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大衍变化
昆仑山中，玄都大法师正与广成子对弈，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教化之力涌向自身，甚至还夹杂着宛如恒河沙数般的功德，巨大的冲击让他虚悬空中的胳膊微微一抖，手中的棋子掉落棋盘，一下堵死了正在挣扎求活的大龙。
“落子无悔！落子无悔！”
广成子哈哈大笑，还不等玄都大法师有所反应，就飞快地补上一颗白子，吃掉了三十余颗在自己腹地捣乱的黑子。
玄都大法师也不理他，缓缓闭上双目，暗运玄功，将这股凭空落下的天道伟力与自己道果融为一体，头顶自然而然现出一片庆云，犹如檐前滴水，涓涓不断。
广成子脸上的得意一下凝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玄都走了什么狗屎运，人坐昆仑山，天落大功德，尤其这功德中透出一股陌生的气息，不用问都知道来自外域，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那师侄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让你平白得了这天大的好处？”
玄都大法师嘴角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神色，淡淡吐出两个字：“补天。”
正在捡子的广成子心头一惊，十余颗黑子洒落棋盘，让本已大胜的棋局全数打乱，不过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继续追问。
“补天？恐怕你我两教二代同门一起出手，都难当此大任，姜师侄固然进展神速，短短十余年就从天仙晋为金仙，但也无补天之力，这怎么可能？”
玄都大法师斟酌一下用词，缓缓道，“如果在天道昌盛的大世界，当然不可能，但对于尚处于住成坏空中第一阶段的初生小世界，以我赤县鼎的氤氲化育之力，全力施为，勉强凑数，何况我们二教又多了一位教外另传的记名弟子，既为人皇，又是金仙，才是关键。”
广成子一哆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怎么可能？”
和补天之功相比，大道法则都发生了本质变化，彻底打破了广成子根深蒂固的认知，才让他大惊失色。
正惊讶间，耳中突然传来元始天尊的声音，“大衍之数五十，天衍四十九，留一线与人争，此乃大道争锋，吾等世界，天衍之数已足，变无可变，方于不变之处，再生变化，衍生出了诸天外域众多世界，自然不需遵循洪荒天数，为师与你二人对弈一局，你自然明了。”
话音一落，两人面前的棋盘突然生出变化，化为四十九层，棋盘或大或小，广成子乃元始门下大弟子，功行最为深厚，一下捕捉到了师尊言外之意，躬身道：“多谢师尊指点，弟子明白了，师尊不用落子，弟子未战先败，先认输才有一线生机。”
玄都大法师也站起身来，对昆仑山玉虚宫方向躬身一礼，一把抽起第三层最大的那面棋盘，啪的一声砸在地上，棋盘片片碎裂，玄都将手一指，棋盘小了一圈，剩下碎裂部分变成了棋子，落在棋盘上，大声回复。
“师叔，这次我先，当仁不让。”
元始天尊的声音响彻昆仑，“徒儿，你这师弟棋品不佳，拿我手书，去他师傅面前告上一状，赔我棋盘。”
广成子却不动身，理直气壮地拒绝，“师尊大老爷，弟子不敢惹师伯，但欺负后辈还是拿手，我去找姜师侄加倍赔偿。”
两人对视一眼，放声长笑。
战锤世界，亚空间少了四小贩兴风作浪，再加上投射到他们身上的负面情绪全被人皇幡给截留，整个空间呈现出几万年来少有的平静，撕裂整个银河的大裂缝在源源不绝的信仰之力的修补下，即将完工。
承载帝皇本体和信仰之力的赤县鼎，成为了璀璨星空中最耀眼的赤红太阳，向四周散发出的混元真气，正化为这个宇宙的原始星尘和暗物质，化为物质层面的屏障，封堵住了肆虐无度的亚空间。
对于亿万星球的亿万子民来说，这就是亲眼目睹帝皇在虚空显圣，更是陷入了无尽的狂热狂信，就连机械神教的机械星球，都组织了大规模的祷告，至于那些尚在中世纪的世界，简直就是一天到晚祷告，对帝皇顶礼膜拜。
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成为了修复亚空间裂缝的唯一动力。
姜妄看到这么浑厚浩瀚的信仰力量，有一小部分也投射到了他的身上，倘若不是他先知先觉地在帝皇金身上设置了斗转星移法阵，将这些力量一并投射到赤县鼎中，恐怕他此时已经凝成一个金仙境界的金身。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放弃了信仰，却获得了由信仰源源不绝转化成的功德之力，横看竖看，都是非常划算的买卖。
可惜功德对于修道人来说，也是僧多粥少，尤其对于补天这样的大功德而言，更是可遇不可求，纵使洪荒世界，靠功德成圣的也就寥寥几人。
对于黄老汉来说，已经具备成就圣人的资格，如果不是战锤世界大道不全，还没有到诞生圣人的先天条件，他就能在补天功成一刻，成为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圣人。
姜妄感叹归感叹，也没闲着，一面主持赤县宝鼎，一面暗中查看混沌钟的状况。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混沌钟内除了他熟悉的气息，还有一丝来自这个世界四小贩的混沌之气。
在洪荒世界，这丝来自外域的混沌气息，对于天道而言，就是赤果果的异端，就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他携带关押着三小贩的魂淡钟进入洪荒世界的那一刻起，就被天道给针对了，只是他既为人族族长，又被几位圣人垂青，身上有众多至宝护身，才将从天道中诞生的太上感应降到最低，没有天降雷劫，将他劈得粉身碎骨。
但听菩提论道，晋入金仙的一刻，自然招来天魔，导致了心神失守，陷入情关，认假为真，多出了一个祖龙儿子，这一切经历，都是发生在三星洞内，他屁股都没有挪移过半点，在凡间经历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
这时候仔细回查，混沌钟就是一切的根源，来自归墟的御日守赐予他这件妖族至宝，让他担任妖族护法那一刻起，他也就和妖族的命运联系在一起，让他成为人妖二族的共同守护者，那人妖争锋，也就是变成了理所当然。
无论是远古的凤凰还是龙族，还是上古的妖族和巫族，在如今的世界，都被人族统称为妖，都是异类，那祖龙投身人族，化为人皇，这因果自然而然砸在了他头上，他怎么躲都躲不过，除非事前就拒绝混沌钟的诱惑。
妖族想借人族气运起死回生，暗中操控天下，人族想借妖族力量进一步壮大自己，唯我独尊，这是两族的世界意识，算是天道衍化的一部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他这位人族族长，妖族护法，就是世界意志交锋的战场。
是他大意了，没有想到这一层，才差点犯下滔天大错。
“享受好处，就不要怕挨打！这些先天至宝，没有一件事省油的灯，归根到底，还是我太弱了，以玄仙、真仙修为驱动混沌钟、诛仙剑，就是小儿持大锤，随时都有可能砸得自己粉身碎骨啊！祖师，你怎么不提醒一句？”
姜妄最后腹诽了老君一句，心头明镜一般，这是老君故意不说。
师长说教，他十有八九当耳边风，自己去碰得头破血流，然后醒悟过来，才会时刻警惕，何况这事情仅仅是心魔作祟，老君随时都可以出手阻止，他老人家才放任不管。
这才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正嘀咕间，眼前陡然金光万丈，帝皇身上发出无数金光紫气，缭绕全身，身形好像笼罩了整个银河，但又好像没有半点变化，还有一团沛然的气息，从他身中透入自己体内。
人皇？
姜妄双目一缩，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眼前的帝皇还是金仙之身，而人皇气息来自黄金王座上信仰分身。
眼前横贯银河的大裂缝早已消失不见。
这怎么可能？
帝皇好歹也是玄都大法师的弟子，和洪荒世界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怎么可能违背等级更高的大世界规则，既成人皇，同时又保留金仙身份。
这不是天人一肩挑？成为货真价实的三界主宰，就算这个世界大道不全，算是初生宇宙，但也不可能改写大衍天数？
“多谢姜道友成全，我才能修复亚空间大裂缝，并能突破万年没有跨过的枷锁，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神明。”
黄老汉起身向姜妄道谢，按照洪荒世界的礼仪，长揖及地。
姜妄忍不住一拍脑袋，向他说明情况。
“你此时还没有成神，好吧，这大概是我们彼此的认知差异，你口中所谓的成神，在洪荒大世界，称为人皇，汇聚人类气运，统治所有人类世界，和人族休戚与共，存亡一体，对你而言，成就人皇的是那尊信仰金身，你依然是金仙之身，彼此略有差异，却有天壤之别。”
帝皇一瞬间明白了他话语中未说的部分。
“也就是说，如果人族灭亡，那我的金身也就一起消亡，但对于我自身来说，依然是痛痒不相关，是不是这个意思？”
姜妄点了点头，向前面的虚空一指，“但你在亚空间的投影依然没有大的变化，你难道不觉得这事情太有趣了吗？”
帝皇亦是智慧淘汰之辈，一下想到了一个可能，“姜道友是认为我在亚空间的投影，还会变成四小贩一样的神明？”
姜妄耸耸肩膀，“别问我，我也不知道，纵使道祖亲临，也对你的情况说不清楚，但我觉得你那尊分身既然冠名紫薇，迟早成为天帝，亚空间也会因此举演化为天庭，但亚空间也是六道轮回之所，要想演化出大世界，天庭地府人间缺一不可。”
黄老汉立刻提出一个建议，“那用你的仙剑神兵，切割亚空间，自然分出天庭地府。”
姜妄露出苦笑，“诛仙剑固然是先天至宝，但要划分世界，只有家师祖手里的太极图才能做到，看来你和我们人教真是缘分天定，不过这事情需要你去我们世界，向家师祖和掌管三界的大天尊玉皇大帝亲口提出才成。”
黄老汉一听就有些痿了，他在自己的地盘固然无人能敌，但在姜道友的大荒世界，就是蝼蚁一般。
要想正式建立外交联系，怎么也得将自己的人类世界整顿好之后才方便开口，不然乱糟糟的一团，自己都看着不顺心，怎么有脸拿去见客？
“姜道友既有法子，那我也就安心不少，此时我们才修复了异空间大裂缝，各处世界需要重新建立航线，恢复联系，子民需要休养生息，我们不用忙于一时，不过我还想借用道友的宝鼎一用，复活一位原体。”
姜妄一听就抢先收走赤县鼎，才好整以暇地提出解决方案。
“你想复活的应该是圣吉列斯大天使？想借家师宝鼎氤氲化育之力，让他起死回生，这就用之不着，若是家师知道，第一时间会将你这个记名弟子驱逐出师门，家师证道之宝，怎么能沾染上尸骸死气？我倒是和他有缘，有两个法子，就不知道你准备选哪一个。”
帝皇看着姜妄，一本正经地道：“为什么我好像从你身上联想到了那位叫申公豹的道友，凡是说上一句道友请留步，就不是好事，好吧，就算知道是大坑，我也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姜妄马上给自己竖起牌坊，“我绝不坑人，第一个法子很简单，就是你用战锤世界的物资交换一颗六转金丹，拿去给你原体喂下，马上起死回生，更盛从前；第二个法子就是你选择几位战死的原体，让他们的灵魂和你的北斗七星融合，成为新的星神。”
黄老汉嘴巴张得老大，重重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我怎么想不到这法子呢，姜道友，多谢指点，我欠你七颗六转金丹的物资，我马上去亚空间办理此事。”
姜妄这时候才不稀罕已经塞满储物戒指的战锤物资，遥遥传音捞取更大利益。
“你们的物资同样短缺，我就不要了，你拿水晶世界的七万积分谢我，反正你的原体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去水晶世界挣积分呢？”
黄老汉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先将他的话说了。
“别问，问就是水晶世界和我有缘，你孤家寡人一个难以兼顾，才让我出力是不是？”
姜妄瞪眼过去，“谁告诉你，我是孤家寡人？我座下四大高徒，随便揪两个过去，也比你的原体厉害得多。”
黄老汉来了一个一击必杀，“你四大高徒？小黑子在群中说了，你早就忘记了你二徒弟姓什么，直接放养了，流浪地球大姐大可是代师授艺，你从来没有传授过你三弟子半点道法，反正随缘收的，教徒弟还得看我。”
“哼！”