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日月同辉，二圣临朝（2）

　　五感获得。

　　意识交换。

　　视点调整。

　　遍布荆棘的锁链一条一条的从身上脱离开来，被锁链划破的肌肤转瞬即愈，连血迹都消失于无形。血红色的双眼紧盯着厚重的墙壁，似乎是要从那上面看出什么东西一样。

　　在这城堡之外，出现了原本不应存在于这里的东西。正是那样东西刺激了自己，将自己所唤醒。

　　那是，太阳的光辉。

　　城堡的大门瞬间洞开，而此时火焰凤凰正好从天而降，离考拜客相距甚至不到十步——而后者的身体尽管有折光结界的保护，此时也隐隐约约有些发焦。

　　眼看凤凰的躯体就要落在考拜客的身上，朱月的身体忽的就消失在了原地，下一个瞬间则已经站在了考拜客的身前。纤细的手掌对着火焰凤凰伸出，一层泛起白光的屏障已然打开。

　　在看到朱月之后，考拜客心中自然只有狂喜。其他的死徒不管原意如何，至少在朱月归来的当下也是毕恭毕敬。没有人想拿自己的脑袋来试试月之王者的威力，起码死徒们都是这样。

　　而依然站在那里又公然做出回答的白清炎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在他做出了应答之后，朱月的目光自然是转向了他。在微眯着赤眼看了一下后，朱月忽的轻笑了起来——这个笑容令所有的死徒立刻都不寒而栗了起来。

　　“这便是命运的巧合吗？没有想到时隔十二年之后，率先唤醒我的居然还是你。”

　　在听到朱月这句话之后，白清炎恨不得当场一头撞死。因为对立的能量而觉醒云云，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结果论，鬼才晓得朱月竟然是因为【凤凰于飞】而苏醒。那么十二年前只要想醒来就能直接跳出来自然是吓唬自己的嘴炮了。或许考拜客的仪式也是将朱月苏醒的时间缩短的要素之一，但白清炎的太阳神力绝对是最大的诱因——前来阻止朱月降临的自己竟然成了朱月降临的主要条件，白清炎可以说是笑都没法笑出来了。

　　区区十二年的时光，对于处于沉睡之中的朱月根本就只是弹指之间。况且两者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命，时光的流逝决计无法让朱月把白清炎给完全遗忘掉。既然如此，自己主动说出来下场貌似还更好些。

　　于是白清炎也就抢先将那个恶搞意味居多的称号给说了出来，果不其然，朱月在凝视了自己之后立刻就认出了自己是谁。

　　“虽然这并非是我的本意，但归根结底结果确实是这样。”强行将心头的那一丝不安给压了下去，白清炎也躬身行了一礼，“不过区区十二年的修养时间，对于您来说未必足够吧。”

　　“那种毫无羞耻心的女性，也想对我有什么足够的伤害么？”朱月不屑的说道，“苏醒的间隔之宽广自然会影响到我，但是与爬在盖亚皮肤的你们相比，我的生命基准相比可是远大过度了呢。”

　　“那么您现在……”

　　“虽然稍有不自由，但这拘束感也让人心情舒适。嘈杂使人喜不自禁，连吹过脸颊的风也如此可爱，着实让人步伐轻快。”朱月踮起脚尖来，轻盈的地在空地上跳了几步。原先因为几人战斗而被摧毁的空地瞬间变回了平整的模样，并且还凭空生出了无数白色的花朵来。

　　空想具现化。

　　看到唯有王族才可以释放出的能力，周遭的死徒将头埋得更低了。虞轩和黑岩早已悄悄地站在了白清炎的身后，而虞轩的特权还多一些，她立刻就拉住了白清炎的手。

　　走吧——虞轩的眼光中几乎就只剩哀求的意思了。正因为她是地仙，所以更明白朱月的可怕。对付这一档次的敌人，绝对不是区区一两个地仙就能对付的了的。如果说鬼仙们还能凭借单项爆发来压制住人仙们的平均、如果说人仙们还能凭借法宝来克制住地仙的神通，那么地仙对上神仙可以说几乎是毫无办法。

　　就算朱月站立在盖亚圈内，她也依然是月球的王。正因为本身不是地球的生命，所以盖亚压制她所需要的力量要强得多。而她依然还有“月坠”这样的神技，可以将一切违抗她的人碾为齑粉。

　　一旦发觉风头不对就立刻走，这是白清炎对虞轩做出的保证，也是虞轩敢让白清炎前来的底线。既然朱月已然复活，破坏仪式这个目的就已经失败，那么当然可以撤退了。

　　但是虞轩的想法并无法代替白清炎的想法。在他得知朱月降临的真相之后，让朱月停止破坏世界这个任务就已然落在了他的头上。我搞出的漏洞，一定要我自己补回来——这便是白清炎向来维持着的责任心。

　　轻轻将手从虞轩那里拉了出来，白清炎稍微清了清嗓子：“那么朱月陛下，当下您是想要怎样做呢？我十二年前的谏言……还记得么？”

　　“那种程度的话语当然记得：矛盾是人类的本质，没错吧？”在白清炎点头之后，朱月便继续说了下去，“但尽管如此，之前曾经说过要毁灭这个世界，此时再食言似乎不大好吧？不若这样，只杀掉大部分人类，留下一小撮就好。放心，我会让你站在右手的位置的。”

　　死徒们的脸色当然不会太好看，特梵姆更是如此。自己身为最古三死徒之一，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也只得到了类似管家的身份。为何王者刚一归来，便会对一名人类进行招揽？

　　但是没有人敢去指摘朱月的错误，因为她是最为喜怒无常的存在。如果直接说出朱月的错误来，说不定她会直接一个眼神弄死谏言者也说不定。历来暴君都是如此，残暴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的性格完全令人无法捉摸。

　　“如果那样的话，我会第一个站在您的前方，尽可能的阻拦您的脚步。”白清炎似是有意无意的用双手擦过挂在腰间的双剑——刚才为了表示自己对于朱月并无敌意，他将腰带上的金属扣临时做成了剑扣，“盖因立场使然——作为地球上的生灵，我绝对无法对此坐视不理。”

　　朱月的眼神一下就锐利了起来，白清炎也不甘示弱，立时将霸者横栏的气息全部散发了出来。两者是针锋相对了，只可怜多数的死徒只有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份。特梵姆、葛兰索格、考拜客三人自然是对着白清炎怒目而视，但也因为没有朱月的命令而不敢擅自动手。虞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间有些愣神；黑岩不敢于朱月相抗，只是怯生生的躲在了白清炎的背后。

　　然后朱月就突然笑了出来，这次可不再是轻笑，而已经是偏向大笑的级别——虽然还在用手背挡住嘴，不过已经是相对“大笑”的级别了。

　　“什么啊……这胸中如洋溢春风一般、按也按捺不住的悸动，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一感觉到朱月身上杀气全消，白清炎也不由得舒了口气。可是朱月下面的表现未免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起码黑岩也好奇的探出了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着失态的朱月。

　　在笑了好一会儿之后，朱月才终于停止了笑声，整理了一下仪容：“其实我也有想过，毁灭世界是做得太过了，感谢您不讳的指摘。”白清炎的脸上刚露出喜色来，朱月的下一句话又将他打回了地狱去，“不过……很困扰，话是这样说，但实在粤语得欲罢不能。若要摹仿人类的说话，嗯，就是这样吧：‘原谅我。虽然明白自己失控了，但自己无法制止自己。’”

　　“也就是说根本杀得兴起，一时间没法停下来了？可是您之前也没怎么杀人吧？”白清炎竭尽全力的大叫道，想要让朱月改变她原有的想法。

　　“但是此身并非是那么容易就被说服的对象，既然已经定下了约定，不好好遵守会受到责备的吧？”朱月做出了思考的表情，最后将指尖放在了嘴唇上，似是有意无意的用舌尖舔过，“不若这样如何？用您的双手全力来从我的手下保护这一切。虽然我可以承认您对于我来说是特别的存在，不过正因为如此，才更想格外亲切地、仔细地摆弄一番呢。”

　　白清炎一按剑柄就准备冲上，这次他的手却被紧紧地拉住了。一转头，只看见虞轩死死地拉住了他，用颤抖的声音对他说道：

　　“别去。”

　　“轩姐，这件事是我……”

　　“别去！”虞轩的身上忽的爆发出了一股力量，将白清炎硬往回拉了两步，“别去……你会死的。”

　　“可是总是要有人站出来的，而有些事情……就算死了也要做的。”

　　不知为何，在听到了这句话后，帝鸿突然就叹了口气：“怎么样？这样的回答……简直是一模一样。”

　　“你说得对。就算形体被毁灭，在心中保留的形象也不会因此而凋谢。”看着将手毅然决然抽出、并转过身去对着朱月大声问“双方的武器呢？战斗的规则呢”的白清炎，虞轩突然也微笑了起来。在她的眼中，白清炎似乎是和某个身影重合了，但却总有那么些不太一样。

　　“尽管回答很相像，但是毕竟是不同的存在。他不仅仅只有守护的决心，还有力量和手段。”

　　“然也。”

　　虞轩和帝鸿已然明白了白清炎的意思，他所使用的其实是一个非常老套的战术，骗的就是朱月这样的老古董。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事后朱月的怒火，这可不是轻易就能安抚的了的。

　　不过没关系的，一定要相信他。

　　然后，虞轩随身带的编织了自在法的符纸上就传来了季重略带惶恐的声音：“虞、虞轩大人……战、战线由于麾下士兵的失误而被突入了！请您立刻赶回主持大局……”

　　下面的话虞轩已经不用再听下去了，她默默地将符纸握在了掌心，用力的揉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