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矛盾

　　然而就在这时，那包工头忽然指着我身后的一间房子，惊讶说道：“这……这……有鬼！”

　　现在是黎明时分，正好是阳气还未蔓延开来，阴气正盛的时候，这个时候，可以说是最容易见鬼的时候。

　　果然，随着包工头的指引，我们几个同时转身，朝着别后的那间房子看过去！

　　这一看之下，我们都是震惊了，只见那间房子的玻璃上，的确趴着一个人，或者说不是人，而是鬼！

　　玻璃上的脸十分憔悴，惨白色，能够分辨出来应该是个女人，那女人的舌头吐在外面，猩红色的十分恶心！

　　“这生意……这生意我可不敢做了！”那包工头想必也是个信奉鬼神的，知道撞了鬼的宅子就一般活人是万万惹不起的，这样的灾祸就算是有多少报酬他都不敢干。

　　包工头一走，剩下那三四个工人更是不敢在这里久留，跟着自己的头领撒丫子跑了个无影无踪。

　　大黄和老猫则对这房间之中的厉鬼见怪不怪，跟徐家那些老东西交过手，这些厉鬼难不成还能兴风作浪？

　　他们两个没等我说话，便一左一右从我背后走出，直奔那吓唬人的厉鬼而去。

　　不料那厉鬼倒也识趣，还没等老猫和大黄走过去，便后退了一步，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你们别动手，我出去。”

　　等那女鬼离开了玻璃，我这才发现这女鬼竟然就是白阑珊！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阑珊为什么会忽然躲在窗户后面吓人？但是一想到那井中的奥秘，我立即就明白了。

　　白阑珊缓缓从房间中走了出来，站在阴暗的亭廊下面，现在是清晨，阳光还没有能够顺利照射到这山坳子之中，所以白阑珊的出现并不受影响。

　　“白阑珊……”我冷冷说道：“这井里面的东西，还用我再下去捞起来么？”

　　“不用了。”白阑珊苦笑一声，似乎没有隐瞒我的意思，她也是个聪明人，她应该知道她也无法隐瞒我了。

　　“你要是下去的话，应该能捞出来三具尸体，一个女人，两个小孩。”白阑珊果然坦诚，并没有丝毫的隐瞒。

　　其实她想要隐瞒的话也瞒不下去了，因为我刚才已经看到了受害者的鬼影，那三个人虽然被害死了，但是灵魂尚未被吞噬，所以白阑珊瞒不住的。

　　“你既然害死了他们，就应该顺便将他们的冤魂也吞噬了，省得留下把柄。”我阴沉着脸，低声告诉白阑珊。

　　老猫和大黄两个人的脸色也不好看，白阑珊的做法毕竟太过残酷，活生生将三个活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加两个小孩陈尸井底，之后还要用砖头将他们永久地封存起来，这样的行为已经足以令人发指。

　　白阑珊却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她只是苦笑一声，说道：“本来我想这样的，但是没来得及，这几个小鬼逃跑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

　　我哼了一声，连正眼都懒得看白阑珊，我沉声问道：“这是高铭告诉你的方法？”

　　白阑珊说道：“是他告诉我的方法，这小子的确有点手段，这么邪异的招数竟然也想得出，不过为了白家的风水，我别无选择。”

　　我冷笑一声，心里头却不由得暗叹失策，我本来以为那高铭胆小怕事，又是梦蝶先生的徒弟，怎么看也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高铭竟然和白阑珊一起狼狈为奸，成了谋财害命的角色。

　　其实我早就应该明白，白阑珊心狠手辣，曾经害过了我不少同学，还因为白家的前途大义灭亲，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又怎么会去在乎三条无辜的生命呢？

　　更何况厉鬼害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心中的无奈更多于痛苦，厉鬼毕竟还是厉鬼，玄机和尚就算有千万种不对，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

　　厉鬼是狼，而人是羊，狼和羊很难成为真正的朋友。

　　“你现在想让我将他们救出来？”白阑珊指了指井底。

　　我苦笑一声：“人都死了，还怎么能救？”

　　说完这话，我忽然心中生出了一种彻底的无力感，我知道单从这件事情上来讲，我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了，救人？我救不了，起死回生并不是那么简答的事情；跟白阑珊火并？这也犯不着，玄机和尚杀光天下厉鬼的做法我不能苟同，可是白阑珊的做法我并不认可……两相矛盾之下，我只有低头点了一支烟，之后带着老猫他们离开这里。

　　白阑珊没有拦我，更没有多说什么，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重振白家，甚至可以说她一直以来的愿望也就只有这一个。

　　出了门，我实在觉得透不过气，蹲在山路上缓缓将这一根烟抽完。

　　老猫问道：“这事儿你不管？”

　　我苦笑一声：“我管不了。”

　　老猫又问：“你就不怕白阑珊迁坟的时候又需要害人？”

　　我看了看老猫，问道：“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回去直接灭了白阑珊，让她投胎转世去？”

　　老猫不答反问：“那你的意思是，就让白阑珊这么害人了？”

　　我低下了头，只是低声说了句：“难。”

　　“什么难？”老猫问道。

　　“这件事情很难，老猫，害人的鬼很多，害人的人也不少，阳间有阳间的秩序，阴间也有阴间的秩序。约束厉鬼和活人的，只能是法律，是秩序，而不能是咱们这些人……”我低声说道，似乎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那白阑珊？”大黄明显没有跟上我的思维，而是询问了具体的做法。

　　“这件事情就告一段落吧，阴间法令自然规定厉鬼不可轻易谋害活人，要是白阑珊犯了规则，自然有人来约束她，轮不到我们动手。”我长叹一声，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之后和老猫他们一起坐车回城里。

　　老谢那辆夏利车已经不见了，看样子这家伙在我昨天发给他地址之后自己跑到这边把车提走了，一想到那辆车，我最先想到的还是那一油箱人血，那么一油箱的人血，真不知道要害了多少人。

　　有的矛盾往往永远无法解决，只能将它静置在那里，在这些事情的纠缠之下，我心知肚明我现在遇上的都是这些矛盾，所以我也就懒得再去管。

　　好不容易回到了公寓附近，已经是快中午的光景了。

　　我们三个这些天吃的不过馒头咸菜，差点都饿虚脱了，回到魏公村，现在一处川渝小馆子里点了一桌子菜饕餮了一顿，之后便回到了公寓。

　　没想到刚一进门，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那里抱着一瓶气泡水喝个不停。

　　疯道人？

　　“师父？”大黄大惊失色，震惊问道：“你……怎么来了？”

　　疯道人横了大黄一眼，骂道：“怎么，老子过来，你不乐意？”

　　大黄连忙说道：“当然乐意，哪儿敢不乐意啊，不过前几天听说你已经不在林杨爷爷那住这了，怎么忽然就跑到这里来了？对了，你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我有钥匙啊……”疯道人晃了晃手里头的钥匙。

　　我这才想起来，当年疯道人诱杀徐凤先的时候曾经管我要过这公寓的备用钥匙。

　　我和老猫连忙跟疯道人打过招呼，疯道人看了我一眼，便啧啧称奇说道：“林杨这小子显然锋芒毕露，看样子是得到了什么好机缘，至于猫崽子……怎么憔悴成了这个德行？”

　　老猫长叹一声，指着大黄说道：“让您徒弟跟您说吧，我有点累了，先睡一会。”

　　老猫还是高冷的样子，该干嘛干嘛，完全当疯道人是空气，而大黄则不一样，连忙坐在沙发上跟疯道人兴奋的汇报这些日子自己的进展，以及那第八剑的威力。

　　我则坐在一旁笑着听大黄的絮叨，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