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权衡

　　在主要的伤口都稍微的敷药之后，蒲阳便让赫海灌注元气帮助箢箕疗伤。他和箢箕非亲非故，印象还很不好，会救她是有点于心不忍，顺便是赚赫海的钱，要他再出力疗伤是不可能的。让赫海出手，是让他没有其他想法，也是借机消耗他一点功力。

　　不过赫海并没有想那么多，这安排他觉得是非常合适的，毕竟外部药物的疗伤，他要依仗蒲阳，但运用妖力帮助箢箕，还是他来会更放心。不是怕蒲阳使坏，——要使坏的话，不用救她就行了，但到底人妖不同，用人族修炼的元气，对妖族有可能是打击。

　　在他忙碌的时候，蒲阳检查了一下岳鹏，堂堂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什么都没有发挥，就被弄晕过去了，一直还昏迷着，也实在尴尬。不过他不是要把岳鹏弄醒，而是要确认一下是不是还昏迷着。刚刚他和赫海算是有了一次的交易，人与妖的交易，还是代表警方的和嫌疑人交易，这是非常不符合规矩的。

　　有了“药师符”的加持，再加上适当的一点药物，已经让箢箕的伤势稳定下来，赫海灌输的妖力，只会让她的情况更加的乐观，恢复速度更快。在经过一阵的帮忙之后，赫海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没想到你是以德报怨的人，我看错了你的实力，箢箕看错了你的人品。”箢箕的状态好了几分，让赫海的心也放松下来，恢复了之前的淡定优雅。

　　蒲阳摊手：“一码归一码。就今天来说，她罪不至死；而她的伤，可以算是我弄的，我还趁火打劫收你不菲的药钱……所以，我救她，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高尚。”

　　“你让我惊讶！”赫海到底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海族水妖，在心态调整好之后，他又恢复了前辈的姿态。“我听说、我见过的猎妖师，基本上都会抢占道德制高点。在他们口中，我们是邪魔外道，他们则是替天行道。就算他们随便灭了一批生命，也会说得正义凛然。像你这样直接承认你的责任，能一码归一码，而且还不避讳金钱的猎妖师，实属难得！”

　　“少废话！今天我能救她，若我发现她作恶多端的话，我也一定亲自杀了她！”蒲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赫海微微一惊，随即想起来，面前这个人类固然年轻，却是货真价实的蒲家人！就算有吞噬妖丹的结果，但他前不久还是实力平平，换作其他人，别说被莫北雄杀了，就算送一颗妖丹让他吞噬，也会承受不了被反噬！这成长速度和天赋底蕴……蒲家人不愧是蒲家人！

　　他收起了轻慢之心，诚恳说道：“放心吧！我上岸这么久，可以一直平静的生活在这个地方，得益于有分寸。不仅仅是我，其他投靠我的海族水妖我都会约束好。至于你们追的那个乔什么的案子……我会交一个人出去，但我也丑话说在前头，坐牢可以，不过我会安排律师保住他的命！这是卖你面子，但这是我们的底线。”

　　看蒲阳皱起了眉头，赫海苦笑着解释了一句：“这事算起来可以说我是主谋，我的理由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至于对外，是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和案件相关的，就算我给你面子，愿意亲自去坐牢，也要警察相信啊。你总不能为了证明我的身份，让我当众施展妖术吧？我把执行的凶手交出来，也会让他给出一个比较合情合理的动机和作案手法。这样你能交差，对警察和公众也有了一个交待，无论30年、50年，我保证他会老老实实的坐牢。”

　　蒲阳沉默着，赫海给一个交待，他也需要一个权衡！

　　这件事的缘起是老乌龟的劫难，或许台风雷电只是他劫难的形式，真正的因果是它必须葬身人腹。乔本发一家吃了老乌龟，赫海等海族水妖杀了乔本发一家报仇；顺着这个轨迹下去——蒲阳若把赫海等上岸罗宝市的海族水妖都杀了为乔本发一家报仇，以后海族水妖再仇恨追杀蒲阳、乃至其他蒲家后代报仇……

　　蒲阳暗叹了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或许赫海提议的交待，才是各方面皆大欢喜的结果。

　　如果是为了法律，那有人出来承担责任，就维护了法律；如果是为了正义，需要一命抵一命，那被杀被吃的所有海鲜呢？如果海鲜低级动物，老乌龟已经修炼成精，也是高等智慧生命。是不是连捕、杀的人也要抵命？

　　想想秦瑶，完全的化形成人，如果有一天被人煮了吃了……

　　不得不说，现在蒲阳的思维已经开始变化了，蒲家血脉的觉醒，接触到另类的世界，他做不到“众生平等”，但也已经不是完全的“唯人独尊”。

　　退一步说，蒲阳也不是正义感爆棚的高尚人士，掺和查案更多的是因为有机会捞外快，事实上他之前根本没关注到乔本发的案子，也没有亲见死者，代入感没有柳芊荨那么强烈。和赫海的谈判，也是一种“得与失”的权衡。

　　同意赫海的安排，是大家都按照明文规则来做。非要拿赫海祭刀的话，且不说他现在有没有足够的实力扫平覆灭所有海族水妖，单单正面宣战，就会打破和平相处的局面，其他妖族会人人自危，将本来有原则有分寸的妖族逼到对立面，这既会是蒲阳和所有猎妖师们的灾难，更可能会让妖族放弃原则，进而伤及无辜人类。

　　“好……我同意。别有下次！”蒲阳思忖许久，缓缓说出了他的意见。

　　赫海顿时感觉松了一口气，刚刚在蒲阳思考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是无法平静，如果蒲阳不给面子，非要让所有海族水妖抵命，那就算刚刚救了箢箕，这也是不得不死战的结果。这对他们不是好事，就算能倾尽全力把蒲阳杀了，又能把天下所有猎妖师都杀了吗？蒲家人的覆灭，应该只会让更多人围剿而来！

　　“放心！我保证不会有下次，这一次也是范围太大了，等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迟了。下次有类似的事情，我也一定会先和你沟通。”安心之下，赫海赶紧释放善意。罗宝市有一个大有来头的猎妖师坐镇，总归是叫他们不自然的，能达成和谐相处的默契当然最好。

　　蒲阳笑了笑：“算了！也不用和我沟通什么，我不是维持秩序的管理者。只不过有人做得太过分了，我碰到了就会出手而已。就算是为非作歹的人也一样……”

　　随即他又苦笑叹了一口气：“人类太多了，真正算起来，坑害人类的更多是人类自己。”

　　赫海心里不好讲，岂止是坑害人类！整个世界多少种族都被坑害，不过蒲阳是人类，这话他就不好说出来。

　　“你怎么交人？”蒲阳回到了正题。

　　赫海马上打包票：“你放心吧！我会让他去自首，他会证明是他做的，有自首和悔恨情节，或许能避开死刑。”

　　蒲阳点点头，既然不能让赫海进去，那凶手最终结果他也不再去纠结了。既然是妖族，又有在罗宝市经营多年的海族水妖运作，就算法律途径避不开死刑，也有可能会在死刑之前弄个假死之类的出来。

　　赫海看了一下还昏迷着的岳鹏，继续说道：“是直接找他自首？还是……”

　　他有点拿不定蒲阳的身份，若是警察在编或挂靠的身份，这功劳当然就送给蒲阳了。

　　蒲阳犹豫了一下，国家部门的奖金不是那么好拿的，上次是有那么多刑警一起执行任务，主要是缉凶，这一次是侦破，没有说得通的理由是不可能拿下奖金的。而最多可能也就几万块，从赫海这里捞一笔，是之前没想到的，有他的补偿，也就不那么热衷奖金了。

　　“找刑侦支队一个叫柳芊荨的女警官吧！她是我朋友。”说这话的时候，蒲阳有意的看了赫海一眼。

　　这不仅仅是送个功劳给柳芊荨，也是因为她最近一直很操心这个案子，凶手直接交到她的手上，让她殴打发泄一番，也是一个解脱。至于直言是他的朋友，是因为不需要隐瞒，赫海真要查肯定查得到，或许早就知道。直说出来，反而有一份警告的意味。

　　赫海看懂了他的眼神，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当即表态：“放心吧！不说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但至少我们是会格外尊敬的。我一定会让他好好配合柳警官！”

　　“好。”蒲阳也没废话，这还是看实力的。实力超凡，不仅仅亲朋好友，鸡犬升天都不稀奇；实力不济，才会连累他人。

　　“给我一个帐号吧！我马上转账100万过去，多谢你的帮忙。”赫海没有忘记这一茬，虽然蒲阳自己说给50万，有效果之后看着给，但他已经验证了。

　　蒲阳更没客气，直接留下了帐号。

　　“为什么我们修炼到一定阶段，都化成人形？除了因为人的形态更适合修炼之外，也因为人族的传承不断！像受伤了，我们在海里面，基本上就靠自愈，对药石我们没有系统认识，更别说奇效的药物！”赫海不无羡慕的说。“上岸那么久，我们也努力学习人族文化，了解人族思维。可终究收获还是比较低，我收藏的药物之类的，跟你的还是无法比。”

　　蒲阳白眼，这不废话吗？你有钱什么名医名药都能弄到手，可我这是蒲家专用的，包括“药师符”，成本不菲，却又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