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风暴

　　离开大汉海疆后不到两个时辰，众人就发现了一个异乎寻常的现象：自出海以来一直帮助腾蛟号乘风破浪的海风，变得有些不安分起来，大家习以为常的顺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八面来风。

　　陪伴阿牛等人多日的风和日丽也悄然退走，一股难言的燥热压迫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天空中尽是黑压压的乌云，视线所及处已见不到觅食的海鸟，即使对海上情形不甚了解的阿牛和王越也知道，这应该是坏天气的预兆。

　　由于失去了海风的助力，腾蛟号的航行速度开始减慢，刘羽不得不分派水兵开始划浆。与此同时，原本温驯的海浪也渐渐变得狂暴，用力拍打着船身，甲板上已经被海水完全浸湿！

　　沧澜水师的将士并不惧怕这样的风浪，在各自的岗位上继续着自己的工作。但赵雪开始晕船，小姑娘脸色苍白，可怜巴巴地倚靠在舱室中，小鱼虽然也感到有些不适，所幸症状不是那么明显，仍在坚持着照顾赵雪。

　　甲板上，阿牛、王越等人面色严峻，这是从未见到过的情形。由于金色鲤鱼的存在，某城主压根就没有想到过海上之行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刘羽迅速出现在某城主身前，“这是怎么回事？”阿牛问道。

　　“回禀主公，从天气情形来看，我们很快就将遇到暴风雨。”刘羽正容道，他的心里也在打鼓，船上载着的人个个都是凤翔的核心人物，若是有什么闪失，刘羽百死难赎其罪。

　　“暴风雨？我们凤翔的船几时在海上遇到过风暴！”阿牛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金色鲤鱼对船只的保护，从未出过差子。

　　“是的，我们沧澜水师此前也多次出海，从未遇到过坏天气。但这次不同，根据属下的判断，我们确实遇到暴风雨了，请主公和王越大侠尽快返回舱内，以便属下能心无杂念地应付即将到来的风暴！”刘羽急促说道。

　　某城主点点头，笑道：“好吧，你直接安排便是，让大家都小心点。谁要是不小心掉进海里，我可没下海救人的本事。”

　　象阿牛这样看重领地子民的异人领主着实不多，简单的一句话，让刘羽感动莫名，顿时生出“纵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的”情愫。这便是某城主为何能得到凤翔乡民全心拥戴的根本原因！

　　细节决定成败！

　　船舱内，王越望了阿牛一眼，“有些奇怪。”

　　“嗯，出现这样的情形，可能是两个原因造成的。”阿牛苦笑道。

　　“我只想到了一个，就是那条该死的金鱼，好象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名不副实啊！”王越道。

　　某城主摇头，“未必，如果那尾金鱼鲤鱼真的名不副实，怎么解释沧澜水师和舶来镇的渔民从未遇到风暴的事实？这么长的时间，水师也曾多次前往幽州，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凑巧的。”

　　“你的意思，这不是金鱼的问题了？”王越不禁愕然。

　　“也不能完全排除大哥所说的可能性，但我认为，事实的真相很有可能金色鲤鱼能发挥作用也是有前提的，譬如说不能脱离大汉海疆……”

　　金色鲤鱼的神奇勿庸置疑，“鲤鱼跃龙门”的传说在中国流传以久，但国外却没有这样的典故，便好比东方有佛祖，西方有上帝一般，各有各的市场。

　　金色鲤鱼的特殊能力在中国之外是否有效，还是个未知数。

　　——实际上此时的金色鲤鱼，由于跃龙门失败后的伤势未愈，真正有效的控制范围十分有限，仅在东海吃得开。凤翔的水军和渔民从未离开过东海海域，此前这一问题还未来得及暴露，现在，暂时不用妄想其影响力远达国门之外了。

　　王越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腾蛟号遭遇坏天气，确是从离开大汉海疆之后的事情，在此之前，风平浪静。

　　“若果真如此，那我们这次的麻烦大了。刚才你说想到了两个可能，另一个是什么？”王越问道。

　　按照原先的估计，如果一切顺利，腾蛟号离开大汉海疆之后再航行十天左右便能到达仙山，即使算上折返所需的时间，也能够在四十五天左右回到凤翔，基本上不会耽误凤翔冲击三级城市的时间。

　　现在看来，正常情况下某城主几乎不可能及时赶回领地，又一次自杀几乎无法难免。

　　阿牛苦笑道：“数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出海寻访仙山，却从未听说有谁成功过，猜其原因，或许正是因为通往仙山的海路十分凶险，抑或有股神秘的力量守护着彼处，使众多的出海求仙者要么命丧大海，要么知难而退！相对于第二个可能，我倒宁愿相信只是金色鲤鱼的问题。”

　　海上的风暴虽然可怕，可毕竟并非故意与出海者作对，运气不太差的话倒也有希望趋吉避凶一帆风顺。但若果真有“守护者”的存在，那便不是运气二字能解决的！

　　王越不禁默然，其中的利害关系他非常清楚。

　　在刘羽的指挥下，水兵们降下了腾蛟号所有的风帆，这将减少海船被风暴掀翻的机率。

　　大部分水兵已经回到了舱内，负责眺望的水兵也已从海船最高处下来，至于那些必须有人坚守的岗位，执勤水兵的腰间已经被同伴用绳索绑住，以免被暴风雨卷入大海。

　　即使那些暂时回到船舱的水兵，也做好了随时出舱救险的准备，几乎每个人腰间都绑着绳索，那模样看起来十分滑稽。

　　天威难测，没有亲身经历过风暴的人很难想象那是何等恐怖的情形，这样的天气情况下，即使水性绝佳的水手，一旦落水也绝无生还的机会！

　　凤翔武将向来有身先士卒的传统，刘羽没有让这一传统作古，与负责掌舵的水兵并肩而立。一抹忧色在眼中一闪而过，这场风暴不是那么容易安然渡过的。

　　半个时辰后，风暴降临。

　　大雨倾盘而下，打在身上竟能让人隐隐作痛，涛天巨浪直接冲上甲板，将那些坚守在各自岗位上的水兵们一一扑倒在地；腾蛟号一会被大浪推上波峰，下一刻又开始了恐怖的自由落体！

　　朦冲级别的腾蛟号虽然不似楼船那样高大，也绝对称得上是货真价实的大船，但在暴风雨面前，却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一般，显得那么孤独无助，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一个大浪打来，将刘羽淋成了落汤鸡，冰凉的海水彻骨地寒，刘羽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掌舵的水兵已不见了踪影，一截断绳留在了原地！

　　放眼四望，才发现那名水兵的运气奇佳，居然被卡在一个角落里避免了被海浪带走的厄运，只是被撞得头破血流，短时间内已经失去了继续坚持的能力。

　　“快，来个人掌舵！”

　　刘羽不确定自己的大声呼喊是否已传入舱室众人的耳中，风雨声太大。失去了舵手的腾蛟号，在风暴中倾覆的可能性大幅度增加，刘羽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接替了舵手的工作。

　　作为沧澜水师的武将，熟练地操纵船只是最基本要求，但刘羽很快便发现，原本可以轻易控制的船舵，现在竟变得沉重无比，每一次调整都需要他付出全身的力量。

　　一个人影瞬间出现在刘羽身旁。

　　内舱室到船舵之间有七八步，如此恶劣的天气情况下，即使有绳索固定位置或扶着船体也很难站稳脚跟，但此人却未借助任何工具，稳稳站定！

　　船上的众人中，有这份能力的显然只能是王越！

　　王越一手抓着刘羽的肩膀，这名武将身体立刻稳了下来，王越的声音传入耳中，“你继续，我保你安全。”

　　刘羽心下大定，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不会水的王越根本就不懂得怎么操船掌舵。不过，有了这名绝顶高手在身旁护航，刘羽可以将注意力集中到对船只的掌控上，再不用担心被风浪卷走！

　　这个时候，几名在内舱的水兵冲了出来，将那名幸免于难的舵手抢进舱内。一名水兵打算过来接替刘羽的工作，却被挥手赶了回去，“不用来了，关好舱门，随时待命！”

　　十分钟后，暴风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危机还没有解除。

　　出海的这段日子，腾蛟号携带的物资消耗并不大，这也导致了船体吃水太深，加大了沉没的可能性。刘羽透过王越向水兵们下达了新的命令：“扔掉一半食物和四分之三的水存量，快！”

　　这个时候，沧澜水师的精锐士兵们体现出了良好的纪律性，没有任何迟疑，七八名勇敢的水兵冒险冲出舱外，将其他士兵传递过来的物资扔进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