，一拳击出空气爆响，所谓千金难买一声响，这便是学武之人的第一道难关。”


    “什么人可以到达此境？”金岳霖悄悄拿出纸笔记录起来，记笔记自然是越详细越好。


    “此境不难，普通人刻苦锻炼十余年，轻而易举领悟明劲。”


    “段先生，继续说！”


    “这第二重叫暗劲，与明劲同理，但更加高深，需要控制全身皮毛、肌肉、筋骨到达一定的程度，当力道打出时跟随某个重心，让力劲具有一定的穿透性，可伤及敌人内部。”


    “暗劲需要一定的悟性，不是苦练就能做到的，领悟即可自称高手了。”


    “至于第三重叫化劲，此境比暗劲更进一步，必须贯通全身皮毛、经脉、血肉、筋骨、内脏于一体，让暗劲遍布全身，达到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境界，”


    “化劲高手出拳打人如挂画，力道随心收发自如，只要保养得当，活过百岁不成问题。”


    刚说完化劲的神奇功效，众人脸上无不露出羡慕之色，尤其是林徽因，她自幼体弱多病，成年也算不上康健，今年才刚刚养好肺病。


    “此等境界恐怕很难达到吧，想想真是令人神往。”


    “我师弟蝶衣已经初窥化劲，与当代诸位宗师并驾齐驱，算是江湖绝顶高手了。”


    不出意外，大家纷纷看了过来，惹得蝶衣害羞不已，掏出帕子低下头，擦拭脸颊与唇角的汗珠。


    林徽因却看出另一层意思，“想不到程先生如此年轻，已是宗师高手，看来习武注重天分，不能以时间长短作参考，那段先生已到达何等境界？”


    到底该不该往下说呢，反正已给便宜岳父抄录了一份，不久便会天下皆知。


    “再往上修习就会达到第四重境界，名曰丹劲，此境与前者大不相同，不止是外在力道的变化，而是内在精气神的凝聚；需要控制气血汇到丹田，然后内敛成丹处处画圆，从而触及精神世界。”


    “此境武者出手时犹如雷霆降世，丹田气血瞬发而出，力道之大拔山扛鼎。”


    “古之名将，如项羽、李存孝、吕布、关羽等等，皆入此境！”


    听到这里众人如梦初醒，原来古之名将都是集中华武术之大成者。


    费慰梅这位外国贵妇，已经开始当魔幻来听了，什么精神世界，什么气血经脉，完全不科学啊。


    “Mr.Duan，后面还有什么精彩的解释？”


    和深倒是非常喜欢与她聊天，可能是想到老婆安娜，也经常用这样的口气。


    “至于第五重境界，世人难以企及，具体称什么五花八门，有的人叫它金刚不坏，有的人称百毒不侵，按照力劲境界，应该称为罡劲。”


    “罡劲就是将全身气血力道控制到极致的体现，通过气血运转强化全身器官，从而改变它们的组织结构，让其承受更大的力量与速度，进而缩短神经的反应时间，提高大脑处理信息的能力，使自身完全进化。”


    “罡劲出拳气劲勃发，可透体凌空外击，尽管只有一寸，却犹如一道屏障，可承受利器穿刺，况且力道之强，可达数万斤之巨。”


    和深讲完观察众人的反应，信息量确实有点大，里面涉及生物进化理论，以及玄幻到不行的气劲外放。


    “段先生，你说的可是真的？这确实让人难以理解。”林徽因的质疑很委婉，因为她一个实事求是的人。


    “此等境界可有人练成？”金岳霖更喜欢摆在明面上的证据。


    和深郑重其事道：“具体有多少人到达此境，段某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达摩祖师、陈传真人、武当张三丰皆已进入罡劲。”


    尽管已举例说明，金岳霖仍是半信半疑，梁思成与林徽因压根不信，费慰梅完全是在听故事。


    只有程蝶衣深信不疑，在他眼里和深说什么都是对的，除了女人！


    “在下不才，在不久之前，侥幸迈入罡劲！”


    和深透露自身修为，并不是为了炫耀，而是想让林女士了解中华武术的伟大，能在以后的沙龙聚会上多多提及此事，使其进入高等知识分子阶层，从而影响以后的统治者们，在宣传的时候别一刀切尽。


    自暴修为效果立竿见影，金岳霖瞪着和深什么都顾不上了，林徽因也将信将疑。


    梁思成推了推眼睛，从沙发上起来，拉开柜子里翻出相机，站到一侧说道：“段先生能展示一下吗？我想拍张照片！”


    “展示可以，拍照应该看不出什么来，若是真想看到护体罡劲，恐怕需要被动红外相机才行。”


    “被动红外相机？我在国外曾学过红外线，却不知还有红外相机。”林徽因虽说学的是建筑学，却对物理、化学、生物均有涉猎。


    话题超标了，和深不以为意道：“此事暂且不提，如果各位想看透体罡劲，只需拿几张白纸来，段某就在现场施展一二。”


    林徽因显得异常积极，她平生热衷于奇闻异事，正巧碰上还不赶紧体验一番。


    一路小跑奔向耳房工作间，不一会儿，拿了一沓画图用的厚白纸。


    返回客厅后，吩咐金岳霖帮其拿着，她则抽出一张摊开，站到和深一米之外。


    梁思成端着相机跟上，来到一侧满脸期待的等着。


    和深看了看说道：“林小姐，侧着身抻开纸即可，不要放在胸前，万一控制不好伤到你。”


    等林徽因兴奋的照做后，和深一个深呼吸提起龟波气功，迅速向前伸出食指，一道无形真气透体而出，瞬间穿透白纸打在后面墙壁上，留下一个硬币大小的坑。


    白纸上的小洞成椭圆形，洞口有明显的硬物击穿痕迹，若是火属性真气，弄不好还有烧焦的灰烬。


    林徽因拿着白纸前后左右看个不停，满脸的不可思议。金岳霖则注意到墙上的小坑，立刻露出吃惊之色。


    “金先生说的没错，简直与魔术一模一样。”


    费太太靠在沙发上，仿佛在看舞台剧。


    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不管是暗器火器都会留下蛛丝马迹，但刚才真是无迹可寻。


    “段先生刚才施展的就是罡劲吗？”林徽因想要肯定的答案。


    “严格来说，比普通罡劲更厉害！”


    听到此言金岳霖如获至宝，扔下白纸找来笔记本，眼巴巴的求教道：“段兄，是不是还有比罡劲更厉害的境界？”


    人家如此低三下四，和深不好不解答。


    “罡劲之上，便是传说中的打碎虚空、见神不坏，这种境界具体如何知之甚少，据推测应是练武之人完全掌控了身体。”


    “首先要把身体强化到人类极限，从而打破基因锁，让肉体强度跨阶梯式提升，最后激活增强大脑，使精神力具现化，进而探知身体的细微之处。”


    “然后操控每一个细胞，每一段基因，来获取自己想要的战斗形态，最终找到自己的道！”


    和深说的云里雾里，他们听得模模糊糊，尽管当今科学已延伸至外太空，但在生物化学面前，人类依然脆弱不堪。


    “的确匪夷所思！”梁思成嘟囔了一句。


    揉着白纸的林徽因，则不断思考和深的话，“段先生应该是学过生物学，所以才把武功境界向人体细胞上靠拢。”


    “若是了解哲学，多半会牵扯道、神、法之类的，又或者跟佛家谈什么空、缘、性。”金岳霖也插嘴道。


    不能怪他们，实在是和深也不清楚，“神”到底是什么！


    有人说是感悟，又不说什么感悟；


    有人说是状态，可什么状态他自己也不清楚。


    有人说是心性，但不知明得什么心，见得什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