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洛阳的未来

　　洛阳的深夜，NPC们大多已经进入梦乡，清冽的月光与淡淡凉风相伴，黑暗笼罩的废墟中不时传来不知名的昆虫鸣唱，让人心情为之一动。

　　在与王越、李奇和刘星三人痛饮一番各自散去之后，阿牛的脑子里，却怎么也无法平静。

　　席间，当阿牛问王越，打算何时进冲霄阁修炼时，王越只是含笑摇头，“不急，过段时间再说吧。”

　　心直口快的刘星则道：“四弟有所不知，大哥如果能晋级为大地游仙，就无法长期在俗世久留。咱们凤翔城老是被人惦记，前些日子更是接连打了两场大仗，大哥担心他走之后，咱们兄弟几个镇不住场子，所以进冲霄阁修炼的事情就一直拖着……真没搞懂，赢了这么多次，怎么还有人敢来捋虎须。”

　　当刘星看到王越和李奇不断以目示意时，方醒觉不应该在某城主面前提及此事，这将使阿牛对王越更感愧疚，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若不是因为这个小插曲影响了大家情绪，酒宴不会那么快结束。

　　饮宴间三哥刘星的一句无心之言，激发了某城主对凤翔近段时间发展的反思，以及对未来的思考。

　　天下第一城的发展势头喜人，前景一片光明，但推动领地不断发展的主要动力，并非领地内部的造血功能，而是对外战争。纵观凤翔的发展历史，可以简单地归纳为一部战争史，不难发现，多灾多难的凤翔城能够有今天的成绩，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枪中自有黄金屋，刀下自有颜如玉。

　　各种产业只能让凤翔的繁荣保持在一定水准上，真正让领地大步前进的还是战争，几乎每一场战争，都让凤翔获得了巨大的利益。或许，只有等到和气商会打开局面之后，方有望改变这一局面。

　　仅就结果而言，凤翔的发展模式仍是以战养战，而非所谓的和平发展，这一事实让自诩为“和平主义者”的阿牛颇为无奈，天知道凤翔参加的战斗，绝大多数都是别人打上门来，凤翔不得不自卫反击而已。

　　与无敌东子的博古城不同，凤翔并不热衷于通过剥削其它领主壮大自己的实力，凤翔的对手大多是NPC势力，其中尤以黄巾军为甚。击败NPC势力的收益更大，但那样的战争毕竟是一锤子买卖，且风险巨大；博古城的发展模式则稳定得多，每征服一个领地，就能不断地从该领地获得收益，随着附庸势力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博古城的势力膨胀速度也会越来越快！

　　两种发展模式，就好比一个是打家劫舍的强盗，一个是开店经商的商人。强盗干无本生意，每一笔“生意”都是玩命得来的，稍一不慎就连吃饭的家伙都保不住；商人则一直稳稳当当地做着买卖，生意若好还可以扩大经营规模，搞成商会之类的大型组织，即使生意差一点，也不用担心做买卖时有生命危险。

　　强盗有失手的时候，凤翔也不可能每一场战争都那么幸运。

　　正因为阿牛有意味到这一点，所以凤翔鲜少主动对外发动战争，阿牛不希望凤翔的热血男儿因此丧命。经历过的每一场战争，都有不得不打的理由，阿牛希望凤翔将士在战争中表现出来的强硬与狠辣，能够让那些对凤翔心存敌意的势力有所顾忌，从而减少凤翔卷入战争的概率。

　　尽管凤翔在战争中获得了巨大利益，但某城主实际上并不喜欢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如果有别的选择，阿牛通常不会选择“战”。

　　战，是为了领地更长远的和平。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凤翔的敌人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反倒有越来越多的趋势，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敌人跳出来张牙舞爪，要不就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蠢蠢欲动。

　　山雨欲来风满楼，乌云压城城欲摧。

　　“天下第一城的名号还真是个大麻烦。要击败多少人，才能给凤翔带来真正的和平？”某城主感慨着，凤翔在领主玩家中的声誉和江湖地位，让一些领主中的野心家以为，压倒凤翔就能证明自己的实力，就好象很多对自身实力抱有自信的武者，通常会挑战公认的绝顶高手以证明自己，从而一战扬名天下知。

　　除非凤翔从神坛上走下来，否则这样的情形仍会发生，但是，那样并不代表凤翔从此与麻烦绝缘。强者有强者的麻烦，弱者有弱者的困扰，有人就有斗争，时逢乱世，如果不能将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那就必须作好被别人踩在脚下的思想准备！

　　阿牛绝不会容忍凤翔任人宰割，这一点从凤翔村时代就是这样，一直未曾改变。想通了这一点，阿牛再不觉得名声是一种负累，先前的失落与迷惘荡然无存，放下心结一身轻松。

　　一抹冷笑在某城主唇角掠起。

　　“不就是想踩着凤翔往上爬吗，我倒想看看，谁有那个能力得偿所愿？如果杀一百个对手还不足以让他们学乖，那就继续杀下去，直到他们学乖、没有人再来耀武扬威为止！”

　　这一个夜晚，阿牛的心境终于发生了蜕变。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洛阳城的平静被打破，新的一天来临。

　　洛阳城的重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董卓军离开洛阳的时候，留给昔日王都的除了断垣残壁外，城内再没有其他可使用的建筑物，一切都需要从头再来。

　　实际上，洛阳的重建过程十分艰难，远比一无所有的新领地困难。新领地破败一点倒没有什么，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在洛阳城重建的任何建筑，都必须先将小山一样的废墟清理干净，这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

　　到目前为止，洛阳中心处小块区域已经恢复了一些气象，但城内的绝大多数区域的废墟还有待清理。站在最繁华的街口，都可以望见远方的瓦砾和烟熏火燎后的痕迹。陈铄安排了大量的人手清理废墟，这个工程的耗费，占据了洛阳日常开支的四成以上，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重建的重心不会改变。

　　升级为二级城市之后，洛阳的人口上限达到五万，要想让领地的人口达到升级条件，仅仅依靠正常刷新的流民是不行的。阿牛在认真考虑，是否有必要再对洛阳追加投资，人才方面倒还在其次，和气商会已经足以满足洛阳的基本需求，但人口和资金，洛阳现有的家底都不足以满足城市的发展需求。

　　在洛阳重建任务的问题上，凤翔现在面临两个选择：是顺其自然，让洛阳一步一步地正常发展？还是持续追加投资，尽快推进连环任务的进程，从而尽早拿到最终的奖励？

　　阿牛为此头痛不已。

　　洛阳从前不属于凤翔，将来更是如此，在洛阳的历史上，凤翔城注定只能是一个过客。当任务终结，偌大的洛阳城内是否还能留下凤翔的印记，犹未可知。

　　为加快这个城市的发展，不断追加投资，值得吗？

　　在作出决定之前，阿牛找来了陈铄，以他对洛阳的了解，应该可以给阿牛提供有用的建议。陈铄没有直接回答某城主的问题，而是请阿牛登上了洛阳的城墙。

　　洛阳东墙。

　　天下黄巾军围攻洛阳之战时，这里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双方大量战士阵亡在这里。阵亡将士的尸体会在一个时辰后被系统刷新掉，包括鲜血都会化为虚无，那几个日日夜夜，东面城墙几度被鲜血染红，阿牛曾经亲自经历过那场战斗，至今仍记忆犹新。

　　在城墙上站定，陈铄笑道：“主公，洛阳的城墙比凤翔高多了，也更加结实。”

　　阿牛没有明白陈铄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意思，也没有弄清楚陈铄怎么答非所问，跑题谈到洛阳的城墙，但看陈铄的模样，想来也不是无的放矢。阿牛淡淡地道：“唔，不错。”

　　触手摸了一下城头上的墙垛，阿牛继续道：

　　“洛阳城内的所有建筑物都被付之一炬，唯有这座城墙仍在，听说长安的城墙还没有完成扩建，这里有全国唯一的九级石制城墙啊。我们凤翔能赢得黄巾军围攻洛阳一役，除了各部将士奋不顾身为领地而战，这座九级城墙也给黄巾军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以当时敌我双方的兵力和战斗力对比，如果换作凤翔城遇袭，守军能坚守城墙阵线两个时辰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九级城墙，让黄巾军不得不将多个云梯绑在一起，使得他们的登城点大幅度减少，也幸得黄巾军不敢在洛阳城外久待，待造出更多的云梯再进攻，否则，我们早已输了那场战争。

　　这与我刚才的问题有关吗？”

　　陈铄肃容道：“主公是从军事角度来看洛阳九级城墙的价值，但属下却是从经济角度来看城墙的价值。洛阳的重建工作最麻烦的便是清理废墟，让我们的重建成本降不下来，但是，洛阳也为我们省了一笔巨大的财富，就是这座城墙！

　　要花多少时间、人力和资金，才能造出九级城墙啊！有了这座城墙，洛阳城的发展速度将比任何城市都快，达成升级条件所需的成本也比任何城市都少！

　　如果再有人口和资金方面的支持，属下可以保证，最多再过一年，洛阳的规模会超过我们的主城。到那个时候，洛阳会成为凤翔的人口、人才储备地，更接近重建任务的最终奖励，还能为主城的发展积累经验！”

　　年青的陈铄眼眸中尽是飞扬的神采，看得出来，这位高级官吏对此事跃跃欲试，凤翔城的第三位副城主，已经对洛阳的明天近乎着魔。

　　阿牛也不免为之动容，陈铄的话让他怦然心动。

　　在此之前，阿牛对洛阳的重视程度，无法与凤翔和龙飞两大领地相提并论，这也导致了凤翔对洛阳的投入有限。对阿牛而言，洛阳建得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凤翔的财政状况并不宽裕，有限的资金必须优先用于凤翔和龙飞，洛阳迟早要交出去，花那么多钱干嘛？

　　正因如此，当连环任务要求提升洛阳城规模时，阿牛才会犹豫不决。升级城市的资金还在其次，人口问题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必须通过凤翔城的输送才有望达成。

　　陈铄有一点看得很准：洛阳的发展速度比任何城市都快，升级成本比任何城市低！

　　原因就在于洛阳的九级城墙！

　　领地升级到城市阶段，耗时最长、耗资最巨的建筑物莫过于石制城墙，从一级到九级，工程量一次比一次大，花费一次比一次多。就凤翔前两次的升级情况来看，最后达成的升级条件不是人口，也不是人才，而是城墙这样的大工程。

　　洛阳的城墙无须升级，这是任何领地都无法比拟的，独一无二的优势。这种优势，决定了洛阳有可能成为领主玩家控制下的、升级最快的城市！

　　洛阳的发展越快，距离拿到重建任务奖励就越近！

　　洛阳的等级越高，吸引流民和人才的速度越快，前期的投入，终有一日会获得回报！

　　还有些好处是很难估价的，例如完成重建任务对凤翔声望的加分，洛阳城的规模超越凤翔后，凤翔有望知晓领地下一阶段应注意的问题，从而提前作出对应准备。

　　“从这一刻起，洛阳的地位与凤翔、龙飞一样，直到洛阳任务结束。在此期间，领地会向洛阳提供足够的重建资金，以及必要的其它援助，你优先要做的，就是加快洛阳的建设。”阿牛行事从不拖泥带水。

　　陈铄抬手作揖，“主公放心，属下必不会有负所托！”

　　阿牛淡淡一笑，直接交易给了陈铄一笔资金，这是龙飞一战中从凉州玩家联军手中得到的报酬，在给陈宫留下必要的资金之后，阿牛拿走了其中两百万。原本阿牛打算把这笔钱带回凤翔城，让整天为钱发愁的孙良高兴一下，活该孙副城主倒霉，被陈副城主给截留了。

　　“现在洛阳距离升级到三级城市的要求，还差多少？”

　　“建筑物中只差护城壕尚未完工，这是个大工程，洛阳的城墙规模决定了护城壕的规模，现在有了足够的资金作保障，属下保证在50天之内完工；人口方面的差额也很大，二级城市人口上限为五万人，现在洛阳的人口总数不到上限的一半；最后一个问题来自于工匠，主城别的人才都不缺，唯独有一种人才非常匮乏，某个建筑物无法发挥作用。”

　　凤翔的工匠人才极多，且技能等级相对较高，凤翔缺少的技能人才并不多，某城主眼皮一翻，问道：“人口的问题你不用管，我去想办法。哪个建筑物无法使用，寺庙？还是研发中心？”

　　“寺庙。”

　　阿牛默然，二级城市新增建筑物所需的人才，僧人确是个大问题，当初凤翔城晋级时，为了找到僧人也颇费了一番周折，最后还是武师们在州府附近的深山里找到一间破庙，将那位叫慧明的初级僧人“请”到领地。与其说是请，还不如称之为抢，凤翔城刚把慧明带出庙门，就看到两个二级城市的人马紧随而至，如果不是忌惮凤翔城的威名，说不定那两个领地已经悍然出手。

　　相比较而言，研发中心需要的复合型人才虽然也有难度，但以凤翔的人才厚度还不难做到，即使实力一般的领地，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假以时日总是能培养出来的。

　　但僧人不同，数量少得可怜。发展到二级城市的领地也不少，真正弄到僧人的却没几个，找到僧人的地方大多是人迹罕至的深山野庙，且该庙的僧人数量肯定小于等于一。数量不多，质量也不好，被找到的僧人，技能等级都只是初级，想通过收徒的方式解决问题都无法办到。

　　阿牛从未看到比僧人更难找的技能人才，僧人的入手难度远远超出了大家的想象，包括汉武帝也曾为此慨叹不已。

　　阿牛怀疑，可能是系统故意控制某些职业人才数量和质量，甚至让领主玩家因为抢夺稀有人才自相残杀，从而达到扼制领主玩家发展速度的目的，以延长游戏的生命周期。二级城市的僧人，或许只是阴谋的开始！

　　也有玩家认为，这可能与佛教刚刚传入中国有关，东汉永平十年（67年）到现在不过一百二十余年，佛教在中国基础薄弱、势力非常有限，连带着僧人也物以稀为贵。

　　这些只是臆测，事实如何阿牛并不清楚，僧人很难入手却是公认的事实。

　　凤翔城已经拥有了僧人，但龙飞和洛阳的僧人指标还有待努力，某城主哭笑不得，一个僧人尚且难找，两个僧人的难度……可想而知。

　　“洛阳附近没有发现僧人吗？”

　　“我们曾派出一些武师入山寻访，至今无果。”

　　陈铄的话让阿牛不免有些失望，龙飞城同样派出了大量人手寻访僧人，也是一无所获。陈宫这样的谦谦君子也有些按捺不住了，暗花凉州部已经开始暗中探查凉州领主玩家的领地，其目的不言而喻，一旦发现目标，精锐的暗花武师，也有可能堕落成绑匪。

　　陈铄见阿牛皱眉不语，遂继续道：“主公，属下曾向一些行商询问过僧人的下落。一位徐州的商人称，下邳相笮融痴迷于佛法，在下邳境内广修佛寺庙宇，并要求下邳人民日夜颂读佛经，附近各州郡的和尚、尼姑和佛教徒争相迁入下邳郡，前后高达五千余户之多，每到佛祖诞辰，笮融都会举办浴佛会，光是在路旁设酒宴的费用都数以亿计。

　　如果此言当真，下邳郡的僧人数量应该不少，且技能等级较高的僧人也大有人在。因此，前几日属下派了两名武师前往下邳一探究竟，或许他们回来的时候，会带来一些好消息。”

　　作为一个三国迷，阿牛对笮融的事迹并不陌生，这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

　　这个丹阳人肆意杀戮、背主噬友的事情姑且不提，但他笃信佛法也是出了名的，在辖区里大力推行佛教，普通民众信佛者可以免于徭役，有如此崇佛的地方长官，下邳自然成了佛教徒的乐园，吸引了大量的僧、尼众奔赴下邳。汉代民间建佛祠、行佛事就是自笮融这里开始。

　　陈铄的安排甚为恰当，但阿牛却不敢对此事太过乐观。

　　大家都知道下邳郡的僧人多，为何还有那么多二级城市的领主在不断抱怨僧人难寻？难道其中有阿牛尚不知晓的隐情？

　　“僧人的事情你要抓紧，有消息后第一时间告诉我。”阿牛淡淡地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